两个人就躺到床上。
谭轻想,程思渡很奇特,他和自己,和很多人不一样。他好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或者是永无岛上的彼得潘,他跟人亲近是没有距离的,甚至不设限的。程思渡会不会认为,谈恋爱就是可以这样自然而然地躺在床上聊天,或者在月光下偷偷地接吻?
程思渡的脚很不规矩地架在谭轻的小腿上,轻轻一钩,两个人就贴近了,他笑着说:“我喜欢把腿架在别人身上。”
“嗯,让你放。”谭轻偏过头看他。
两个人的呼吸很近,带着滚烫的热气。
他又很担心自己看起来会类似于马和驴这种动物,吐息像小范围雷阵雨,只得敛声屏气,静静地又不安地看着谭轻。
谭轻先开口:“傻瓜,憋着气干什么?”
程思渡笑了:“谭轻,好像做梦。我吃完饭,你就在餐厅门口。好像我一回头你就会在那儿似的。你以后也得这样,可以让我小小地失望,但是注意再还我一份惊喜。”
谭轻摸摸他柔软的头发:“我争取。”
程思渡挪近了一点儿,盯着谭轻,突然在口袋里摸索什么,找出一枚烤肉店送的薄荷糖,小声问:“吃糖吗?”
谭轻看着程思渡撕开包装纸,含住那枚糖,又像含住糖果一样,温柔可爱地含住了他的嘴唇。
谭轻的手轻轻搭在程思渡腰上,亲着亲着,滑到了程思渡的小腿肚上。
他穿着运动短裤,宽松裤腿下露出两条笔直漂亮的细腿,抓一把,白糯糯的肉就绵绵地溢进指缝。
程思渡被亲得舒服,眯着眼睛小声哼哼,突然腰就被掐住整个人被压到了谭轻身下。谭轻脸上表情很淡,眼睛却风雨漂泊,直勾勾罩住程思渡。
程思渡的腰发软,有点发虚:“不亲了啊?”
谭轻的手伸进他的T恤里,摸了摸他雪白柔软的肚皮,又顺着少年一般青涩纤细的腰部线条,滑进了他的短裤里。
程思渡哆哆嗦嗦地窝在谭轻怀里,被欺负狠了就咬了他一口。两条腿猛地蹦直了,才被谭轻又拢在身下。
程思渡红着眼睛:“流氓。”
谭轻拿纸巾擦干净手,“谁刚才哼哼还带拐弯儿的。”
程思渡抓狂,看着谭轻手里濡湿的纸巾,“不行,快点再去把手洗一遍!”
临走前,程思渡红着脸说,“我觉得,那种事情可以提上议程了,但是,但是我得先学习学习。”
谭轻笑道:“我不急。”
程思渡大怒:“你明明很急!”
昏黄路灯下桐花盛开,程思渡的脸白润清秀,两只眼睛映着天上月,也映着心上人。
第12章
谭轻连着加了一个星期的班,直接吃睡在办公室。
下属说他辛苦,他却觉得自在。
小年这天,谭轻给技术组已经加了一个礼拜班的员工放了半天假,让他们回家陪老婆孩子。
谭轻坐在飘窗上,一口咖啡就一口烟,过得要多瘾君子就有多瘾君子。
“老板。”助理进来,搓着手,“楼下有人送东西过来。”
谭轻接过来,是个保温桶,第一层是满满当当的饺子,第二层是家常酱牛肉。
“老板,哪任送的啊?”助理笑嘻嘻打趣,“给我也吃口吧。”
“一边儿去。”
谭轻坐回沙发,唇间香烟很短,已经快燃到尽头。他拿手截下来按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又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却没有找出任何一个人。
他用筷子戳开水饺,鲜香热气涌出来,肉汁汩汩,是猪肉香菇馅儿的。
他枯坐了一会儿,还是提筷子把水饺和酱牛肉吃完了。
科技园区灯火明亮,办公室里却只开了一盏壁灯,桌上三台电脑还在跑数据。谭轻觉得这饺子有点儿淡了,但是就酱牛肉的确刚好。
手机里的祝福短信一直冒出来,震得手机叮咚叮咚响。
谭轻终于把手机拿起来,一条条点开,强迫症似的要把未读信息清零。
手指一顿,点在程思渡的对话窗口上。程思渡就一句话,小年快乐,早点回家。
程思渡当然知道谭轻的家和他没有关系。
谭轻回了几个字,谢谢,你也是。
谢他的小年祝福,也谢他小年夜热乎的饺子和牛肉。
程思渡还在家里洗碗,听到手机震动,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就去摸手机,看到谭轻回复,很淡地笑了一下,又把手机放回去。
思盈正躺在沙发上跟男友煲电话粥。窗外小区有小孩偷偷放小型烟花,是那种魔术棒吗?细细长长,点燃后会溅开水滴一样的火光,像小小霓虹灯,烫到手指也不会疼到让人尖叫。
思渡笑着想,谭轻也给我放过啊。
学校后街十块钱一把,谭轻买给他,拿下嘴里的烟把烟花一根根点燃,然后看着他特傻逼地拿着那把烟花转圈圈。
现在想想,有点像卖火柴的小男孩儿因寒冷出现的幻觉。
谭轻今天突然很想回家,开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半。洗了澡喝了点舒缓的红酒,躺在鹅绒被里听着雨天asmr准备睡觉。
他没睡着。翻来覆去想到些陈年旧事。
他靠着床头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一个个划过,最后落在程思渡灰色头像上。
“现在可以过来吗?”
