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碎碗可是大忌。
“大姐姐，你怎么突然手滑了？你怎么了？”李珠还是用一副天真过头的眼神看着李虹，可这解释却根本不是解释。
一直在旁的李扬几人自然知道一切，可嫡女之争，不是他们这些庶子庶女应该参与的。
所以，当肖姨娘想向前说些什么，李扬偷偷拦住了她的脚步。
“大姐姐，你赶紧将碎片收拾了吧，不然让祖母或者母亲知道你在除夕夜打碎了碗，一定会生气的。”李珠嬉笑着看着直立的李虹，心中欣喜万分，可又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姐姐慢慢忙，妹妹先回去啦！”
看着李珠天真的模样，李虹只觉她的演技大大的上涨。
“小姐……”不管绿柳，也不管袄裙，李虹直接蹲下用手捡碎片，只可惜尖利太多，刚触碰瓷白的碗就被鲜血染红。
在这吉庆的日子见血可不是好兆头。
“小姐，让奴婢来……”绿柳扭头，正好看到肖姨娘牵着李菲离开，心中顿时酸涩，原来肖姨娘也靠不住！
“无事。”向来，她都是靠自己，既然有人看不惯她过好日子，那她就做出她们想看到的样子。
更何况她对菲儿好，也没图她有什么回报。
绿柳用帕子将碎瓷片放在桌沿，李虹才起身，“回院。”
还是夜，李虹踏过湿漉漉的地面，沾湿了衣角。
“绿柳，帮小姐提着衣角。”
修竹说着已经拉起一角。这种布料难得，也难以清洗。又不是只穿一次，如果就这样弄脏了，着实划不来。
“修竹，我来打灯笼吧。”
“是。”修竹既要打灯又要提着衣角，也忙活不过来，小姐愿意分担也好。
李虹被身后的两人提着衣角，只觉自己有千斤重。
再想走快，再想逃离，也迈不开脚。
第124章 除夕夜8
回到雨轩院，李虹直接进了自己的屋子。
而墨心、墨菊两位年长的嬷嬷则正在小厨房教晴雪、福秀、喜儿、水儿四个孩子做子孙饽饽（饺子），自然还有元宵。
馅料自然出自两位嬷嬷之手，至于为何准备两种吃食，还是因为墨心、墨菊两人是北方人，她们的习惯是过年吃子孙饽饽，而晴雪等人则都是京城周边的人，过年要吃元宵。
不过，看到子孙饽饽，她们都感觉很新奇，也愿意学习。
就连一向古怪的福秀这天晚上都表现的很乖巧，也可以看出子孙饽饽对她们的吸引力有多大。
“要不要给小姐煮些子孙饽饽？”喜儿提议。
她们都知道李虹的饭量小，而子孙饽饽是墨菊、墨心临时想起才带着她们制作，小姐肯定还没有吃过，所以喜儿想让小姐也尝一尝。
“嬷嬷……”晴雪、福秀等人将目光投向墨心。
她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不知小姐是不是快要睡下？”墨心有些纠结。
子孙饽饽虽好，可如果小姐不喜欢，也是枉然。
“嬷嬷……”这时恰好修竹走进小厨房，“嬷嬷，妹妹们都在啊？”
“修竹姐姐，嬷嬷在教我们做子孙饽饽。”喜儿甜甜的说。
“子孙饽饽？”这是什么？
“这是是我们北方的吃食，修竹姑娘可能没听说过。”墨心笑着解释。
“听倒是听说过，只是倒还是第一次见。”修竹走进，细看那小小的一个，形似耳朵的东西，感觉很奇特，“这个该怎么吃？”
要蒸吗？可看着不像啊！
“子孙饽饽是煮着吃的。”墨菊温柔的回答。“修竹姑娘还没吃饭吧？”
陪姑娘去晚宴，她们做下人的只有站着看着的份，想吃，不可能。
“是……”
“不然给修竹姐姐煮些子孙饽饽吃吧？吃了子孙饽饽，明年福运连绵。对了，还有绿柳姐姐，她一定也还没吃东西。”水儿提议。
“那就谢过嬷嬷还有妹妹们啦！”修竹没有行礼，嘴里道谢。
“小姐怎么样？”墨心问。修竹怎么出来了？
“小姐正在换衣衫……”修竹没说李虹的衣衫被李珠弄脏的事，可李虹的手受伤，她出来找药，又不得不暴露一些，“嬷嬷、妹妹，你们可有金创药？”
