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归(420)

韦兰琪又重新给卫宜宁煎了药,服侍她喝下,自己也不回房间去了,就在熏笼旁边的躺椅上坐着。

又过了几日,卫宜宁彻底痊愈了,身上连个疤痕也没落下,依旧是白腻莹润的好皮相。

韦兰琪颇有些嫉妒的说道:“原以为你这么大的人得天花总也要落下几点麻子的,我四五岁上得的天花,脖子后还落了一点麻子呢,你可倒好,一个也没有。”

卫宜宁一笑,问道:“不知庆华公主怎样了?”

“她没有你好的快,”端敏郡主叹息一声说:“看来人到什麽时候都得有个好身体。”

卫宜宁生病时所穿的衣服,用的行李统统都烧毁了,宫女又用艾草熬了洗澡水,让她全身沐浴了,换上新的衣裳。

皇后也是得过天花的,因此卫宜宁好了之后她们便去拜见皇后了。

刚一见面,端敏郡主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那个宫女投毒的事说了。

皇后听了也不禁变了脸色,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徐家人一向强势霸道惯了。”

“不过这次咱们抓住了把柄,正好就势审一审,省得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人。”端敏郡主气哼哼的说。

皇后于是把那个宫女叫来问话,又请了御医来辨识那两种草药。

御医看过了,说这两种草药和卫宜宁的药放在一起的确不会马上致命,但却会因此损伤气血。

人在生病的时候身体本就弱,再这样损伤就很容易因此丧命。

“他们就想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害死宜宁,”韦兰琪道:“如果不是这个宫女露出了马脚,宜宁就算真有个好歹,只怕也会被认为是天花的缘故。”

“是啊皇后,这天花还不知是谁带进来的,我觉得是他们一手搞的鬼。”端敏郡主道。

“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不要妄下定论,”皇后道:“况且太子就要大婚了,我和圣上都希望后宫太平。”

果然把刁虫儿叫来之后,他抵死不肯承认,只说:“那宫女诬赖我,请叫她拿出证据来。怎么就证明那药是我给的?说不定是卫姑娘她们自己设的计策,否则怎么没喝就发现了药有问题?泼脏水也该有个限度,皇后便是打死了我,也休想让我攀诬师傅和贵妃。”

那宫女确实拿不出刁虫儿和她接洽的证据,皇后又不想在太子大婚前弄得后宫一派紧张,因此便暂时将此事搁置下了。

端敏郡主还不服气,但无奈拗不过皇后。

卫宜宁并不意外,丁内监没那么容易被拿到七寸,皇后仁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第566章 踏脚石

转眼孟春已至,春寒伴着花香浸染了衣袂,枝头上粉粉菲菲,花开的还不算热闹,但很有韵致。

地上浅草茸茸,风也是软的,京城里的人们已经开始纷纷到郊外去踏青了。

皇宫里正热火朝天地准备太子的大婚,到处披红挂彩,比过年还要热闹。

皇后娘娘连各人的请安都免了,因为每天都有许多的事要处理,众人即便去请安,皇后也有可能不在凤仪宫。

二皇子也被解除了禁足,毕竟在太子大婚之时他也要出席的,否则皇家面上不好看。

只是在这样喜气盈盈的氛围之下,可怜的庆华公主却消香玉殒了,死时身边一个亲人都不在。

“唉,堂堂一个公主竟如落叶一般地去了,”韦兰琪谈起庆华公主忍不住神伤:“虽然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可终究还是让人意难平。”

太子大婚在即,庆华公主在这个当口去了,既不能为她办葬礼,便只好秘而不宣,停灵在笼毓苑,要在太子大婚满白日后才能发丧。

因为庆华公主是得天花去的,所以她的棺材里装满了石灰,外面漆封死。

卫宜宁也跟着叹息了一声,这些话她们两个不能当着端敏郡主的面说,因为事关皇后和太子。

“虽然皇后已经下令不得妄议庆华公主得天花之事,可这件事总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吧?”韦兰琪略带担忧的说:“我现在担心的是你,徐贵妃那头已然动手了,这次没有得逞,一定还有下次。”