几分钟后,程思渡回了一个“好”。
谭轻帮他打好车,看着出租车把程思渡从程思渡的家偷渡到他的公寓。
他站在门口等着开门,电梯到楼层,门外脚步声有些急促,第一声门没有敲下,谭轻已经开了门。
程思渡愣在门框里,脖子上胡乱绕着的格子围巾绒绒地垂在他的胸前,黑发有些乱,眼睛还有些眯瞪,脸被冷风吹得近乎苍白,颧骨上有一层淡淡的冻红皴裂。
程思渡风尘仆仆,又笑,我跟我妈说有个病人情况恶化,我得去看看。
谭轻怀疑他一语双关,但还是伸手抱住了他。
程思渡脸上的笑凝固住,“不进去吗?好冷。”
谭轻托着他的臀把裹得像颗粽子的思渡抱起来,腾出手关上门直接抱着他往卧室里去了。
剥开程思渡的羽绒服,里面是一套蓝色的棉质睡衣。谭轻伸手,一颗颗捻开他胸前的扣子,冰冷手指滑过他温热胸腹,冻得他发抖。
程思渡很爱娇地在枕头里蹭了一下,又像怕痒似的,缩着肩膀笑了一声。
程思渡小声说:“今天晚上怎么那么急?”
“不知道。”谭轻脱下他的裤子。
程思渡被反手剪住,以跪坐的姿势被顶撞着。
剧烈的肉体晃动碰撞之间,程思渡柔软的脑袋靠在谭轻的胸口,混乱中偏过头,红润的嘴唇擦过谭轻心口那一小块皮肤。
结束后,面色潮红的程思渡揪着枕头说,太晚了,我要睡在这里,不能把我送回家或者扔到别的房间。
谭轻俯身看他:“程思渡,你也知道很晚了,你还出来?”
程思渡闭着眼睛,不高兴地皱着眉头转过身去,似乎讨厌被打扰睡觉。
谭轻躺在他旁边,闭着眼睛说:“小年快乐。”
程思渡没说话,只是悄悄伸手抓住了他放在身侧的手,攥住小拇指摇了摇,又怕被骂,很快松开了。
谭轻在这一刻很不切实际地想,回头是岸吗?
程思渡缩在床的一侧,谭轻呼吸渐渐均匀。他爬起来,摸了摸熟睡的谭轻,又很小心地亲了亲他的额头,下巴和嘴唇。
程思渡接吻像吃糖。
谭轻是颗非常糟糕的黄连糖。
程思渡只好被苦得偷偷掉眼泪。
第二天早上,程思渡套着谭轻的毛衣和长裤在卫生间刷牙,含着满嘴泡沫哼着歌,谭轻睡眼惺忪地进来在一旁放水,等解决完才发觉程思渡在刷牙。
程思渡目不斜视,认真地洗刷他那口漂亮白牙,余光瞥到谭轻要走,又问:“你剃须刀呢?我要用一下。”
谭轻把剃须刀从洗漱架上拿下来,“按这个按钮开。须后水是这瓶。”他看了一眼思渡唇周,“不是没有胡子吗?”
“有一点。”程思渡吹毛求疵。
早饭是在楼下早餐店买的,赶时间只买了包子糖糕之类。程思渡想留下喝碗馄饨,但是时间似乎不够。
坐在副驾驶上,程思渡相当安静乖巧,拿着块糖糕慢吞吞吃,像一个嫌弃早餐不合胃口的内向小男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