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写到了这里,花的时间比我想象中的长太多了,我原以为第一本书出版之后的一年内就能写完它,谁知道拖到了第二年的圣诞节之后才勉强把它们整理起来交给了猫头鹰。就像出版社老板来向我道歉时我向他解释的那样,人们总觉得回忆黑暗的岁月是最艰难的,从前我也这么觉得,但是事实并非如此。最让人感到痛苦的是回首黑暗来临前最后的灿烂岁月,它们美好到就像是从别人的生命里偷来的,甚至显得失真——在经历了太多分别之后,曾经的团圆和平静反而成为了一种奢侈的残忍。
拥有,失去,再拥有,再失去,这种周而复始也许就是人生的常态。每当我写不下去时,我都会放下羽毛笔去紧紧拥抱我的女儿,把脸埋在她深红色的长发里深呼吸,感谢梅林把她和她的两个哥哥赐予我和我的丈夫,让我们在都经历了那么多、艰难走过各自的满目疮痍之后最后能收获一份还算平静的幸福。
很抱歉这本书迟到了那么久,我们下一卷再见吧。
卷三
感谢比尔和芙蓉·韦斯莱在这个暑假邀请了我的两个儿子去法国度假,我终于有了一点空闲时间开始整理这本书的思路,梅林啊,这两个兄弟呆在一个房子里我和我丈夫随时随地都要警惕他们打起来炸掉半个房子。
感谢洛哈特先生热情地为之前的两本书写来的整整三十二页的建议,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写完它们再进行修订的话,我想自己会谨慎采纳其中的几条的。
本书献给D.A.
——Iris
第35章 格里莫广场12号
我在家待了一个星期——并不是很愉快的一星期,爸爸和妈妈轮流在家,但他们都不停地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关在房间里和其他人的守护神对话。我没有办法溜到地下室里进行暑假惯常的娱乐活动,只能对着行李箱里剩下的半本摄神取念笔记发呆——我甚至不想碰它,这个被我亲手拆成两半的笔记本就像是为我和德拉科的关系准备的一个恶毒预言,我想到这里就觉得胃在隐隐作痛,然后再想到下半本笔记至今仍在德拉科手上,脑袋也开始痛起来。
回到家之后妈妈就借走了我的薇薇安,尽管她找了好多借口说明她现在非常需要一只猫头鹰来替她传递消息,但是我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她担心我再和德拉科保持从前一样的联系,不小心说出一些不该说的东西——但是我又能说什么呢?一周过去我只有看着桌子上冒着热气的饭菜才意识到家里的确不止我一个人,我甚至怀疑他们为了防止我走漏消息在房间外施了闭耳塞听咒。
然而真的没有必要,我躺在床上看着头顶上因为坩埚爆炸而脱落了好几块天花板,觉得心里好像有一根尖刺在缓慢生长。
一个星期之后我拎着自己的行李箱,跟在警惕环顾四周的妈妈身后。她把深红色的长发剪短了,让它们不再飘逸地垂在她的腰际,我还是更喜欢她从前的样子。
“我们要去哪儿?”我问道,她昨天晚上只是敲了敲我的房门温柔地让我收拾一下回霍格沃茨需要的行李,我有一瞬间以为这个暑假因为过于无趣幸运地提前结束了。但是她带我随从显形到的地方无疑离国王十字车站非常遥远,妈妈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她不断地四处张望,魔杖一直平稳地指向前方随时准备进入一场战斗。
“莉兹,跟上我。”她对我的行李箱施了一个漂浮咒让它稍微离开了地面一点点,带着我小跑起来。我们穿越了几个偏僻的小巷逐渐走到了开阔一点的地方,但是周围的房子都在黄昏的阳光里透出一股诡异的阴森气息,我们走过了一片看起来很久都没有人打理的草地,几个生锈的金属座位脏兮兮的,我想没有哪个路人愿意坐在上面休息,周围的房屋只有零星几栋从窗户里透出一点灯光,有好几个房子门前台阶堆满了垃圾,在盛夏散发着不愉快的味道。
“我们到的有点早了。”妈妈有些焦虑地小声说,“不过我想应该没什么关系……来,莉兹,读一下这张纸条,不要念出声音,在脑子里想就好。”
她递给我一张卷得紧紧的羊皮纸,上面的笔迹细细长长圈圈套圈圈,写着:“凤凰社指挥部位于伦敦格里莫广场12号。”
我吓了一跳,刚刚跟随纸条默读出了这句话,面前的两个房子中间好像突然有什么东西要蹦出来似的——一扇门凭空冒了出来,两个房子被硬生生的挤到了两旁,我这才注意到它们的门牌号分别写着11和13。在下一秒,破烂的石头台阶就出现在了我和妈妈勉强,刚刚才冒出来的房门上歪着的门牌写着“12”,它看起来比周围的建筑都要古老,但是因为十分破败显得没什么违和感。
