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你听谁说的,估计是小姑娘嫌没玩够不想生嘞。”
“啧,我上次买菜碰见她婆婆了,偷偷听见她婆婆跟卖鱼丸的说这周末他儿子和儿媳妇要去医院体检,肯定是检查一下生育有没有毛病,算了,不爱讲他们家,那个十三号楼的刘兵要离婚了,你们知不知道?”
“他这都离了几次了?这是第三个老婆了吧啧啧,真会娶吼。
“吼哟,我都不爱讲这些,我隔壁那个……”
真是风趣幽默的一群舞者呢,活脱脱的故事会接地气题材。
在这样美妙的歌声下,游羽在床上纹丝不动。
据观察宿重度耳聋患者游羽的晨间活动,首先是一个小于九十度的向右转体,再是一个完美的左腿曲起,斜靠于柔软的被子上。
第9章
这一套动作做完之后,如果受到了场外影响,比如音乐音量升高或是曲风转变,从抒情女声换成了歌颂祖国大好河山,就会再增加一个约一百八十度的全身翻转,同时借助枕头这个很好的缓冲来抵抗对他睡眠造成的影响。
这一套熟练的动作应该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习的,可能进行了千百次千万次,才可以达到9.99分如此优秀的高分,再次我们游羽运动员鼓掌,让我们共同祝愿他今日的起床活动能够圆满进行。
隔壁的吵闹声鼓噪而起,是小夫妻租户熟悉的吵架阵仗了,一顿脏话炮轰,把游羽给炮轰醒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远亲不如近邻嘛,叫起床一叫一个准,比闹钟还好使。
“起床啊起床啊!晚上不睡白天不起的,睡睡睡!”这是李叁溱亲手设置的闹铃,按他原话来说,是我赋予你应运而生的温暖,让你感受清晨的第一抹骄阳。
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非要装有文化就随便凑了个成语来用。
游羽把头闷在被子里,伸手胡乱地摸了一下手机屏幕。
“五分钟,就五分钟。”说完又迷迷糊糊地昏过去了,看架势是准备穿越了。
以至于二十分钟后还不知道在唐宋元明清哪个朝代吟诗作赋,游羽迷迷瞪瞪地吃着早餐。
“姐,跳的真好!”李叁溱要不是在骑车都要下来表演个双手双脚鼓掌了。
舞者们故作娇嗔,谦虚地回应道:“没有没有,一般般!”
“可漂亮了,跟花蝴蝶似的!你们这身段可不得了,看身材说你们三十我都信!”说完还啧啧两声表示赞扬,李叁溱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简直炉火纯青,骗大姨大妈的招数一套一套,每次都能准确的给马来一个盲人按摩全套,手法和轻重揉捏得恰到好处。
在眼光极高的嘴甜小伙李叁溱的一顿猛夸下,舞者们结束了今天充实而愉快的晨练,暂停了突突往外蹦歌词的移动音响。
“终于跳完了。”游羽撕开豆浆袋。
李叁溱朝马路对面骑着车,他的炫酷小紫在花枝招展的大妈们中一点也不逊色。
“多夸夸嘛,看她们多开心啊!”李叁溱转头泼洒下一个灿烂微笑。
让你感受清晨的第一抹骄阳……
游羽手上的豆浆差点吓掉,太猥琐了。
第一节照样是龚老的数学课,最后一排受到了好几次龚平的特别关注,某两个人下课就被龚平请去了办公室喝茶。
李榷和游羽站在龚平的面前,这两个人其中任何一个出现在这都不稀奇,可两个同时被请来可是件回头率十足的事,从教学楼到办公楼的这点路程,就够风言风语传播整个四号教学楼了,可不止现在人满为患的办公室了。
李榷把学籍档案递给龚平,龚平锁进了抽屉里。
龚平端坐在位置上咳嗽了一声,无声的一呼百应,这一咳嗽可不得了,许多小眼睛瞟来瞟去,交互眼神。
旁边的办公桌边在数卷子的女生数到一半又开始从头数起。
龚平泡了杯茶,卷缩的茶叶在热水中慢慢的舒展身体,靠近热水的气泡,在杯底游来游去。
“你们俩昨天下午去哪了?李榷我记得你只请了下午的第一节课,剩下的几节课去哪了?”龚平盯着面前身高几乎齐平的两人,等着一个真实的答复。
“有事。”李榷短短的两个字并没有让龚平满意。
游羽抢了话,“我牙疼,他陪我去的。”
龚平眯起眼睛,“疼得这么突然?”
