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看来这次我能知道点有趣的东西。”我只有一瞬间的愣怔,没想到伏地魔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表情变化,他的尖利笑声让盘踞在他椅背上的蛇也兴奋了起来,向我开始吐细长的蛇信。“看,这就是你们这些人的弱点,喜欢分享彼此的秘密以彰显信任,彰显亲密,还把这种蠢钝的行为视作是高尚的,把这种恶心的关系称呼为爱——邓布利多甚至还觉得爱就可以打败我,可以打败超越一切的伏地魔大人!”
封闭自己的大脑,我拼命地试图回忆之前练习的大脑封闭术,但是我很难忽视已经缓慢地顺着桌面向我爬行过来的巨蛇,当它缠上我的肩膀和脖子时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能听到伏地魔轻声的呢喃:“对,偏移的命运亦将剩余的烛火点燃……铰链以宿命为名将其捆绑……烛火同燃共灭——哈哈哈哈!”
“伏地魔大人很少出错。”他发出了一种狂热的、和平时那种冰冷声音截然不同的嘶吼,这让他的整张脸看起来更扭曲了,就像是脸皮下有什么古怪东西要冲破束缚冲出来一样。“你看!即使我只听到了一半,我的判断从来都没有错!波特和隆巴顿要一起杀掉,一起被我亲手杀掉——”
他的喉咙突然发出了“咕”的一声,刚才还震耳欲聋的笑声被沉默所代替了,他张大了嘴却没有发出声音,眼睛几乎整个向上翻了过去。
“你——也是七月末出生的。”他喉咙里发出了一长串嘶嘶的响声,随着他的声音巨蛇收拢了盘踞在我脖子上的身体,窒息感瞬间占据了我的所有感知,我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愤怒到失控。“你——所以邓布利多故意把你藏起来——同燃共灭……所以他们每一次都能逃走——”
就在我以为这是我这一生听到的最后声音时,随着又一阵嘶嘶声,巨蛇却突然放开了我滑到了我的脚下,伏地魔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理智。
“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是不是?”他用一种诡异的亲昵语气召唤那条巨蛇回到他身边,“去,纳吉尼,把德拉科叫来。”
第88章 通缉令
那条叫做纳吉尼的巨蛇虽然离开了,但是盘踞在整个房间里的血腥味道并没有消失。我尽量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去想那条蛇之前在我脚边吐出了一团固体又到底是什么(或者来自谁)。我只能听见自己因为刚刚差点窒息而急促的呼吸声,对面的男人他不仅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人,我也听不到他的呼吸声。
伏地魔此时正在以一种看着让人非常不舒服的角度扭动自己细长的脖子,他的脸因为半闭着双眼更像一张惨白的人皮面具——不过我现在的脸色可能和他差不多。直到那扇门发出了一点细微的咔哒声,伏地魔才睁开了他细长的红瞳,此时他脸上已经没有了明显彰显情绪的表情,就像刚刚的失控只是我过度恐惧下产生的幻觉。
“主人。”德拉科站在门口向屋内欠身,那条蛇没有立刻离开他,而是随着伏地魔喉咙里的“嘶嘶”声在德拉科的脚边慢慢盘踞起了自己的身体,借着屋外的一点光线我才终于看清楚这到底是一条多么庞大的巨蛇。
“德拉科,我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难题。”伏地魔也没有让德拉科走进来,他用手里的魔杖(应该是卢修斯·马尔福的那根)慢悠悠地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你肯定愿意帮助伏地魔大人做任何事,对吧?”
“自然,我的主人。”没有任何犹豫,甚至带着一点急切,德拉科立刻回答道,“如您所见,我和我的父母亲都竭尽全力——”
伏地魔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就像挥去空气里一根看不见的蜘蛛丝一样挥去了德拉科接下来的话,他伸出食指点了点我:“把这个女孩杀掉。”
“这难道比杀邓布利多还难吗,我的孩子?”在两秒短暂却窒息的沉默后,伏地魔用残酷的口吻打趣道,“这个疑问昨晚就盘踞在我的心头,贝拉对我说你在霍格沃茨面对那个老头子时虽然不够果断,但还是称得上没有动摇……但昨天杀那个蠢货女人实在花了你太长时间,是不是?伏地魔大人不禁困惑,我的孩子,你难道是对向你传授错误麻瓜知识的蠢货女人产生同情吗——那么,德拉科……你到底是怎么杀掉邓布利多的?”
