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的鲛人怎么会咬人(73)

程骄点了点头:“本来想把他们全部杀光的。但在明不如在暗。把他们杀光的话,魏澜会察觉到我,不如将他蒙在鼓里,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好反咬他一口。”

“还有多久?”

“最快……明晚。”

能提前魏澜的人一天,独自找上门来,商别云心中清楚地很,程骄绝不像他自己说得那样简单。但事关众人,包括渺儿的性命,由不得他不谨慎。

“你将魏澜的手段告诉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就可以走了。”他冷冰冰对着程骄说道。

“先生!”程骄有些着急:“你的处境我都清楚!此时是在用湛明的域勉强做着拖延吧。只不过众身施展需要媒介,强行施展,也只是勉强,很难尽到全功。我与湛明打过照面了,他身上灵气稀薄,几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等湛明倒下呢?先生还能用上什么手段?一众人中,唯东渊有些战力,其余皆是弱小。如何防丛音的域,还是我从打探到的情报中学来的!且魏澜清楚了先生的长处,这几年正在疯狂搜罗混种,用来对付先生。先生一人之身,能撑到几时!”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嘶喊出声。程骄哑着嗓子,再次轻轻问道,仿若乞求:“让我帮你吧,好吗?先生?”

沉默了片刻。

“魏澜的手段,他是怎么能找上我们的,告诉我。你是听不懂话吗?”商别云的声音再次冷冷砸下来。

程骄的话堵在喉头,片刻之后,卸下了一口气,叹息着:“是渺儿。”

商别云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

“他的手上,又探寻混种血脉的手段。是什么样的手段我并没有探清,据说好像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不过,混种稀少,他这些年来能陆陆续续收集这么多,其中肯定有些门道。他探寻混种的痕迹,每找到一个线索,就会派出一队人。是其他混种也不亏,直接带回无藏楼。存世的混种本就不多,一个个试,总有一个能试到渺儿……”

“所以,这几年他找到我们的速度,越来越快。是因为无藏楼外存世的混种,越来越少了……”

“所以呢?”商别云突然抬起眼来,眼神沉沉的,一丝生气都无,直刺向程骄:“你第一次时间将渺儿抢到怀里,是想直接将他灭口,帮我除掉这个隐患?”

程骄在心底,对着自己嘲讽地笑了一下:“在先生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商别云一滞,不过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程骄将渺儿向上托了一托:“我的提议,是由我带着渺儿,离开你们这群人。魏澜不清楚我的域,对我无法防备,我带着渺儿,总能周旋几年。这样,剩下的人便彻底安全了。等渺儿成年之后,看看他能不能在海中生活,如果可以的话,便直接放他归海。这也是你原本的打算吧。”

商别云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程骄直接打断了他:“我知道,我一个人带着渺儿走,你不会放心的。你觉得我会直接把渺儿交到魏澜手里。所以我的提议是,你也一起。我们两个人,带着渺儿,一起过这一关。”

商别云闭上了嘴,看着程骄,神色复杂,沉吟着,没有说话。

丛音闷头听了半天,此时终于忍不住了,拽了拽商别云的衣袖:“爷,别信。我看分明是他图谋不轨,用渺儿做幌子,甩开我们这些人,打算趁着独处,占你的便宜。”

声音虽轻,可院子不大,三个人都知道程骄能听得一清二楚。

程骄面上没有动,商别云的耳朵却一点点红了:“滚,丫头片子,胡说什么。”

丛音皱了皱鼻子:“他自己说爱你啊,你俩在这爱来爱去的,又没避着我。我还不想听呢。”

商别云眉心狂跳,没等着回头骂人,程骄清了清嗓子,先笑了:“丛音倒也没猜错,我确实有这个打算。我为先生卖着命,先生虽然不稀罕,可总要给我些甜头吃吧。”

第66章

丛音拽着商别云的袖子,做着“你看你看他都自己承认了!”的表情,双手伸开拦在了商别云身前,对着程骄,皱着鼻子呲牙。

商别云狠狠瞪了程骄一眼:“即便你说的就是真的,但依我看,并没有带上你的必要。剩下的事情我会自己看着办,你走吧。”

