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中悦揽天和慕容玦脸色严肃,想来他们可能逃不了多久,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等血盟城的支援。
马车沿着山路疯狂地跑着,在这个寂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的恐慌。
季欣雨紧紧地揽着还在昏沉中的骆子期,他第一次觉得绝望而疯狂,也许他们今天就会魂断于此。
离恨宫果然毒,在他们中插入了一个暗桩。不管躲到哪,她们总能找到,可悲的是,他们却不知道这个内应是谁。
“王爷,前方有黑衣人拦截!”
“改道!”
一盏茶的时间
“王爷,前方有黑衣人拦截!”
“改道!”
再一盏茶的时间
“王爷,前方有黑衣人拦截!”
“改道!”
黑衣人迟疑道:“王爷,只剩一条道了,通往断崖!”
悦揽天身侧的手,捏得紧紧的,沉声道:“继续走!”
马车继续往前奔,不过前方已是断崖了。他们在赌,也许支援很快就来了,也或许,他们誓死抵挡,仍等不到支援。
狭路相逢,勇者会胜吗?
“吁————”急速的勒马声响彻天际。
他们陆续从马车上下来,寒风烈烈,刺得脸颊生疼。高处堆积的云层,似乎触手可及。云雾缭绕,此情此景太过悲壮。
无论断崖处景象有多壮观,俯□,一样死得壮观。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该面对的也总要面对。
黑衣人渐渐地逼近,她们的刀上还滴着血,鲜血染在黑色的衣袍上,暗沉了很多,但血腥味在寒风中,似乎更加浓烈,令人作呕,令人胆寒。
为首的黑衣人,通身裹在黑袍中,墨色的发丝和黑色的衣袍在风中飞舞。他的身边立着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那人却是一身宝蓝色的锦衣,在一群黑衣人中万分突显。
黑衣首领,应该是离恨宫的宫主。
他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后面的黑衣人勾起嗜血的狞笑。
由悦揽天挑选出来的精锐影卫,飞身加入那群恶战中。
耳边是猎猎的剑气声,刀剑相撞的叮咚声······
“清儿,你说本宫是杀她?”黑衣男子素手指着悦揽天,然后又移到骆子期的身上:“还是她?”
悦揽天紧了紧手中的剑,季欣雨抱着骆子期,瞪着黑衣男子。
那个叫“清儿”的女人,也就是戴着面具的人。她的目光在触到季欣雨时,微愣了下。然后她把目光移到悦揽天身上,轻指:“就她吧!”
话落,大家尚未及反应,凌厉的掌风已经直扑悦揽天而来。悦揽天呆愣的睁大眼睛,刹那间死神已然到临。
只是有一人,狠狠地推开了她。
承受了她本该承受的,她只来得及碰到他的衣角,强大的劲气已经把他冲撞下断崖。
那个人是她明媒正娶的王妃,那个她昨天还怀疑,甚至狠狠扇了一巴掌的男人。悦揽天心口窒闷得厉害,那个爱她至深的男人,就这样为她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
黑衣男子轻甩了下衣袖,怪笑道:“啧啧,好一对痴男怨女,哎呀,竟然没杀掉!”微抬手,掌中聚气。
冷灵芸微侧着身子,似乎做好替悦揽天接下一掌。
黑衣男子见状,意味深长一笑,转向与季欣雨抱在一起的骆子期。
慕容玦运剑抵挡,却被震出去。
季欣雨闭上眼,做好与骆子期一起做鬼鸳鸯的打算。
“清儿,你······”
“少宫主······”
众人惊诧地看着那个挡在季欣雨前面的人,她的脸被面具覆盖住,一身宝蓝色的锦衣,染着妖冶的血花。
“咳咳······”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要不是他刚才及时收回掌风,只怕她小命都没了。他当真没想到,从不敢违抗他的清儿,竟然······
心中的怒火喷薄,他手捏得“咔咔”响。不能原谅,他要杀了他们。
“是你······”季欣雨惊呼出声。
她看他时那种依赖的目光,就像在太女府那晚一样。
是了,她是四皇女悦鸿清!
“哥哥,还记得清儿啊!”她的嘴角勾起浅笑,纯真而甜美。
“够了,清儿你过来。”黑衣男子不耐烦地命令道。
悦鸿清的身体颤了下,她看了看季欣雨渴殷殷求救的目光。终于咬牙跪下,低声求道:“宫主,求您放过他们一次!”
