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万万不可(122)

“很好,日日都有牛羊肉吃。后来再没见过楼萨,没人欺负我。”陈述之浅笑着说,“就是夜里睡不好。”

说到这里,他摸了摸腕上的手环,当时说走的时候还给人家,结果今日太匆忙,也没来得及。

“夜里睡不好?想我么?”

“您明知故问……”

“想听你说。”

陈述之无奈,一本正经地说:“想,每日都在想,从早到晚都在想,无时无刻不在想,想得泣不成声,想得撕心裂肺,想得肝肠寸断……”

梁焕被他酸到,拧了一把他的耳朵,“你个翰林老爷,就你词多?”

“您说要听的,我要是就说个‘想’,您定然也不满意。反正都是真心话,多说几句怎么了。”陈述之一脸委屈。

“好听。”梁焕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

两个人挤在三床被子里是有点热了,梁焕拿出手臂,捧着面前之人的脸,让他与自己目光相对,说得十分认真:“你看着我,有话跟你说。”

“嗯。”

梁焕犹豫了半晌,轻轻开口:“你和月亮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梁焕:为什么想了他一路,一见面就只想睡他??

陈述之:可能是因为我太美了。

第105章 不移

陈述之有些慌乱,“我都是胡言乱语的,您不必……”

“行离,你听我说。”

他直视着他的眼眸,每当说到这件事,他都没有丝毫愧惧,感到内心一片澄澈。

“我要你,就是要一辈子的。我十九岁时就为日后几十年做了决定。你不信,我也无法证明给你看。但只要你怀疑我一次,我就要再说一遍这些话。”

温柔而坚定的话音穿过双耳传进脑海,陈述之觉得听他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很好听,让人觉得满足,泡在糖罐子里一般,他却一次也没有信过。

他此时很想问问他,在石屋里说的那些话是出自怎样的考量,可他问不出口。原就是些有违伦常的话,只能当做没听见。

他偏过头,躲开梁焕的目光,低声道:“您也说了,现在不能为未来做决定。再过几十年,等我年老色衰了,您可以轻易就……”

梁焕被他说得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强硬地把他的头转过来,抬高了话音:“人都要死,那就不活了么?如今什么都好好的,你为何要无缘无故折磨自己?就因为轻易,你就觉得我真会那么做?这几十年你就打算这么过日子吗?”

“我……”陈述之不停地闪躲,他把自己的身子蜷成一团,话音捂在被子里不甚清晰,“我身份微贱,您为了我这么做……总觉得有些……荒唐。”

梁焕重重叹了口气,“我成日里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为了那些我不能选的事付出了多少,怎么好不容易我自己选一次,就成了荒唐?你不要跟我提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就是化成了灰,那也是我的!”

见他没有给出回应,梁焕沉默良久,到底还是开口:“那天那些话你也都听见了,当时我人已经疯了,根本不可能识破你们的试探,所以……我只想要你好好的,我用什么换都可以。”

陈述之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颤。梁焕这样说,他一个字也不敢回应,又不想假装没听见,只能稍稍舒展身子,贴近了他。

无论几十年后如何,他情愿相信眼前这个人,仅仅是在现在这一刻,真的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梁焕拍了拍他的背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明天再说吧,我好困啊。”

“陛下,我今日说了一些不成体统的话,您别怪罪……”

“……这种话不用说出来!睡觉。”

陈述之觉得很不可思议,已经在山上孤单地住了几个月,忽然就逃离出来,忽然就能躺在他身边触碰到他,就像是梦。生怕闭眼再睁眼,又回到那个地方。

“啊!——陈述之你怎么咬人!疼死了,回去躺好!”

嗯,应该不是在做梦。

卯时起床的于问荆朝气蓬勃,梁焕平时早朝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只有过去几个月天天都睡到中午陈述之,骑在马上趴在梁焕背上睡觉。

一直往东走,便离开了沙漠,走上空旷的平原。重云蔽日,四周没有景色,于问荆无聊得很,便放缓马速和他们二人并排,高声道:“儿子别睡了,你再掉下去!”

