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妈妈柔柔地笑着:“这样啊,我们迟弦也吃不了辣,兴许上回是碰上了一家不辣的吧,是吗迟弦?”
迟弦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了,随意地点了下头。
“下次带妈妈一起去吃啊。”
“……好。”
开完会后两个妈妈去找老师讲了一会儿话,两个人站在走廊上等。
“你妈怎么跟我妈一直聊什么水煮肉啊。”
迟弦揉揉眉心:“不知道。”
“那我什么时候跟你吃水煮肉了,我怎么不知道?”
“那得问你自己。”
迟弦看到他妈妈示意他过去,郑重其事地拍了拍许瀚洋的肩膀:“走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明明是他考得比较差,为什么看起来迟弦比他还壮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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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妈妈气定神闲地开车,余光瞥了瞥自己的儿子,人家倒是比她还冷静。
好半天,只好先开口:“有什么想说的?”
迟弦顿了顿:“成绩稳定,也积极参加班级活动,最近表现优异,没有违纪行为。”
“还有呢?”
“撒谎了,是我不对。”
迟妈妈眼神轻飘飘地移过来:“在外面交女朋友了?”
迟弦被呛了一下,“……没。”
“那是没追上?”
“……”
“在这个年纪有喜欢的女孩子很正常的,你不想和妈妈说呢妈妈也理解,但你现在还小,谈恋爱会不会早了点啊。”
“……没谈恋爱。”
迟妈妈好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说着:“你要是现在谈恋爱了,那我们家是不是该准备聘礼了,你觉得多少够啊?”
“……”
迟弦就知道不用担心他妈会说什么。
“你现在14岁,最早22岁才能结婚,还有八年,攒个八年倒是够了吧……”
迟弦无奈:“妈,你想得太远了……”
“不过……”
迟妈妈话锋一转:“这么喜欢吃辣的女孩子,性格应该很火爆吧。”
迟弦看着窗外,想到她今天清清冷冷地站在长廊边上的样子。
“没,就,很乖。”
“真的?”
“……”
应该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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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插曲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了,只是家里时不时出现一道水煮肉片。
迟爸爸疑惑:“小弦不是吃不了辣吗?”
迟妈妈讳而不言:“不是给他做的。”
“那给谁?”
迟妈妈给迟弦夹了一块:“以后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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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两天,学校组织了高一高二年级来喊楼。
各个班级也是花样百出,拉着音响带着横幅,还做了很多千纸鹤送到高三楼里。
整个高三年级的学生等了三年终于等到他们的学弟学妹来喊楼了,全涌到走廊上往下看。
学弟学妹也是热情,喊了口号还不够,还有唱歌和表演手语的,学长学姐们见他们这么热情,也是不甘示弱,把几年来的跑操口号都用上了,两边对喊了半天,谁都不服输,直接把楼下的学弟学妹震住了。
陆喻九看着整栋楼的班旗在挥舞,心情也是难得的激动,跟树莓勾肩搭背喊了一会儿两个人就累了,陆喻九靠在一边,看到那群人旁边清清冷冷地站了个人,小小年纪倒是有几分朗月清风的意味。
陆喻九趁着人多,溜了下去,绕到迟弦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来喊楼?”
“不喊,来送宵夜。”
陆喻九笑吟吟地看着他:“你妈知道你在外面养了个女朋友吗?”
“别乱说。”迟弦扭捏地开口,“还……不是。”说完才发现自己失言,却听到陆喻九说:“如果我说现在是了呢。”
夜色正浓,她却发现了他在脸红。
两个人之间暧昧的气息过浓,迟弦不好意思地岔开话题:“还有两天,紧张吗?”
“我不紧张。”
她吊儿郎当地说着,他却听出了言外之意,还是紧张的。
“快吃吧。”
“是什么?”