皇后为了平息事端,只是把那个刁虫儿赶出宫去了,她觉得这样做一来可以震慑徐贵妃,二来也可以安抚卫宜宁,可韦兰琪却觉得这不过是扬汤止沸而已。

“现在宫里的确很忙,皇后娘娘顾全大局咱们应该体谅才是,”卫宜宁安抚地朝着韦兰琪笑了笑:“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我,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罢了。更何况就算是皇后娘娘真的要怎样,也一时难以撼动徐贵妃。着前朝后宫的关系盘根错节复杂得很,稍有不慎就可能酿成大祸。”

韦兰琪并不知道卫宜宁和丁内监有宿怨,就算是徐贵妃不对卫宜宁出手,卫宜宁也不会放过他们。

别看卫宜宁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这几天夜里她每到夜深的时候都会出去寻找那个小宫女。

她思来想去总觉得笼毓苑那个小宫女有问题,但打听着她前些日子就已经被调往他处了,至于到底去了哪里,笼毓苑里的宫女太监们也并不清楚。

“虽说背地里议论人不好,可我还是觉得那个孙大小姐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齿冷。好歹她也是庆华公主的伴读,庆华公主刚一过世她就急不可耐地搬出去了,你猜她会投靠谁?”韦兰琪问卫宜宁。

“还能是谁?只能是玉华公主了。”卫宜宁也实在不喜欢孙茗茗。

“我猜她会脚踩两只船,”韦兰琪坏坏的一笑:“做玉华公主的伴读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的留在宫里,她真正要奉承的其实是曾丽妃。”

卫宜宁觉得韦兰琪所言不差,孙茗茗的确是这样打算的,就眼下的形势来看,曾丽妃风头更胜。孙茗茗绝不可能放着这么一棵大树不去乘凉。

只不过韦兰琪还是低估了孙茗茗,如今的孙茗茗可谓脚踏三只船。

除了徐贵妃和曾丽妃,还有三皇子。

因为太子要筹备大婚,所以这些日子便没有像往常那样由太傅们讲经读史,三皇子也便回了自己的住处。

孙茗茗这些日子每天都受着相思的煎熬,好容易熬到庆华公主死了,她也搬离了笼毓苑,便如飞出笼中的鸟儿一般,恨不能立刻飞到三皇子身边。

但尽管她心急如焚,却一直没能见到三皇子。

孙茗茗忍不住对陈福抱怨了几次。

“三皇子是不是厌烦我了?”孙茗茗哀怨的说:“既然如此,我也不敢再抱什么奢望了。”

陈福回去后小心翼翼的对三皇子说:“那孙姑娘都已经跟我说了好几次了,主子还是见见她吧!”

三皇子的心情极其不好,脸上的神色也极其阴郁,十分不耐烦地说道:“有什么好见的?一个臭铜商出身的丑丫头,痴心妄想不知高低,我懒得对着她演戏,最讨厌她故作风雅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

“主子说的当然没错,那丫头确实还不够资格攀龙附凤,又何况主子心中早就有了心仪的人。可眼下咱们还用得着她,有这么个钱袋子放着不用岂不可惜?”陈福小心翼翼地陪笑道:“得让那丫头死心塌地的为您做马前卒才行。”

三皇子没有说话,只是长久的沉默。

陈福想了想,不得已下了一副猛药:“主子是成大事的人,何必在意这一时的得失?俗话说得好,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那西施在吴王跟前承欢不过是一时,谁最后夺了天下,谁才能真正坐拥江山美人不是?”

三皇子的脸阴晴变幻,最后慢慢平静下来,又换上了那副从容温雅的常态,不急不徐的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的确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沮丧悲观。既然她要见你,便安排她来见我一次吧,好叫别胡思乱想。”

“主子说的对,奴才知道您一定会想明白的。”陈福的圆脸上堆满了笑,语气十分愉悦的说道:“这个孙茗茗还的确有几分用处,如今她和徐贵妃曾丽妃都说得上话,女人们之间的事,您不好直接插手,有这么个传声筒是再好不过的了,您不妨大展魅力,把她收服得牢牢的,这样对您百利无一害,等到她没用的时候一脚踹掉就是了。”

三皇子起初只是嘴角微微上翘,慢慢地笑意扩大,如水满要溢出来一般,对陈福说道:“你说的很对,像这样的女子,不利用反倒可惜了。任何人往高处走都得有垫脚石,她既送上门来,我却之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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