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万万不可(116)

所以,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他送回去。条件什么的,先胡乱答应着,以后可以慢慢谈。

既然是自己害他沦落至此,那自己也必须承担送他回去的责任。

“行离,你怎么在这儿?一天都没见你,我想你了。”

梁焕从远处跑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道:“别发呆了吧,我们回去吃饭。”

陈述之这才回神,冲他笑了笑,起身跟他回去。

饭桌上,梁焕喂他着吃羊肉,问:“明日楼萨来了,我们要怎么说?”

陈述之咬下他的羊肉嚼了嚼,回给他一个安稳的笑,“您不用担心,我去说就好。”

“你要说什么?”

然而他只是低下头吃饭,半晌没有出声。

梁焕夹了一筷子烤鸡腿送到他嘴边,盯着他道:“告诉我,你明天要和楼萨说什么?”

陈述之一口咬掉鸡腿,没理他。

“陈行离。”

“您就别问了。”

“你又要擅作主张,给谁写一封信,把自己坑进去?”

“不是……”

他不说,梁焕也没坚持问,反正明天就知道了。

梁焕吃完饭,起身打开房门。从房间里看出去,能见到月如银盘,清辉皎洁。

陈述之便也不吃了,站到他旁边陪他看月亮。

“要不是月亮圆了,都忘记今日是十五了。要是在宫里,我姐又该来烦我了。我还是只有逃出来,才能专心跟你待着。”

听着这样的话,陈述之忽然觉得气氛有些悲怆。他转过身,从正面逐渐靠近他,然后双手环住他的腰背,把身子贴了上去,“陛下,您答应我,切莫相信流沙教的鬼话,楼萨让您做什么都不能听,要按您自己的办法治理大平,好不好?”

梁焕笑了笑,抚摸着他的脊背,“怎么忽然说这种话,我怎么可能听他的?你还不知道,我就是阳奉阴违罢了。”

“不管用什么要挟您都不要听。”

“能用什么要挟我?等我们走了,他哪还有我们的把柄?”

陈述之不知要怎么说下去了,沉默一会儿,他望着梁焕脸上铺洒的月光,忽然道:“我想起来,五月十三日晚上,我给您写了一封信。后来自己给撕了。”

梁焕半晌才反应过来是哪天,抬手抚他的鬓发,问:“写了什么?”

“我想了好久,最后就写了两个字。您猜猜?”他眼里的水光澄澈如深潭。

“那个时候啊……你恨都恨死我了,我猜是‘怨恨’。”

“不是。”

“难道是‘负心’?‘薄情’?”

“……您猜点好的,哪有临死还要写信骂人的。”

“好的啊……那就是‘放下’‘再见’‘舍得’‘忘却’?”

“……算了还是别猜了。”

“到底是什么嘛!”

陈述之渐渐把头埋进他肩窝里,在一片静寂中,含混不清地糅了一句:“能与你相识,是我今生最好的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梁焕:难道是“抱抱”“亲亲”“爱你”?

陈述之:不,是“渣男”“傻逼”“滚蛋”。

第100章 试坚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梁焕只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却也没有很在意,说着便去吻他的额头。

“没什么,胡乱说的。”

这一夜,梁焕不知是什么原因,陈述之一直拉着自己聊天。他从他们第一次相遇开始聊起,细细回忆相处的点滴。说完这个,他又开始谈大平的军事、吏治和人口。再实在没得聊了,他就背书给他听。梁焕也不记得自己是在他背到哪句时睡过去的。

因为昨夜睡得太晚,梁焕醒来时已近正午。他看到身旁没人,还怪自己居然起得比陈述之都晚。

他爬起来收拾好自己,在屋里转了一圈,没看见陈述之的身影。他想起他说要和楼萨谈事情,不会是谈崩了吧?