伏地魔最后说的几个词近乎呓语,但是轻如浮丝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却莫名让人感到耳膜发痛,他的红眼睛死死地盯着德拉科的眼睛,目光锐利得就像会灼伤人。
“那是因为那女人一直在惨叫挣扎,嚷嚷着让我救她,还说什么自己是我的老师。”德拉科紧抿着嘴唇,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哑着嗓子开口,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厌恶,“没有一个斯莱特林会去上她那种愚蠢的课程,在我们心里,她根本就不配被称呼为教授。至于她——在霍格沃茨时我就从来没有阻止过贝拉姨妈杀掉她,她当时活下来只是因为运气好,贝拉姨妈一定向您报告我早就——”
伏地魔竖起了右手的食指表示自己不想再听,德拉科立刻就闭上了嘴。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也没有试图回避伏地魔审视的目光,片刻之后伏地魔才古怪地笑了起来。
“那就再杀了她。”他兴致高昂地说,“如果你从来没有向伏地魔大人说过一句谎话,这种事情应该不算为难你吧?”
“啊,我忘了你的确还是个刚刚十七岁的孩子,不应当对你要求过于苛刻,我对待忠诚的仆人一直都是很……那个词叫做什么?哦,宽容。”伏地魔用魔杖随意冲着我的方向点了点,刚刚下意识跟着他转过身去看德拉科的我就僵硬在了座位上再也无法动弹,“邓布利多当时已经很虚弱了,而凯瑞吉·布巴吉还能挣扎,所以你花的时间更久一点——嗯,伏地魔大人可以接受这个解释,虽然牵强得可笑,不过没关系——那么回答我,杀掉不会动也不会出声的艾莉丝·斯内普需要花费你多少时间呢?”
“还是我需要再留出一点单独的空间给你们叙叙旧?”他恶毒地又补充了一句。
这些年很多记者都喜欢在采访或者访谈的最后抛出一个自以为很有深度的问题来升华这次谈话的意义,我遇到的最后一个问题有很多次都是“您可不可以向我们这些没有真正经历过那个时期的人们描述一下,当面对死亡的时候您的真实感受是怎样的?”(当然,我开始写这个回忆录之后最后一个问题基本就是围绕着我的爱情和婚姻打转了,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有不止一次觉得死亡的脚步已经在耳畔回响的经历,也不止一次眼睁睁地注视着面前的人失去生命,可能我的回答一直都在令人失望,所以才会有记者认为我没有说过真话——但事实就是如此,至少当我在面对死亡时我显得异常迟钝,有种大脑拼命想处理完一切结果却原地被卡死的感觉。
在之前伏地魔和德拉科对话的时候,我一直还沉浸在被那条蛇缠住脖子的恐惧里。哪怕呼吸已经通畅,脖子上的皮肤也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种冰凉的感觉。他们交谈的声音在我的耳朵里忽近忽远,我知道他们说的话和我有关系,但也只是被动地听着。直到看见德拉科向我缓慢地举起魔杖之后,我大脑里一根麻木的神经才突然跳了一下。
如果此时要煽情一下的话,我应该说我突然想起了我的父母,或者说想起了哈利也很不错,但本着不在这本回忆录里撒谎的原则,我诚实地说我在那一刻甚至差点笑了起来(如果没有因为束缚咒只能动眼珠的话)。
我居然想起的是不知道多久以前,就是在这个现在一丝光都照不进来的客厅里,从前这里虽然也气氛压抑,但长明的烛光好像从来没有熄灭过——这里也没有那么大的一张冷冰冰的桌子,有柔软的沙发和一些稀奇古怪看着气派的装饰品,我没轻没重地把他推到了一个装饰品上撞伤了他的额头。
血立刻就从伤口流了出来,顺着他苍白的皮肤往下淌,我那个时候吓坏了。虽然我们当年都还是很小的、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但是我一直都敏感地感觉得到他的爸妈并没有那么喜欢我,我更担心爸爸觉得我出门给他闯祸,罚我再也不能来找他玩了。他那个时候用一只手捂着额头上的伤口,用非常不耐烦的口气让我闭嘴不要招来大人或者家养小精灵,等我一边哽咽一边从他的药箱里找到可以用的药膏给他抹好以后,他问我到底在哭什么,明明是受伤的他比较惨,我那个时候也才感到了一丝奇怪,对啊,按照他的性格早就该一边哭一边大声尖叫着把这件事嚷嚷得人尽皆知,为什么这次哭的人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