“嗯,智齿冠周炎,智齿把牙龈给顶起来了,医生说什么第三磨牙牙冠周围牙龈软组织产生了牙龈化脓性炎症,又什么智齿萌发不全,细菌感染导致牙龈就肿起来了,昨天疼得不行了,在市二旁边的一家店看的,我这老毛病了,不碍事不碍事。”游羽说完还撕拉一声,这逼真的模样恐怕是个人都会信。
“吃什么药?”龚老是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立马就抛出一个问题。
“维生素C和罗红霉素片,饭后淡盐水漱口。”游羽对答如流,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龚平半信半疑地谛视着李榷和游羽,半晌后抽出两张请假条,“行了,补个假条吧。”
出办公室时还能听见消息有延迟的几句议论,“他俩怎么跑一块儿去了?”“我哪知道啊!”
李榷扫了一眼那些人,随即转回头来看着游羽问道:“你真牙疼?”
“没有,随便说的。”游羽心想幸亏以前李叁溱得过,李叁溱智齿长得有点过于的早了,不过要是龚平那脾气,说不定得叫上马见彪来一顿双人混合逼逼。
李榷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游羽算着日子,明天五号了,例行公事每月五号林水会和他视频通话。
柳晓风的家那块儿有点像城乡结合部,游羽坐在公交车上,没有看随车小电视或者听司机解闷放的电台节目,刚才在车厢里滑来滑去的行李箱已经被主人抓得紧紧的了,刚才一直在唠家长里短的老人家声音也渐渐小了下来,在靠背上闭目养神,划手机的年轻人们也关上了手机,戴着耳机看着回家的路,最后一排的一对情侣也陆续醒了,这一路挺远的。
公交车小电视的美食推荐和司机师傅听得直播路况电台节目,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在游羽的耳边回荡。
他在终点站下了车,在车站缓了缓头晕,正巧遇见拎着的红塑料袋的柳晓风慢悠悠地往家走。
红袋子里是菜市场阿姨极力推荐的东北大白菜,阿姨还说她家的俄罗斯大葱买的还不错,柳晓风心说还普罗旺斯大蒜苗呢。
柳晓风叉着腰问他:“你来干嘛?”
游羽噙着笑,“找你剃头,有空吗?”
“有空也得跟你说没空。”柳晓风憋着笑招呼游羽上楼,上楼时碰巧对面的人开门把一袋垃圾扔到了门口。
邻居表情诧异,上下打量着游羽,嘴巴里发出啧啧声。
邻居不慌不忙地打开家门,迟迟不进门,悄咪咪观察这个天黑来访的男生。
柳晓风走到家门口,“诶我和你说啊……”正好看见了邻居多管闲事的这幅模样。
“嘿!对面的!”柳晓风朝邻居的背影一喊,“你家门又出问题了是吧,开不了我帮你找开锁师傅行不行?”
邻居转过头,表情不屑,“用不着,现在的女孩子真是开放。”
柳晓风指着邻居怒道:“关你屁事啊,在你床上睡了是吧?”
邻居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幕,连跑带滚地进了家门,还顺带锁了门。
“神经病,有毛病这种人,就是闲得慌!”柳晓风把游羽带进家,砰的一声摔上了门。
柳晓风没有开灯的习惯,游羽打开了客厅的灯,他可禁不起这种黑乎乎的折腾。
灯光昏黄昏黄的,莫名多了一丝温馨。
“你先坐那儿。”柳晓风进了浴室,打开热水器拿起淋浴头准备洗了个脚,热水器有点失灵,她被冷水刺得一激灵,“卧槽,好凉!”
湿漉漉的脚在水泥地板上滑行,她又像个企鹅似的半个脚掌着地在房间里摸索着喷壶和推子。
她把喷壶洗干净又装满了水,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开始了拆辫子工作。
“才留了十天吧,有十天吗?就要剃了?”
游羽嗯了一声,“差不多,七八天。”
柳晓风把游羽的头发喷湿,用钢梳把头发梳开,“有点疼,忍着啊。”
柳晓风轻声说道:“其实吧,我没怀孕。”
听到这个结果,游羽是庆幸的,他想象不到柳晓风为了孩子四处奔波找钱赚的样子,她一定受不了被人指着鼻子骂,她就像一个不规则型的铁块一样,永远都不会被社会锉掉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