带着些担忧推开门,梁焕惊讶地发现门口站着两个楼萨的侍从。

那两人见他出来便说:“主教命我们看守你,不许走出这间屋子。”

梁焕皱着眉问:“为什么要看守我?还有,跟我一起的人去哪了?”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那侍从懒懒地说。

一开始梁焕也没多想,以为陈述之就是暂时去哪了,很快便会回来。可到了晚上还没有他的消息,梁焕便有点慌了。

望着如前几日一样丰盛的晚餐,他一点胃口也没有。如果陈述之能回来,他必定不会故意让自己担心。既然他一整日都没出现,那很可能就是被楼萨,或者别的什么人抓了。

第二天,第三天,他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他时不时去骚扰门口那两个看守,他们却坚称不知道。

这天晚饭送来时,梁焕正在把床上的枕头一个个地往地上摔,发泄沮丧的情绪。见到那些菜,他还是决定勉强吃一些,毕竟如果自己都倒下了,那就更没法帮他了。

吃着吃着,梁焕的鼻孔里忽然出现一股酒味。闻着这个味道,他蓦然想起三年前在琼林苑里,自己把喝大了的陈述之扶回屋里。另一次他在雍州会馆喝得七荤八素,和自己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还有一次是在他房间里,故意把自己灌醉给他看……

这才分开几天,就满脑子都是他了。

梁焕四下看看,发现门口两人的晚饭中包含一壶酒,他们正举杯对饮。见此情状,他便觉得有机会,自己的饭也不吃了,躲到门口去听那两人胡扯。

喝了酒,说话也变得大胆起来:“那家伙真是可怜,造了什么孽,要受楼萨那种折磨……”

“你不懂,楼萨年年都要杀几个中原人的,他长得又标致,赶上了算他倒霉。”

这两句话听在梁焕的耳朵里,共同指向了一个不好的猜想。他也不躲了,直接出来问他们:“你们说的是谁?哪个中原人?”

“这可不能告诉你,楼萨不让说。”

梁焕回到屋里,把自己身上看了一圈,怎么也没带钱,也没带点玉佩什么的,怎么贿赂啊……

“可怜呀,楼萨杀人靠的是放血,那么柔柔弱弱的一个人,哪里经受得住?”

“哪里可怜了,能让楼萨喝他的血,那是他的荣幸!”

……

梁焕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眼眶也红了。最后,他终于决定拔掉头上的发簪,一头长发尽数散落下来。

“跟你们换,怎么样?告诉我他在哪,这个给你们。上面的石头是个什么宝石,你去卖了就知道多值钱了。”

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一个拿过梁焕手上的发簪,另一个压低声音道:“外面的石屋,别说是我们说的。”

披头散发的梁焕夺门而出,照着印象中的位置狂奔。

月亮缺了一小块,山上山下都笼了薄薄一层静谧。

来到石屋前,梁焕发现门口竟也站着两个守卫。他直接上前往里闯,毫不意外地被拦下了。

“楼萨是不是在里头?我来找他,我有事要和他说,要紧的事……”

梁焕费了半天的口舌,那两人像是完全没听见一样,只要他过来就拦住他。

于是梁焕决定跟他们来硬的。

他用力拨开他们的手臂,却发现根本拨不动。他要去攻击这两个人,还没打到就先挨了人家的拳头。很快,他被他们狠狠摔在地上。

他也看明白了,自己那点身手只能对付小混混,在这种专门做黑事的人面前就黯然失色了,更何况他们还是两个人。

但他想不到别的办法,没有其它选择。不管被打成什么样,都必须打下去。

一次次尝试又一次次失败,梁焕脸上挨了几拳,胸口被踹了几脚,头发被揪下来几把,手臂扭到了关节。

许是那两个守卫被他屡败屡战的精神感动,在某一次他从地上爬起之后,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梁焕觉得疑惑,却根本没有力气去想。他拖着无完肤的身体撞进石屋,却发现眼前还是一堵石墙。往旁边看去,墙的尽头有一道小门。

他立即奔到小门处,推了推发现上着锁,从门缝里什么也看不见。于是他高声冲里面喊:“行离!你在里面吗?”

“你都找到这儿啦?来见你的小情人?”这是楼萨阴阳怪气的声音。

梁焕眼眶有些发红,咬牙切齿道:“我的人是不是在你那里?你对他做了什么?”

“那你说两句吧。”这句话声音很小,像是和里面的人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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