“要是不饶呢?”黑衣男子沉声道。
悦鸿清扯了扯嘴角,笑得非常难看,硬声道:“清儿欠他们一个恩情,只能先报恩了!”言下之意,她会誓死保住他们一次。
“混账东西,快点让开!”黑衣男子咬牙切齿地骂道。
悦鸿清只是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眼神坚定。
两边在悦鸿清的作用下,僵持了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名黑衣女子走向前,附耳道:“宫主,血盟城的人赶了过来!”
黑衣男子看着悦鸿清的目光有些恨铁不成钢,也有些妥协。
冷声道:“本宫这次替你还了恩情,下次相见就是敌人,明白?”
“谢宫主成全,属下再不会犯错!”悦鸿清叩头道。
“撤吧!”
音落,黑影移动已然跃出数丈之外。
悦鸿清回头看了眼季欣雨,转身追随那些黑衣人而去。
空旷寂寥的断崖之上,尸体横陈,血流满地。
在悦鸿清的帮助下,他们勉强躲过了一劫,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梁晨雨坠崖了,那个与他们相处那么久的男子。
那个端庄美丽,贤良温婉的男人。
众人都没有劫后余生的愉快,相反心中酸涩,疼痛。
年少轻狂,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实却总是最残酷的。
收起眼泪和伤痛,他们登上马车先回竹屋。慕容玦和悦揽天都负了伤,骆子期仍处于昏迷中,他们现在完全丧失了自保能力。
半路的时候,遇到了打探消息的血盟城侍卫。他们快马加鞭地赶回了竹屋,白姑姑和梅绮等人早已等在那里了。见马车过来时,立刻迎了上来。
骆子期被重新抱回屋中,慕容玦和悦揽天也由依依和灵芸去包扎伤口了。
卧室内,梅绮仔细地给骆子期把了脉。他的神色不似之前那样凝重,稍松了口气道:“所幸城主中的噬血草分量不足,不致于伤及性命。以我的医术,只能续命,却不能治好,但有一个人肯定行!”
“谁?”季欣雨焦急道。
“绝影谷的未央子。”
“未央子?”
梅绮解释道:“她是一代医圣,隐居于绝影谷,为人有些古怪,从不给人治病。”他见季欣雨的脸又白了,安抚道:“不过有血盟城在,她不救也不行。”说着那张冷脸上闪过狠戾之色。
“那就赶快去啊!”季欣雨听到这儿,催促道。
梅绮笑道:“不急,等明天再去。城主现在身子弱,容我先给她施针,大家趁此也好休整一晚。”
季欣雨脸上有些不情愿,他希望子期能立刻就好,看她苍白无力地躺在那里,他就有剜心的感觉。
“欣雨不必担心,有血盟城在定不会让期儿出事的。”
季欣雨回头,来人正是不知何时进来的白姑姑。
“还有,我会送悦揽天回去,保她安全,小梅护送期儿去绝影谷。”顿了顿,语带责备地说:“下次别由着期儿鲁莽,悦揽天的恩情,我们血盟城会还的。这次差点就出大事了,无论是期儿还是悦揽天,她们任何一个出事了,那麻烦就打了。”
“什么麻烦?”
“幻影七十二骑和血盟城势必有场恶战,到时无论朝廷还是武林都会大乱。”
“啊?幻影七十二骑不是每代女皇只能用一次吗?”季欣雨惊讶地大叫。
“话是没错,龙族和血族自古定下约定,互不相犯。一旦有一族犯了,恶战必起。”
季欣雨有点不明白了,“如果今天真出事了,那也是离恨宫干的,怎么就会引起龙族和血族的恶战呢?”
“龙族的少主和血族的城主呆在一起,而又有一个出事了,你说大家会怎么想?”
“那也是离恨宫嫁祸的?”季欣雨嘟啷道。
“如果离恨宫咬定是龙族或血族指使的呢?”
“啊?”季欣雨这会儿算是明白了,离恨宫果然够狠。
梅绮想了想道:“欣雨,我看了煮茶的壶和喝茶的杯子。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噬血草被磨成粉末,附在了壶盖上。只要每次煮茶,噬血草都会顺着水汽融入茶内,它的效用也随之削弱。我想那个下药的人,并不想真害了城主,只不过是做给离恨宫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