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万万不可(86)

可是和许恭一路,自己的伤心事就一天到晚被他碰来碰去。

走着走着,他忽然听见天空中有东西炸开的声音。抬眼去看,漫天星光之间,见到一朵朵烟花绽开。

*

从京城出发到江州,梁焕只走了两日,中间基本没睡。辗转到了沿江县,他却有些迷茫。走之前只问了地方,可这么大个县城,上哪去找人?

梁焕牵着马走在县城的路上,想着他们肯定不会去住县衙,那会住哪里?旅店吗?这个小破县城有旅店吗?白真比这个县还小都有旅店,这里应该也是有的吧。

正胡思乱想着,他却忽然被天空中骤然升起的烟花吸引。

他随口问了个路边坐着的闲人:“非年非节的,为何要放烟花?”

那人答道:“今天海宁府的府试放榜,估计是考生放的。”

听到这个答案,梁焕忽然陷入一段久远的记忆中。

他忽然问:“这附近最高的地方在哪里?”

“最高的地方……”那人想了一会儿道,“应该是西城楼吧,你从西边出城,一出去就能看见了。”

*

西城楼是一座三层高的观景楼。这里之所以叫沿江县,是因为西边有一条江水流过。站在西城楼上,刚好可以看到江水波涛滚滚。

陈述之站在窗前眺望,他对江水不感兴趣,只想看天上的烟花。

这里的烟花相比于在京城看到的差远了,三三两两零零散散,数量少,颜色也单调。而且在镇卫塔上看烟花差不多就是平视,在这里看却和在地上看没什么区别,都是仰视。

在镇卫塔上看烟花……

他一共在镇卫塔上看过三次烟花,都是和同一个人。第一次是真有人放烟花,后两次大约都是他安排的吧。

许恭说得不对,他不是不回报自己,只是不会用给自己加官进爵的方式。他若真这样做,自己也不会受。

除了救回陈娴的那一次,他也没给过自己什么实质的好处,似乎也没做太多事情,就让自己觉得被他捧在手心里呵护。

这样的好处,自然只能冷暖自知,旁人无法理解。

“陈行离?”

陈述之还沉浸在情绪中,耳朵听到了这声呼唤,脑子却等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有人在叫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许恭:天天在外面面前秀恩爱,忍你俩很久了。

第74章 泪笺

他转过头,刚看完烟花的眼睛在黑暗中有些不适应。

“真的是你?我居然在这里找到你了,你居然真的会来这里!”

慢慢地,他认出了这个声音,眼前的画面也逐渐清晰。

刚才还在想他,他怎么突然就来了?

他渐渐觉得眼前的一切不太真实,像是在梦里,一个自己在做事,另一个自己在天上看着。

“行离,你这是什么反应?不认识我啦?”梁焕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陈述之仍然没回过味来,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这人,只好别过了头。

梁焕凑过去握着他的双手,身子往前探了探,“真不认识我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陈述之没有躲闪他的靠近,梁焕手上的温度让他意识到这是现实而非梦境,但他的脑子还是木的,说的话也乱七八糟:“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应该在这里,好像在做梦……我刚刚还想到你,你就出现了。”

听了这话,梁焕轻笑道:“想到我什么?”

陈述之渐渐也清醒过来,他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了,不能因为这件事奇怪,就失了自己的分寸。

他站直身子,习惯性地低下头,“没什么,想到一些往事。”

梁焕见他正常了,便上前两步到他身边,抬眼望了望天空,摇摇头道:“这里看实在不好,等回了京,我们再去塔上。”

陈述之也不能说什么,就说了个“好”。

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梁焕很快就看腻了烟花,便侧头问:“你住哪里?”

“住在旅店。”

梁焕扯了扯他的衣袖,“我们回去吧。”

他说了回去,陈述之就只能听他的。一路上,陈述之一直试图说点什么,问了半天他到底来干什么,也没问到。

在外头,梁焕还装得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一进了房间却立即换了一个人,灯都不点,就粗鲁地把陈述之抱到床上,开始吻他。

陈述之吓了一跳,扭过头四下看看,许恭确实不在,但是……“这间房我和许在心一起住的,他一会儿也许会回来。”

于是梁焕起身到门口,从里面锁上了门。

陈述之实在想不明白,那么远跑过来找自己,不先把正事说了么?上来就做这事?

等了很久,他终于熬完了整个过程,看到他躺到自己身边,便还是忍不住问:“您来江州是找我的吗?是什么事?”

梁焕没有说话,而是伸手从陈述之头上抽出他的发带,慢慢将他的双手绑在身前。

他自己拿着发带的一端,牵着陈述之的手腕,一字一句道:“我来改改你的规矩。”

“以后你所有事都听我的,我不会再答应你那些无理的要求,不会再跟你说那些废话,不会再让你选几天见我一次。这次回去后你就搬来未央宫,我每天回来都要看到你,没有我的允许,你哪也不许去。无论你多想离开,我决不会再放你走。”

话音中的坚定让陈述之愣了好久,他才意识到他生气了。

听他的意思,是自己来江州让他生气了?可走之前明明和他打过招呼了,有什么好气的?

梁焕这个态度也使他十分惊讶,虽然他的描述就是自己认为应该的状态,但他以前从来不会真的这样对待自己。

陈述之垂着眸子道:“您来江州,就是为了和我说这话吗?”

“我来江州,”梁焕轻哼一声,“是为了把我的人完好无损地带回去。”

陈述之点点头,“我知道了,都听您的。”

“你不用你的那套规矩反驳我?”

“您的话就是规矩。”

“你不生气?”

“我没有生气的资格。”

“不怨我?”

“不敢。”

梁焕死死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渐渐转过头去,“你还没告诉我,你来江州干什么?”

陈述之话音平淡:“给严苇杭找个罪名让他认下。”

“为什么?”

“之前同您说过的,您不是犹豫要不要杀他么。我想给他安个别的罪名,按那个处置便是,您就不必犹豫了。”

听到这个解释,梁焕难免讶异,他做这件事,竟是为了自己?

他有些羞愧,便去解刚才自己系的带子。

“你来未央宫找卢隐的时候,为什么不进来见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去江州,怎么去,和谁去,去几天,去做什么?”

双手挣脱出来,没有束缚反而让人更加迷茫。陈述之的话音没什么语气:“这些对您来说有意义么,您知道我那两天不会过去不就够了。”

闻言,梁焕忽然起身,对着榻上躺着的人高声道:“你要离开京城二十天,你觉得我不该知道吗?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我根本无权过问你的事?”

“你只带个许恭就敢过来查案,你出了事怎么办?你为我想过吗?你要是真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办?!”

“还是说,你就是故意走给我看的?——你大可不必这样,是什么想法直接说就是了,就算没有你,我的日子也能过!”

陈述之对上他的目光,感觉那里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一些类似担忧、惧怕之类的东西。他一次说了太多话,自己无法从那些情绪中分辨他真实的想法,更不知做什么才能让他好一些。

“我没有这些意思。对不起,我以为您不会关心我去哪。”

梁焕越喊越大声:“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每十天关心你一天,剩下九天就不记得你?你就这么看不上我吗?”

“对不起……”

陈述之撑着床铺起身,□□地跪在地上。

也没什么可解释的,让他难过了就是自己的错,认罪就是了。

看见他这副样子,梁焕也气不起来了。他望了他好久,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憋在心里没告诉我?”

“是。”陈述之诚实回答。

“那你现在说。”

静默片刻,陈述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您是不是也有事,想告诉我的,却没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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