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别扭的性子,其实还蛮可爱的,季欣雨不厚道地想道。
两人半夜时分,拿着简易的包袱,偷偷地溜走了。此时,为防万一,悦揽天等人已辞别风府,在城郊山脚下,一处竹屋暂住。
季欣雨和骆子期连着几天快马加鞭,总算在暮□临时赶到了山脚下。此处,地势偏僻,山峰险峻,可谓最佳隐身之地。
凭着高手的感觉,骆子期发现四周戒备森严,看来对于玉玺诏书之事,悦揽天还是非常谨慎的。
季欣雨扶着酸疼的腰,走路都有些打颤,他现在是谈马色变。
骆子期轻叩门扉,里面听到动静,立刻过来开门。
几人寒暄了几句,也就聚到一起,商讨下对策。梁晨雨给季欣雨和骆子期倒了两杯茶,暖身子。
最终商定,由骆子期这个大城主护送悦揽天秘密回京。先与独孤大人汇合,然后在慢慢图谋,探清宫中的形势。
有玉玺和诏书,再加上独孤府一半的兵权,以及血盟城的支持,只要时机已成熟,那么悦揽天定可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对于季欣雨和骆子期已成亲之事,众人都向他们道喜。悦揽天虽然心中酸涩,但也未明着表示出来。只是向他们道喜时,脸色有些难看。
骆子期是理解悦揽天的,毕竟她是喜欢欣雨的,现在人已经嫁给自己了,她心里难免有些疙瘩。
依依这个无赖,绕着季欣雨转了一圈,不怀好意地问:“你肚子里,说不定已经有娃娃了,要不要我给你把个脉?”
季欣雨嘴角抽了下,对着一边的慕容玦说:“慕容小姐,管好你家夫郎!”
慕容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依依在一边跳脚道:“谁是她夫郎啊?!”
几人笑闹了会儿,也就各自散了。季欣雨和骆子期骑了那么多天的马,洗漱后,两人皆疲累地躺到床上,呼呼大睡。
躲在外面打算听墙角的依依,最后失望而归。
人生就是这样,总在你最幸福的时候,猝不及防地抛给你一颗炸弹,然后顺其自然地粉碎掉你畅想未来的美梦······
半夜的时候,睡得死死的季欣雨,被身边若有似无的□声,痛哼声所扰乱。一开始他以为是在做梦,只是后来那种痛苦的闷哼声越来越大,他这才发现骆子期出事了。
他慌手慌脚地点亮桌上的蜡烛,昏黄的烛光中,骆子期一张脸白得似纸,额头渗出大滴汗珠,秀眉难过地紧蹙着,惨白的唇边渗着点点血迹。
季欣雨被吓得魂飞魄散,他死命地叫醒还在昏睡中的骆子期。对方费力地睁开眼,开口想说什么,不想嘴一张,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猩红的血晕染到白色的亵衣上,季欣雨抱着骆子期吓得哇哇大哭,一边胡乱叫着依依,一边唤着子期,一只手颤抖地擦她嘴角的血迹。
他现在脑中一片空白,不明白明明睡前还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吐血了呢?
这样一闹,其他人都被惊醒了,赶到他们的屋里。入眼的便是,骆子期晕着大片血的衣服,还有季欣雨擦她嘴角,怎么也擦不净的血。血顺着季欣雨的指缝,肆意地浸湿衣服。
众人大骇,这究竟是怎么了?
依依搭住她的脉搏,只觉她脉象微弱,气息紊乱,却怎么也寻不到症状所在。他脸色越发凝重,汗也渗了出来。
季欣雨见此,整个人更慌了,脸色煞白,好像随时会虚脱过去。
骆子期压住汹涌而上的血,虚弱地说:“红···色···药···丸···”
在说这四个字时,几乎用尽了全力,唇边不断渗出血。
季欣雨明白她要的是什么,在血盟城时,梅绮给了她一瓶的红色药丸,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补药呢。
当下,季欣雨跌跌撞撞地下床,拼命地翻着放在桌上的包袱,果然从里面翻出了个小瓷瓶。他倒出了几粒,喂进骆子期的嘴里。
吞下红色药丸后,骆子期的嘴角不再渗血。她动了动嘴唇,虚弱地道:“我···中毒了···茶里···有噬血草···”她掩唇咳了几声,贴着季欣雨的耳边几乎呢喃地说:“发信号···给···血盟城···吹四声···”
季欣雨手里被塞进一只哨子样的东西,骆子期在说完这些话后,再也撑不住地昏睡了过去。其他人在听完茶里有噬血草后,矛头似乎直指————
梁晨雨脸色一片苍白,语无伦次地辩解:“不···我···不是的···”
悦揽天神色阴沉得可怕,她抬手狠狠地扇了梁晨雨一巴掌,咬牙切齿地道:“谁指使你的?”
