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被灭族,怎可能还有一支遗脉存活,居然还藏在了死敌的圣音国一位王女的府邸中?
下一瞬,南湘不自觉的联想起这个王女蹊跷的死因。
莫非,是他?
……
“——殿下,宫中有旨。”
南湘被杏突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惊醒,转头见杏俯身轻道,半晌无言。
杏以为南湘此时太过惊喜而失语,便道:“提前恭喜殿下,贺表果然有用,愿殿下得偿所愿。”
南湘勉强将喉咙里那似干涩之意咽下,只能道:“承你吉言了。”
端木王府开中门,设香案,阖府相迎。
宫中内侍打扮的侍人,展开黄绢,宣读旨意:“奉谕端木王女碧水南湘。”
碧水南湘跪于地,端肃颜色,叩首后朗声道,“碧水南湘接旨。”
宫侍宣道:“朕已阅过端木王女上书,知晓王女身体痊愈,朕心甚慰。感其一片冰心,特召之明日宫中侍陪,钦此。”
南湘朗声颂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南湘着实心神不定,一会揪心于明日面圣,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或许会血溅皇城,就此小命呜呼,一会又想起王府中这颗可怖的炸弹,天知道他面对仇人,是不是每日磨刀霍霍,意欲取她性命……
若是不是,那他留在这里是为了何故?
是否是先前王女强行留他?他拥有北国皇室血脉,自然有用,可是私藏北国遗族,是滔天的罪过,寒光凛凛的匕首时刻如芒在背,为何要把他放在自己府邸中,藏在别处难道不更安全么?
原先的王女,到底心存什么主意……
南湘心烦意乱,她早将书房翻个底朝天,从来没见过什么日记账簿的,可知这个王女没有记录自己言行的习惯,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供参考的文件。
可是无论是自己手中的暗藏力量,府中白莎,雨霖铃的特殊身份,都让人摸不清楚头脑。
南湘深知要脱身,必定要找回先前的力量,可是他们藏在何处?
这些暗潮汹涌,真是先前王女的狡兔三窟?
亦或者是背叛者从身后捅来的刀。
……
先前与杏便说起,为何要如此辛苦的一处处寻访,若让众人齐聚在她的院子里,一齐认识,岂不方便。
杏说:“王府中诸位公子,皆家世惊人,自视甚高,平常少有聚集。即便是每年冬,夏祭祀的家宴上,团聚在一齐,总不免有些冲突。”
南湘内心冷笑:一连娶了九个,后院不宁也是活该。
杏眼神微闪,又道:“殿下现在忘却前尘,可与公子们聊天,或许可以找回也不一定。许多话,还是私下商量更好。”
南湘深以为意。
此时未知忠奸,还是仔细些为好。
却未想到,许多惊人之事,未等她寻访,就自己寻上前来。
……
南湘支来杏细细询问雨霖铃来历。
杏口中的雨霖铃秉性十分冷素,不喜与人交集,王府中其实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且此人行踪诡秘,时常不在王府之中,也难觅踪迹。历来的家宴所有人都齐全,却从未见过他出现。
只是这个人,却是王府中资格最老的人了。
南湘惊诧于他的来去自由,“他们每次出府,可有人跟随?”
杏点头,“这是自然,几位公子也知道。”
“先前的……我,还真是一个大气女子,或许就是这分大气,让她……我差点送了命吧。”南湘轻声说道。
杏眉头一紧,眼中划过一丝凌厉,“殿下请放心,杏拼死也会护得殿下周全。”她又说:“其实王府并不将诸位公子都困于后院,王女先前曾说过,此处并非牢笼,你自愿而来自可以自愿而走,她绝不挽留。所以梅容公子,雨霖铃公子,茗烟公子,都时常出府的。”
南湘真不愿作此怀疑,却不得不。她稍稍犹豫,终究是低声问了:“我溺水的时候,他们……在呢里。”
“诸位公子除了雨公子,梅容公子及茗烟公子,其余都在府中。”
“也就是这三个人,最最可疑,是吧。”南湘慢慢抿住唇角。
杏看着南湘慢慢抿紧唇角,自己王女神色冷素起来时亦有一丝不留情的冷酷,她道:“王女可要去此三处地界探寻?”
