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来这给你专人服务的!”胡桃子把扫把一扔,不干了。
“哐啷”
不知哪来的铁皮桶子咕噜咕噜滚进池风的营房,一个满是黄泥的人颤抖着双臂从木阶梯爬上来。
“救命,呕。”
胡桃子从他嘴边上吊着的眼镜框认出,他是吴雨。
“妈耶。”胡桃子捂着鼻子靠近他。
“你是掉进粪坑了吗?”
吴雨缓缓靠坐在墙边,虚弱道:“不,我洗了个澡。”
“哈?”
在沙漠里,滴水成金,千金难得一桶水,虽然军队有供应的淡水,但是极其珍贵,只有一个月一次的洗澡机会,对女性优先。
所以自然而然,吴雨只能去体验当地的洗澡方式——泥浴。
除了当地人洗澡用天然泥沙,还有当地的大象,它们用泥水降温和清洁。
“妈的,我被几个黑人大哥带着去洗澡,他们还拍着胸脯保证是个好地方,一般人发现不了,结果……是大象的粪堆!特么的,粪和泥都分不清吗?!”
胡桃子觉得他好惨,又好想笑。
“你可以去我房里用水冲冲,虽然水不多,但洗完应该要比你现在舒服些。”池风走出来道。
“真的吗?!”吴雨觉得他遇见了圣人!
他正要起来给池风一个大大的拥抱,吓得池风战略性后退几步。
“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吴雨开心地捡起他的铁皮桶子冲向里面的冲凉房。
胡桃子看他蹦哒得那么有劲,不排除故意在粪堆里打滚的嫌疑。
“那可是你一个月的淡水。”
胡桃子默默肉疼。
☆、三十八颗水蜜桃
“哐!”
“噼里啪啦动工动工”
一个铁皮桶子从灰布帐篷里被丢出来,桶里面的水洒了一地,下一秒又扑出一个男人,他趴在地上用力扒拉着渐渐深入地里的水,但水已经干了。
“哎,别动手啊,有什么话好好说嘛。”胡桃子被福利院院长赶了出来,还有几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挥着拳头吓唬他们。
“我的水啊!”吴雨哭喊着捶地。
“要不是在军队帮忙,他们肯定把咱胖揍一顿。”胡桃子失神地看着地上的水渍。
回到军营,发现纳西不见了,问了军队护士才知道她病愈出去了。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纳西都没来找池风。
“叮铃铃。”
那串蓝色风铃,纳西留在了这,她说白长官看见风铃一定会想起她。
“成人礼后,我希望能向白长官表白。虽然是我的痴心妄想,可我只要他知道就足够了。”纳西最后把风铃仔细擦了遍,于是它闪烁着整个沙漠最美的蓝色之光,吹奏着最神秘的沙漠之音。
两天后,她从院长那得知纳西死了,细菌感染而死。
她抓着院长的肩膀痛骂她,如果不是她不同意放弃割礼,纳西就不会死!
多可笑,纳西躲过了子弹,躲过了战争,却没能躲过愚蠢的封建习俗。
院长很镇定,她认为那是纳西的命。
“与其肮脏的活着,还不如去死。纳西圣洁的离去,一定会在天堂为之自豪。”
话毕,院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胡桃子。
在纳西割礼的帐篷后,十几个少年,头插鸟羽,脸涂垩粉,肩披兽皮,腰系树枝,手携木棒,一边喊叫,一边在小路上奔跑,他们正在为几天后的割礼祈祷。
回到军营后,胡桃子取下了那串风铃,她带着去找池风。
“纳西死了,因为割礼感染败血症。”
池风接过那串风铃,说要把他挂在纳西的碑前。
“纳西喜欢热闹。”
除了那串风铃,以后的这片土地没有人会记得去看她。
“桃子!”
不远处,一身非洲土著的吴雨打扮兴冲冲的跑过来。
“我学会打针啦!”
“所以你穿着奇怪的衣服,激动的跑过来是要和我们说这个?”
池风突然站出来挡住胡桃子的视线,他盯着吴雨挡住裆部那几片少得可怜的羽毛。
“过两天咱们得给军队的兵哥哥们打第二针疫苗,咱俩得去沙漠边那个小镇取药品物资。”
胡桃子一顿,白沙镇在沙漠最南边,可这里的交通方式只有骆驼,还得拉物资。
“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哈?”