“核桃西米露。”
陆喻九期待地吃了几口,皱了皱眉:“阿姨手艺变差了啊。”
迟弦抿了抿唇:“我做的。”
“那还不错。”她乖乖地吃完。
第十三章
树上的知了鸣声很大,一下一下地叫着,好像要贯穿一整个夏天。
陆喻九从考场里走出来,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树莓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扑进她怀里:“毕业了,喻九,我们毕业了。”兴奋与激动间带着微不可闻的伤感。
漫天的白纸哗啦啦地从楼上撒下来,陆喻九抬头看,好像看到了一整个青春。
周一是操场上飘扬的五星红旗,周二的运动会赛场上呐喊摇旗,周三校庆典礼上校长并不端正的普通话的演讲,周四教室里的风扇呼啦地吹,周五期待着周末的来临……
昨天明明还在,却好像又悄悄过去,她站在楼底下,良久无声。
一群人嬉笑怒骂一场回了教室,陆喻九看着他们心情复杂地准备散伙饭,默默地在一边整理了以前的笔记。
看了化学老师和语文老师甜甜地跳了支华尔兹,又看了平时盛气凌人的英语老师难得温柔地唱了首《勇气》,班长不知道何时换了一身制服的裙子惹得一群人上去合影,跟着年级主任到处溜达,不看他们这么亲切的样子她都要忘了,班长可是年级主任的首席爱徒。一个男生腿着么细,倒是惹得一群女生羡慕连连。
全班合了张影之后,陆喻九把收拾好的笔记本送到老师的办公室,说这些可以留给以后的学弟学妹。
又特意留了一两本自己觉得有用的,拿去给迟弦。
他收下笔记,陪她在操场上走了两圈,然后送她回寝室。
树莓说今晚想和她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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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陆喻九去网吧看了迟弦他们网游的线下比赛,状态很好,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的冲进决赛,最后得了第三名。
大家拿着奖金,在一家小饭馆庆祝,说是庆祝战队拿了奖,也是庆祝陆喻九高考拿了市状元。
盘姚一点不客气地坐在陆喻九旁边。
“小九啊,你要到哪去念书啊。”
陆喻九和青时对视了一眼:“C大,我爸妈在那边工作,以后我或许就很少回来了。”
盘姚闷头喝了一口。
虽然盘姚平时大大咧咧的,可最讲义气,也把感情看得很重,陆喻九认真地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以后会回来的。”
盘姚也觉得自己有点磨叽了,立马换上了笑容:“怎么样,来一杯?”
陆喻九还没说话,两只手伸过来压住了杯口。
“你还没成年呢。”
“喝酒不好。”
青时和迟弦对视一眼,迟弦很快就放开了手。
陆喻九看着两人讪讪,其实她蛮想喝的。
古黎拉着盘姚到一边:“小九儿不能喝,我跟你喝。”
陆喻九抱着果汁在一边听他们说话。
青时要大三了,想开始实习,找的工作也不在本地,门晓说自己想一直经营网吧,鸿鹄大志是把网吧开成连锁,虽然陆喻九觉得希望不大。
他们几个人中就古黎最正经,他在清大读书,现在大四准备考研,以后想留校或是考个公务员。
盘姚是个摄影师,流浪摄影师,他会去很多地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下一站在哪儿。
陆喻九也有一搭没一搭听他们讲话,感觉未来好像很远又很近。
她盯了她前面的酒杯一眼,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喝了一口,苦得皱眉。
眯起眼睛就看到迟弦在看着她。
她悄悄冲他比了个手势,告诉他自己只喝了一小口,然后看到他轻轻地笑了一下。
陆喻九有一瞬间地晃神,懒懒地趴在桌上:“迟弦,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呀。”
“准备期末考试,下个月初就考了。”
她倒是忘了,迟弦还在念高中。
“我放假回来看你。”
迟弦看了她一会儿,压低声音:“你好像醉了。”
陆喻九歪歪脑袋,不知所云。
一群来自五湖四海地人因为缘分聚在一起,又因为机缘离开。
未来在哪,他们都无从得知,但他们永远相信,一定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这就是少年,不相信离别没有再见。
最后,整场唯二两个未成年小朋友把三个喝了酒的男生送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