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太太放下了手中的笔,她终于站了起来,然后一字一顿地强调:“我做事从来都是为了傅家这个大家族!我问心无愧!”
“不!你问心有愧!”傅家琪讥笑:“陈青背后的人就是你一直在支持的大老虎。十二年前的那个案子根本就没有办结,周锐声一直在追查,而霍瑜,也是当年的受害者,所以啊,他会堵上全部身家要干掉我们傅氏。”
“你知道吗?就是你支持的大老虎,十二年,一直在阻扰国内周锐声办案,当然,直接导致了,家碧,足足被绑架了半年。”
“任何事情都有后果的。”傅家琪语气一分一分冷下去:“环环相扣,最后却害了自己亲生女儿。”
“妈妈,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傅家琪笑了一声:“成王败寇,愿赌服输,这么多年,高处不胜寒。你难道要搭上我们全家的命才甘心吗?”
傅太太定在了当场,十二年前,这一个埋藏在她心里某个角落,一直没有揭开的谜底,这一刻,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无情地扒开了。
这个时候,傅家碧进门来。后面跟着似醉非醉的霍瑜。
别墅这样子安静,傅家琪的话声声入耳。
霍瑜脸色大变,不由分说立刻扑向前去捂住了傅家碧的耳朵,他的手在发抖,声音也在发抖:“不要听,家碧,不要听,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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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霍瑜的人生之中,从来没有这样子害怕的时刻。
即便是十二年前,他孤身一人远赴金山角,只拿着一把枪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子的害怕。
十二年来,往事就像是梦魇,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啃噬着他的内心。午夜梦回之间,他想起来轻轻将一块手帕盖在他脸上的傅家碧,他每一秒都是无法再次回味的苦涩和难受。
十二年,他终于联手周锐声干掉了陈青背后的大老虎,终于挖掉了这一块毒瘤。
也终于,替十八岁的霍瑜和傅家碧报了仇。
下雨的天,静谧的车厢,傅家碧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他垂下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不能说啊,他的家碧是这样子脆弱,十二年来,愧疚和罪恶感压垮了曾经那个十六岁勇敢的少女,她没有丝毫记忆,难道如今还要让她知道更加丑陋和难堪的真相吗?
霍瑜想过的,她恨他,他就受着。即便是那样子不甘心,偷偷跑过来也要装醉看她一眼,也无比明白,他到死也不会伤害她一分一毫。
所以,这一个时刻,他是这样子害怕。这样子,这样子,生生地害怕。
他的手头一次发抖,他即便捂住了傅家碧的耳朵,但是此时此刻,所有的话都被她听了进去。
她有一瞬间的难以置信,然后回过头,轻轻地问他:“霍瑜,是真的吗?”
霍瑜斩钉截铁:“当然不是真的。”
傅家碧却笑了:“霍瑜,你看,你连撒谎都不会。”
他拼命地捂住她的耳朵,赤红了眼,轻轻地摇头,好像在坚定地讲,一切都是假的。
傅家碧的笑越来越大,然后她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然后笑着笑着却流下了泪。
满脸的泪痕,嘴型却在笑,眼睛却是下垂的。
然后她慢慢的,慢慢的,从他的怀里滑落下来,渐渐地,一分一分地,在这一个瞬间,霍瑜感觉到,好像有些东西,慢慢地缓缓地从他的生命里流失了。
他太害怕了,拼命地抱起傅家碧,就像是抱着一个易碎的瓷器,嘴里不住地喃喃:“家碧,家碧,不要听,不要听。”
可是,没有任何用了。
真相和掩盖的秘密,这一刻,在这西山别墅里亮堂的光下,无处躲藏,傅家琪质问的声音声声入耳,犹如回旋在这空旷别墅里的一把利刃,撕开了这一碰就裂的假象。