梁晨雨被扇倒在地,苍白的脸颊,五指红痕暴起,可见悦揽天用得力气有多大。他抬手抹去唇角的血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悦揽天,颤着声音,吐出几个字:“你不相信我?”
悦揽天身侧的手,紧了紧又松开了,嘴唇动了动,也没能说出什么。只是泄愤般地,一拳砸在墙壁上。
季欣雨到外面发完信号后,回屋就见众人脸色各异。梁晨雨脸颊肿起,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悦揽天头拧向一边,神色复杂,右手似乎流着血。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相信不是哥哥!”顿了顿,他又道:“你们都回去歇着吧,只怕这几天不会太平了。”
众人明白他的意思,骆子期中了噬血草,生死难料,现在万不能慌了手脚,让敌人有机可乘,养好精神,正面对敌,才是他们该做的事。
“欣雨,我······”悦揽天愧疚得不知道说什么,子期中毒,她是难辞其咎的。
季欣雨截住她的话,“表姐,现在所有的事都要靠你了。而且,我相信子期是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的,是说给她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悦揽天轻叹了口气,率先回屋了。
依依和冷灵芸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季欣雨,也出去了。
梁晨雨低叹了声,面色难看地说:“欣雨···,谢谢你···信我!”话落,准身走了。
季欣雨不是没有怀疑过他,只是觉得他没有理由下毒。况且茶是他准备的,有谁会傻到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而且,当听到噬血草时,他那迷茫的样子,根本不是装出来的。一个连噬血草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如何下手啊?
刚才出去发信号的时候,季欣雨把煮茶用的茶壶,茶杯都收拾到一边,等血盟城的人来时,看看有什么问题。
仔细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境,他们回来后,大家都聚到一起商讨对策,只有梁晨雨出去了会儿,似乎有下毒的时间只能是他。
这就诡异了,到底是谁下的毒?而且,噬血草似乎只对骆子期起作用,因为当时季欣雨也喝了茶,他却一点事也没有。
第50章 对峙
其他人都回去之后,季欣雨从厨房取来炉子上的水。仔细地给骆子期擦了身子,换上新的亵衣。
换下的亵衣上,晕成一片的鲜血,刺痛了季欣雨。他一直以为骆子期很强大,夜宿树林那晚,她一个人也能游刃有余地对付一群高手。可是现在,一棵噬血草,就让她苍白无力地躺在床上,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她不是神,她也会受伤。前几天,她还自信地向他保证,就算是为了他,也不会出事。
他觉得心口涨疼得厉害,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他抬手擦掉,仰起头,把眼眶中的泪水逼回去。
和衣躺到骆子期的身边,把她抱在怀中,他逼着自己闭上眼睛。
他想,这次换他来守护她。
次日清早,他没有像以前那样赖床。早早地爬起来,给她梳洗,喂她喝粥,虽然她还是处于半昏迷状态,但他就是相信,他有办法让她好起来。
其他人也是一脸疲色的聚在一起吃饭,就连一向活泼的依依,整个人也是焉答答的。大家坐在一起并未说话,气氛凝重。
卯时末的时候,躲在暗处的影卫竟跃到悦揽天的面前,禀报道:“王爷,前方有大批黑衣人厮杀过来。”
悦揽天脸色一变,忙对着慕容玦等人道:“慕容小姐,你带着他们上马车,此地不宜久留。”转头对着跪在地上的影卫说:“组织人手,前去迎敌,务必拖延时间。挑选出一批精锐,随本王撤退。”
骆子期裹着狐裘,被慕容玦抱上了马车。大家也陆续爬上马车,赶紧跑路。因为来时的路,已被离恨宫的人堵住,所以他们只能往那片山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