陈述之迷迷糊糊地睁眼,反应过来是母亲在旁边,忙往后蹭了蹭,离梁焕远远的。

“儿子,你还没给我讲这些年的事呢!”

他只得揉揉眼睛开始讲,还没完全睡醒,脑子也是一团浆糊,前言不搭后语,把于问荆弄得一头雾水。最后梁焕受不了了,陈述之的那些事他也差不多知道,就按照正确的顺序给她讲了一遍。

讲完父亲和妹妹,陈述之开始讲自己。梁焕听着听着又开始纠正他:“你何必如此谦虚?能进翰林院是因为你自己殿试考得好,谁改你名次了?你升迁是因为考评是上等,谁帮你作弊了?”

于问荆笑了笑道:“林公子知道他这么多事情呢。”

“请了那么多假还是上等,我以为是您帮我弄的……”陈述之打了个哈欠。

“啊?我帮你弄什么了?”

“娘,不是,我说他呢。”

于问荆愣愣地看着他们俩。

梁焕恨不得把他的嘴缝上,还得讪笑地跟她解释道:“伯母,那个,您看我随便就能找来这么些人救他,我在朝中也有些地位,所以……”

“我不管你什么地位,”于问荆瞥了他一眼,“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在我儿子面前拿架子。”

“这也不能怪我,我说他,他不听我的啊……”

陈述之一脸迷茫地望着他们俩,依旧没反应过来。

好不容易讲完故事,等于问荆又打马到前面去了,陈述之就往前蹭了蹭,抱着梁焕的腰,脸靠在他背上,抬头吻他的脖子。

“你干吗?又来勾引我?”梁焕说着,一只手离开缰绳,贴着马背往后摸去。

陈述之被他吓得整个脸都红了,“那个,能不能晚上再……我本来、本来是要说……”

“要说什么?”梁焕收回了手。

他本来是觉得抱着他说话更亲昵一些,被他这么一弄,再不敢去碰他,使劲缩在后面。

“陛下,我想通了。”

“嗯?”

“刚才说起我家的事,我想起来,我从小是被我爹骂大的,娘又离开了,便觉得万事都是自己不好。其实也不能怪您,寻常人跌了一次不会一蹶不振,可我以为,会出那样的事是因为我不配……”

梁焕往后伸出手,抓着他的胳膊,一直往下握住他的手,思忖着他的话。

“行离。”他转了手掌,与他十指交扣,说得很郑重,“别人欠你的,我给你补回来。别人骂你,我就成日夸你;别人会离开,我不会再有第二次。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不只是我,这世上一切好东西都配你。”

一阵冷风拍打在面上,陈述之忽然觉得有些冷。他还是挪回去抱着他,贴在他背上取暖,轻轻说:“谢谢你。”

梁焕往前躲了躲,皱着眉道:“你觉得自己快死了的时候,就想跟我说这个?”

“啊?啊……是。”

“你那个时候不应该恨死我了吗?”

“不会的,您给了我那么多,爱还来不及,怎么会恨。”

听到这话,梁焕微微抿唇。他抬头望着视线之外的远方,“日子还很长,我还有很多很多东西要给你。”

夜晚,于问荆提着药箱走进帐篷,看见陈述之正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些纸张,凝神思索。

“儿子,想什么呢?”

陈述之抬头看见她,笑道:“我在想,楼萨到底是什么人,以及察多国和流沙教的关系。”

“你直接问你娘不就好了,在察多待了十三年,这还是知道的。”于问荆挑了挑眉。

梁焕打开药箱的盖子,把她拉过来,“伯母,我感觉好多了,再吃一两顿大约就没事了。”

于问荆低头给他找药,随口道:“不能这么吃药,病好了至少再吃三日,不然容易复发……”

她把几颗药丸放在梁焕手上,然后坐到陈述之身边去,慢慢讲述:“楼萨是察多的官员,也是个药材商人,后来加入了流沙教,就用他卖药的钱养活教徒,所以当了个不小的头目。整个流沙教,都是这样几个商人养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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