“金创药？”谁受伤了吗？“小姐受伤了？”墨心放下手中的活计询问。众人听到，也都抬头看着修竹，仿佛想从她的脸上知道真像。
“小姐刚才不小心割伤了手指……”小姐不喜欢除了绿柳以外的人伺候她更衣，发现小姐那里没有药，所以修竹就趁机出来找药。
她则因为刚来雨轩院不久，忘记准备，现在也只能向两位嬷嬷还有晴雪她们求助了。
“我那里有。”墨菊回答。这些药，本就是医者必备的东西。
“麻烦嬷嬷取来，我想给小姐包扎。”
“稍等。”说着，墨菊就起身离开，不一会儿拿着一个瓷白的瓶子回来，“修竹姑娘……”
“谢嬷嬷！”将药握在手里，修竹向墨菊道谢。
虽然小姐手上的伤口不大，可一个女儿家，身上不该有任何明显的伤痕影响外表。
小姐那么妙的人，就更不该有这样的瑕疵。
修竹这样想着慢慢走出小厨房，“修竹姐姐，待会儿记得回来吃子孙饽饽。”福秀殷勤的对还没走远的修竹说。
明明其他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计担忧李虹，而福秀却在想子孙饽饽，未免有些格格不入。
福秀喊完，墨心瞧了她一眼，然后又拿起手中的面皮制作子孙饽饽。
有多少年，她们没用过这样纯的面粉做子孙饽饽？
墨心不记得，可她相信，再好的面粉也做不出她与墨菊曾经患难时吃的那种味道……
室内
绿柳帮李虹褪去被鸡汤打湿的袄裙，又为李虹穿上保暖的裘衣，这才小心的观察。
老夫人令人买的是真的好母鸡，光是上面飘着的黄油就有厚厚的一层，可也就是因为这些黄油，令这件菊黄袄裙上的好几朵白色水仙变了颜色。
可惜了这么好的衣衫，不能再穿着去一些重要的场合。
“唉……”忍不住的，绿柳叹了口气。
“因何叹气？”李虹此时没有沉寂在自己的世界，本只是望着烛火，听到绿柳的叹息，转头询问。
“这件衣衫……二小姐太过分了……”绿柳埋怨。是个人都能看出，二小姐就是故意的。
可又因为什么？因为小姐比她穿的好看吗？可小姐就算不穿这件华丽的衣裙，也远远胜过二小姐，她毁了这件衣衫根本不算什么。
只要小姐再有新的衣衫，照样压倒她！
“无事……”李虹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一件衣衫而已。
曾经的几十年，她终日穿粗麻布衣，已经习惯，现在更不会再被这样的衣物迷乱身心，即便脏了，也没事，只要李珠高兴就好。她出了气，她的日子才能更加安静。
不然，一直被人惦记，她可不舒服。
第125章 拜见父亲1
“小姐，金创药找来了。”
修竹进屋的时候，李虹在看窗外。
“嗯……”李虹对着铜镜看里面那个冷漠的少女，似乎在下什么决心。
“小姐，奴婢帮您包扎……”修竹拿着金创药还有白布站在李虹的身边。
李虹闻言走到桌边坐下，“绿柳，你先去吃点东西……”待会儿，还有路要走。
“是。”绿柳只以为李虹有什么话要对修竹单独说，就连修竹都这么认为，可直到修竹缠好最后一点儿布，李虹依旧没开口。
“小姐，包扎好了。”修竹提醒走神的李虹。
“哦……”李虹似乎回过神，粗略的回答，“修竹，帮我准备一件披风。”
“小姐，您要？”修竹疑惑的看着李虹，可等来的只有沉默，于是修竹走到衣架取来了李虹今晚本来要穿，可是却没穿的绿色披风。
“小姐……”修竹轻呼。
大小姐总是这样，如果是看书、作画、练字或者念经都还好，因为她看出了小姐的认真，可小姐空闲的时候好像也总是很认真的发呆。
这点，修竹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
小姐喜欢，她也无可奈何。
“小姐……”绿柳已经吃了东西返回。“修竹姐姐，嬷嬷们煮了子孙饽饽，你去吃些吧。”
“去吧。”李虹也这样说。
“是。”看修竹出了屋子，李虹起身，“绿柳，将肖姨娘做的那套衣衫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