“自然是要的,且等我从宫里回来吧。”
南湘垂下眼睛,轻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新加了许多剧情。因为后面许多情节上的重担都在这些人身上,可惜他们出来太晚,许多人等不及了。
所以调整了一下。
——2011.6.16
第19章 语低浮香近,泥莲刚倩
南湘心头辗转,也确实有些坐卧不宁,虽说是想等安排好宫中事物后再说此节,可心头却委实按捺不住,那头烁烁银发所带来的诧异感。
南湘索性出了正屋,唤人起轿,来到雨霖铃所居住的地方。
——月寮寒渡。
南湘仰头观望这建筑,门墙极高,将里面遮阳得极其安全,根本不能见到里面是什么样子,观其外形,不过是一个普通苑子。
南湘心中却不安得很,上前叩门。
叩门声有些急促,似潜藏不安。
可南湘等待半晌,却没有任何回应,连侍者走动的脚步声也没,活像一栋鬼屋。
南湘心中奇怪,手上力气放大了些,再次叩门,却还是不开。
她转而问杏:“他……”
杏道:“殿下,雨公子性格孤僻,不喜人群,所以王府众人少有见过他的。而他的院落里也不要任何服侍之人。再有,王女先前曾允了公子随意出入之权,所以有时公子并不在院中,无人知道去了哪里。”
“他还没回来?”
“没有任何出入记录。”
南湘没说话。
先前王女如此纵容,是真的不怕他跑了?若非那雨霖铃是真心留在此处外,那便说明这原先王女手上握有他无法挣脱的把柄,她坚信他不会走,也不会背叛,所以她才这般轻信?
结果这般轻信,只换来了自己的死。
南湘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面容却神色不动,她问道:“他在这个王府里就这么孤僻?难道就没有交好的?”
杏想了想:“若说雨霖铃公子愿意与之说话的,王府中除了您……就只有谢若莲公子了。”
谢若莲,又扯出一个人……
南湘一丝笑意也无,“让人看住这里,倘若雨霖铃回来了,立刻告诉我。谢公子,梅容茗烟这几处……也让人盯着,不过不要打草惊蛇。”
杏抬眼,待听到谢若莲名字也在其中时,似乎是非常吃惊的样子,她欲说什么,却到底没说出口。
南湘心思被他事牵引,也无心杏神情奇怪。
从月寮寒渡离开后,她径直对杏道:“去浮香斋。”
她要找白莎。
……
浮香斋中永远色彩斑斓,而白莎似乎也是永远是这般精致得毫无缺憾。
南湘虽然不喜欢男人涂脂抹粉,过分雕琢,看着他,却也不得不叹息,确实是真正的美人。
美则美矣,可南湘却直觉性滤过他五官,心神被他挂在唇边,夹带在眼睛中那抹若有若无的漫不经心所吸引。
这是一个非常明白自己美丽,也懂得如何运用的人,或许同他外表相反,他应该是个非常的精明难缠之人。
南湘几次交流之后,得出结论。
但与聪明人打交道有个好处,那便是彼此尊重,不会撕破脸皮,知道尺度在哪。南湘意欲以一个合伙人的态度,同他说正事,等一步步棋下好,再提畅国之事,南湘观望着白莎神情,不防他回视过来。
只见他纤长睫毛轻轻一隐,那种漫不经心又褪到瞳仁后,只留那种模糊的笑容,平和应对:
“普天之下,还有什么可收纳入殿下眼中……”他轻笑着问道。
“自然是美貌如白莎者。”南湘微笑道。
白莎笑意如同满室鲜花顷刻间绽放开来一般,用广袖掩住唇:“听闻殿下此言,白莎好欢喜。”
南湘再笑,并不吝啬鲜花:“得友,能如白莎,是南湘福气。”
他微微偏过头,用手肘撑住额头,微侧过脸,只看着南湘神情。待她话毕,却迟迟不见他任何回复。
南湘诧异。
白莎突然伸出手来抚过南湘脸颊,他的手指沁凉沁凉的,让南湘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