程骄的笑有些僵在脸上:“先生,没有时间纠结这些……”

“程骄,”商别云抬起了眼皮,静静地看着他:“我没有耐性陪你玩这些小孩子的把戏。不管你对我是依恋也好,执念也罢,我今日便明确地告诉你,我没时间,也没兴趣奉陪。”

程骄脸上的笑一点点收了回去。其实在以前,跟商别云比起来,他才是不爱笑的那个。只是因为不知道当再次面对商别云时该用上什么样的表情,这才练习了这样的笑。此时终于不用再笑了,他反而觉得,解脱了。

“怎么,到了这个地步,先生还以为,我会这样乖乖听话,放手任你离开吗?”程骄不再笑了,看着商别云的眼神,像是纯粹的捕食者,正不动声色地舔着爪子,等待着猎物的动作。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商别云觉得这样的表情,倒更适合他。

“所以说,装什么纯良无害的样子。”商别云嗤笑一声,挽起了箭装的袖子:“你露出本相来,我反倒觉得更舒服些。怎么着?许久不见,来喂喂招?看看是不是光长个子,没长本事?”

程骄知道不能受商别云的激。他太了解商别云了,这个人翻一下眼皮,说一句话,底下都可能都藏着峥嵘。所以他只是顿了顿:“先生对付不了我的域,所以就想哄着我,与我贴身打一场?好啊,我倒是没有意见。”

“贴身”两个字,被他碾在舌尖,说得又慢、又缱绻。商别云忍不住回想起了不久之前,在瀑布后面,伴着雨声跟水声的那一幕,脸上的表情虽然忍住了没有松动,可耳朵却不争气地红了。

丛音也见到了瀑布之下的那一幕,不过她虽成年了,可还没开过窍,觉得打架嘛,不都得你贴着我我贴着你,没什么奇怪的。因而她并没有留神商别云的表情,反而一脸严肃地,在愁着别的事情。

“爷,贴身……打得过吗?刚才你就被他按在墙上打?”她怕商别云没面子,特意踮着脚尖凑到商别云耳朵边上说。

“哎?耳朵怎么这么红?不用嫌丢人啊爷,那小子年轻力壮,咱打不过也正常。”她注意到了商别云的耳朵,十分贴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商别云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来,有丛音在场且清醒着的场合,他从来没能进行过什么严肃有深度的对话。

不过把掐死她的心强行压下去之后,商别云知道,丛音其实点到了很关键的问题上。自己如今对着面前这个程骄,好像确实,身在一个无可奈何的境地上。

那边的程骄静静地看着商别云,揣摩着他的神色变化,挑准时机,恰到好处地开了口,声音轻慢,循循善诱:“先生,为什么要这么抗拒?我方才的提议,对你来说,明明百利而无一害。不仅其他人安全了,有我跟在你身边,渺儿也会更安全。且你应该知道,我不会是魏澜的人。魏澜犯不上用我这么一个已经叛逃了的人,多此一举地拿来对付你……”

“那可不一定。”听到这里,商别云突然嗤笑一声:“毕竟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你自伤自证,我便信了你,结果你看,谁成了傻子?”

程骄哽住了。从一开始,那带着目的的接近与背叛,是无法辩驳的事实,是他与商别云之间梗着的最远的天堑,是他无数次午夜梦回,都想从自己生命中抹去的事。

万般无法,他只能将那些愧怍、羞怯与悔恨,通通揉成团强吞下去,兀自忍耐着,颤抖着声音:“先生……我……”

“你娘怎么样了?”商别云突然问。

程骄愕然间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商别云。这是商别云第一次问起关于他的事。

“我是问,你娘还在魏澜手里吗?若是你仍有一个这么大的软肋被捏在魏澜手里,你就是说破天来,我也不会信。”商别云的声音没带什么感情。

程骄望了他的眼睛一会儿,默默地低下了头去,轻声说道:“先生放心吧,我如今孤身一人,再没有什么软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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