“会有一些步骤……”妈妈对着没有搞清楚任何状况的我说,“但那些不是针对你的,莉兹,答应妈妈不要多想,好吗?”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能茫然地点点头,看着她用魔杖在门上敲了敲。我听见了门后一大堆金属撞击的声音,似乎有好多生锈的铁链在沉重地摩擦,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
“进来吧。”她小声说,就像怕惊醒什么东西似的,“跟紧妈妈,不要乱碰——什么都别碰。”
我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摸黑走进了门厅,似乎窗外最后的夕阳没有一丝能投进这个诡异的房子,我闻到了一种湿乎乎的、令人联想到腐朽药材的味道。还没等我适应它,几道亮光就在前方突兀地出现,紧接着墙壁上一排老式汽灯被点亮了,我才勉强看清楚这里是一个走廊。
“阿拉斯托。”妈妈看起来松了口气,“是我,西弗回来了吗?”
“他刚到一会儿,已经进会议室了。”木头假腿在地板上撞击的噔噔声让我想起了不愉快的回忆,尽管我知道当时的那个穆迪是小巴蒂·克劳奇假扮的,但是当他脸上那个蓝色的大眼球看向我的时候,我后退了一步又感到了反胃。
“你的女儿。”我听到穆迪说,“我其实并不觉得她来这里是个好主意,我听说她从前和那个食死徒的孩子关系很亲密,如果——。”
“阿拉斯托——”
“您不用有这个顾虑。”我麻木地打断了妈妈说话,“第一,我和他已经不联系了;第二,妈妈已经没收了我的猫头鹰;第三,你可以搜查我带的东西,为了避免麻烦我只带了书和衣服——需要我打开行李箱吗?”
“莉兹,妈妈不是因为不信任你才——”妈妈惊慌地转过身来。
我猛地踢了一脚行李箱,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哗啦啦倒在了肮脏的地毯上:“你们随便检查吧。”
疯眼汉穆迪的蓝色眼睛疯狂旋转着,我确信他把我全身上下都仔细扫视了一遍,又看了看地上那一堆书和衣服,然后才侧身让出了身后的走廊。
“小姑娘,我并不是不信任你。”我把沾上了灰尘和蜘蛛网的行李随便扔进箱子,默不作声地拖着它跟在他们身后向你走,穆迪粗声粗气地说,“虽然我没有真正为你上过一节课,但是我了解你的母亲,她不会教育出走入歧途的孩子,相反她擅长拯救差点误入歧途的人,比如你的父亲。但起码的警惕是必要的,在这种时候更是如此……你想象不到那些食死徒会用什么下作的手段打探我们内部。他们的花言巧语当然对于年轻的巫师而言很有迷惑性,这不是——”
“关于这件事,我以为我已经把邓布利多的原话转述给了你,疯眼汉。”我听见了爸爸的声音,阴沉沉地含着温怒,“还是你现在觉得自己在箱子里被食死徒困在箱子里整整一年之后养成了比他更敏锐的判断力?”
“西弗勒斯!”妈妈厉声道,“阿拉斯托只是在履行他的职责,他不是在故意为难莉兹!其他孩子来的时候他也检查了他们,你不应该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事!阿拉斯托,西弗他只是……之前他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莉兹,之后又没有待在她身边,他心里不痛快……莉兹,你不要多想,爸爸妈妈当然是信任你的,邓布利多也信任你,这座房子如果不是他信任的人是不能进来的。”
我庆幸这个时候楼梯上冲下来了一堆人,这样我才没有把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这真是我的荣幸”给说出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好像突然之间我就不再是想整天温顺依偎在妈妈身边的乖巧猫咪,反而从他们各种各样的行为里都能阅读出一种不信任,并因为这种猜疑而张牙舞爪——突然之间好像我的过去就像成为了一个不光彩的污点,我需要把它遮遮掩掩藏起来——那为什么要让我小时候就认识德拉科·马尔福呢?为什么从小到大都没有一个人来告诉我你不应该和他做朋友,你应该和他保持距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