傅家碧到死也不会想到,十二年前,金三角半年暗无天日的岁月,这背后居然牵涉到了自己的母亲。
为什么国内的援救迟迟不来,为什么即便是傅家的女儿也不能得到及时的营救。
答案终于揭晓,而这答案,就如这布桑寒夜里刀割的风,将傅家碧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心理彻底摧毁。
这也是霍瑜,最不愿意看到的。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以为只要自己把这件事带进棺材里,就不会被人知晓,但是最终傅家人还是找到了答案。
傅家碧在霍瑜的怀中,昏了过去。
霍瑜头一次,一滴泪从他赤红的眼眶里滚落。
他这么多年,从未流过泪,即便十二年前,被残害成一个药人,即便濒死,即便回国药物戒断,他从未流泪。
可是,这一刻,心如刀绞,难以呼吸,他看着傅家碧就这样子昏过去,心里霎时间空了一块,然后忍不住滴下泪来。
这样子的感觉,实在是太痛了。
动静太大,傅太太和傅家琪自然是尽数看在了眼里,傅家琪没想到傅家碧就在楼下,听进去了所有内容,他连滚带爬,风度尽失,从楼上下来,可是,一切都晚了。
霍瑜紧紧地将傅家碧抱在怀里,就像是要把人嵌进自己身体里似的,而他的眼光,这一刻,泪意之间却带着浓重的恨意,直直地看过来。
他不再隐藏与掩盖自己,他的锋芒,连他常年戴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都不能抵挡,他心底里的恨意太让人害怕。
傅家琪竟然不敢在开口,定在当场。
霍瑜转头看了一眼傅太太,楼上的傅太太神色看上去竟然没有变化,双手紧紧握着扶梯,也在看他们。
“哈哈。”霍瑜终于大笑一声:“哈哈!”
然后,他一把抱起了傅家碧,踹开了傅家别墅的大门,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而他走后的那一秒,傅太太终于脸色苍白,跌坐在当场。
夜,已经深了。
腊月里,布桑的寒风,迎面袭来,霍瑜怀中的傅家碧悄无声息,就像是一个布娃娃一样。
别墅区里的路灯将霍瑜的背影拉得尤为颀长,他一步一步往外走,那样子轻而缓,可是他的背影却忽然间带了几丝脆弱。
终于,他把傅家碧带到了自己的家中。
盛阿姨开的门,看到怀中的傅家碧脸色煞白,而霍瑜眼眶通红,心叫不好。
“少爷?”她不由得开口:“要叫医生吗?”
霍瑜点点头:“给周恪初打电话,让他把周氏最好的私人医生都叫过来,那些人治过明朗的,让那些人来,快!”
这是第一次看到霍瑜有些慌乱的神情,头一次听到他的口气像是在发抖。她顿时不管现在快要凌晨了,连忙给周恪初家里打电话。
电话是霍明朗接的,然后在后半夜凌晨一点的时候,周恪初和霍明朗亲自带着数十个医生浩浩荡荡开进了西山别墅。
“哥,挺住。”霍明朗握着霍瑜的手。他的手冰冷。
“哥,给医生一些空间,你下来,我让盛阿姨煮了些夜宵。你必须得吃点东西,晚饭那阵子你一点东西没吃,酒喝了五瓶,你不要命了吗?”
可是,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劝得住霍瑜。
他目光炯炯,直直地盯着躺在床上的傅家碧,好像一刻都不愿意她离开他的视线,而他这样子虽然请了医生但是生人勿进的姿态,让霍明朗也不由得生出一丝丝担心。
因为她知道,即便这些年霍瑜掩藏地这样好,但是那也是霍瑜啊。十二年刀头舔血的霍瑜。
他太紧张傅家碧,霍明朗害怕这样子会耽误医生的治疗。
周恪初这时候,竟然眼疾手快,直接一个手刀下去,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将霍瑜直接打昏了。
“把他弄走。”周恪初叮嘱宅子里的佣人。
没了霍瑜时刻盯着的恐怖眼神,医生们才开始了工作。只不过心理问题极其难治疗,只有等傅家碧醒过来才可以进一步打算,现在只不过是进行简单的治疗罢了。
这一夜,足够兵荒马乱。
霍瑜被周恪初打昏之后,久久没有醒来。
在梦里,他梦见,有一个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他咬断了傅家碧的脖子,嘴角都是傅家碧的鲜血,他口口声声说:“霍瑜,这都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