吴雨向当地人借了三匹骆驼,这是全镇的三匹骆驼。
胡桃子看着焉下去的驼峰心里有些打鼓,可这时他们已经出了镇口。
军营在沙利镇的后方,他们穿过沙利镇去往南边,走路要花三天两夜的路程,骑骆驼只要一天,他们打算在白沙镇喂饱骆驼再启程,可还没走出五公里就遇上了沙尘暴。
仅有的一升水被吹得滚到了地上,胡桃子下去捡,那水瓶像长了腿似的越滚越远,她跑,吴雨也跟着跑,渐渐的,他们偏离了轨道。
“骆驼呢?”
“刚刚还在这啊?”
胡桃子:“不对!骆驼没动,是我们迷路了。”
“那可怎么办,我不认路!”
只有骆驼知道怎么去南边的白沙镇,可是现在他们找不到骆驼原来的地儿了!
“怎么办?”
“走!还能怎么办。”
一直向南走,他们总能找到白沙镇,但他们只有只有一升水,能不能撑到镇上还是个问题。
“好渴。”
男性的能量消耗和新陈代谢比体型娇小的女性快,吴雨又一次畅饮,很快水壶就要见底了。
“没有食物咱们能活一个星期,没水我可是三天都撑不过,你悠着点喝。”胡桃子走不动了,她现在只想找个东西把汗接着,没水了的话……
“我突然有个想法……”
“什么?”胡桃子侧头。
“我有点尿急,可又不想浪费……”吴雨盯了盯水壶。
胡桃子一把抢了过去:“别打什么歪主意,要是让我喝你的尿活下去,我宁愿渴死!”
两人走到了晚上,找了个地方歇脚。
“也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吴雨叹了口气。
胡桃子往地上一躺,只觉得腰间有个什么东西膈应得狠。
“你说,会不会有去白沙镇的人经过?”吴雨想到什么,看着远处。
胡桃子正想嘲讽他两句,没力气便作罢。
“真的,你说他们路过会不会救我们?”
胡桃子一个翻身,摸了摸腰间那个膈应的硬物。
“你可拉倒吧,镇里的三匹骆驼都被咱借了,他们拿什么去白沙镇?”
吴雨擦了擦镜片,木讷地看着远处,那黑暗中缓缓亮起的光芒正在向他们靠近,他像获救一般高兴地摇了摇手臂大喊:“我们在这!”
“喂,别喊。”胡桃子不知为何警惕了起来,她压低嗓音警告吴雨:“别出声!”
吴雨充耳不闻:“救命!我们在这!”
很快,那抹光清晰了起来,吴雨的声音也弱了下去。
四五辆车绕着他们转,刺眼的灯打在他们身上,车轮卷起的滚滚沙尘眯了胡桃子的眼。
车突然停住,四面八方地将他们围住,从车上下来几个蒙着奇怪图腾三角面巾的人,他们壮硕如牛,单手抗着机关枪就过来。
胡桃子只觉得两条腿抖得不行,一股奇怪的膻味飘来。
吴雨往地上一坐,裤腿全湿了。
“我憋了一天的黄金……”
蒙面人一口大舌头音,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杀他们。
一个看起来像头目的男人丢开枪,不怀好意地摸了摸胡桃子的手臂,突然,男人把她压倒在地,周围发出了恶心的哄笑声。
“滚开!别碰我!”
吴雨冲向胡桃子身上的男人,用钢铁水壶不停砸他的头,不知道谁开了一枪,吴雨抱头一缩躲在后面。
挣扎间,胡桃子急中生智,她掏出了腰间的火箭信号弹,冲着天空将指环一拉,绚丽的花火在沙漠的上空飞溅,绽放出一片铺满天际的红色星点。
胡桃子身上一轻,她快速地爬了起来,势要抵死反抗。
“$&&@@&&&&&&”有人冲上来大喊了一句奇怪的语言。
大概猜出了这是军方的信号弹。
那伙人没有杀了他们,反而将两人绑起来,好吃好喝招待着。
“他们是中国军方的人,这次探查果然不虚此行。”吴雨悄悄给胡桃子翻译他们的对话。
“有了人质,就不怕中国军队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