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在逃跑吗?要不要跟着我?”
即使从第一眼看到女孩起,濮阳翁主就想带她在身边,但此时她还是想问问小姑娘的意见,女孩没有丝毫迟疑的点头叫她脸上浮现起一丝笑意,眼眸里是化不开的喜悦。
“你可有名字?”
女孩迟疑了下,摇摇头,她很想告诉面前的女子她的真名,但她不能够开口,也不敢说。
“我为你取一个吧,”濮阳翁主没有犹豫地就说出了早就想好的名字,“叫可儿,好吗?”
是巧合吗?与自己原本的名字如此之像,女孩微微睁大了眼眸。
“不喜欢吗?”见着她的反应,濮阳翁主有些失落,“一见你就觉得很适合你,你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可心又可爱。”
不是的,这个名字很好,足以看出娘亲她,是很喜欢自己的。
女孩伸出手握住濮阳翁主的手,焦急地点头,眼眸里满是期待和渴求。
濮阳翁主反手握住女孩的手,感受到掌心里传来的粗糙摩擦感,不禁又红了眼眶,她将小女孩搂在怀里,极为轻巧地,不敢用一丝力气,生怕对小姑娘瘦弱的身躯造成影响。
“可儿,你还这么小,却受了这么多的苦。”
小姑娘反手抱住了濮阳翁主,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地表达着安慰。
“反倒叫你来宽慰我了。”濮阳翁主轻轻擦拭了脸上的泪痕,郑重其事地对可儿说道,“放心,我日后不会叫你受一点苦的。”
女孩点点头,眸子里是满满的信任与孺慕,但谁知濮阳翁主下一句话就叫她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待回了长安我便回禀祖母,认你做义妹。”
作者有话要说:稍微改了一下五十四章,将末尾与这章本来的开头调换了一下,时间线上更合适点orz
☆、工作第五十六天
“杉杉,状况如何了?”
看到虞杉走进暖阁,苏如如眼睛一亮,急切地询问道。
自开春天晴后,原本奄奄一息的苏如如整个人奇迹般的恢复了许多,虽偶尔还病恹恹的,但现在这样已让镇北王府上下欣喜若狂了。
虞杉伸出手指弹了下苏如如的脑门,“你就不能少操点心。”
“快说嘛,怎么样了?”
苏如如美目里满是期待,虞杉望着她清澈的双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将得到的消息说出口。
“情况有多不好?”
苏如如原本轻快的声音放低了,她太敏锐,而她对虞杉也太熟悉,虞杉一瞬间的犹豫已足够她猜出很多事情了。
“问题出在粮草上,”虞杉眯着眼睛抿了口水,“最近的是自河南调,但朝廷迟迟不下旨,王爷还要留赈灾粮。”
“父亲曾说过,陛下是绝对的主战派,下旨是迟早的事。”
苏如如对此事倒是不太担忧,她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倒是杉杉你,准备怎么办?”
“我?”
“对啊,杉杉,现在是难得的机会。”苏如如翻出几张写满字的纸,“虽然说因为天灾的缘故,与北羌之间的战争来得比我预想的早一些,但现在的确是你进入军营的恰当时机。”
“虞家现在如何?”
她细细地翻看着自己曾做下的记录,说话时没有抬头,自然也看不到虞杉复杂的眼神,挣扎,野望交替出现,最后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做出了决定。
“我不需要参军了。”
“你不需要……这是什么意思?”
苏如如吃惊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虞杉,“杉杉,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目标吗?”
“就是字面意思。”虞杉对另一个问题避而不答,只说道,“我爹我大伯,还有我那些兄弟们,全都离开汴梁了。”
“战事如此吃紧吗?”
苏如如以为虞家人已至关隘处,此时已不利于虞杉参军,她眉头紧锁,但并没有怀疑虞杉的话,因为虞杉不会对她说谎,她这人也不屑于说谎。
看着陷入沉思的苏如如,虞杉目光柔和,她刚刚其实玩了个春秋笔法,虞家那一帮子男人,并没有出发去关口,还忙着在汴梁郊外燕山调兵遣将呢,但燕山,也确实是在汴梁城外,不是吗?
而此时,长安城周边同样正忙着调兵遣将,要自京畿地区调兵,首当其冲便是北山营,其次是御林、虎贲二军。
“咋能不要我?”
宁颜这两日整日骑着照夜玉在四方城门处轮番转悠,今日刚到长乐门,便听到城门处传来一个浑厚的中年人的大嗓门,她好奇地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中年士兵拎着头盔,紧跟着一个着北山营衣甲的校尉,似乎在争辩什么,吼得脸红脖子粗。
“不是,您说说,连吴大那个小毛孩子都要了,我也没毛病啊咋能不要我?”
中年士兵手所指向的,是后面几步一直跟着他们两人的一个士兵,似乎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吴大,确实年轻的紧,纵然一身盔甲,脸色晒得黝黑也遮挡不住面容及眼神的稚嫩。
那校尉倒也好脾气,停下脚步,叹了口气道,“你也是军中老人了,你有啥毛病你自己心里清楚!”
中年士兵眼神略有飘忽,但他虎目睁圆,似是给自己争底气般伸长了脖子,嗓门依旧中气十足,“我没毛病!”
校尉也被他气笑了,也不跟他再纠缠,转身就走,中年士兵还想追过去,但被年轻士兵拉住了。
“王哥,王哥,您消消气。”
“我怎么消气,边关征调人马咋能就没我的份?”
中年士兵双手叉腰,原地转悠了几圈,复又看向年轻士兵,“吴老弟,你说说,老哥哥体格不差吧?这马背上的功夫也没落下吧,他怎么就能不要我呢?”
站他对面的年轻士兵除了苦笑着连连点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因为他自己是被选中征调了的,此时的他尚且懵懂又胆怯呢。
宁颜也听出了这中年士兵的意思了,北山营征人,他想去边关,上战场,但是没有被选中。
宁颜的视线在他右腿处转了一圈,她看得分明,中年士兵是受过伤的,虽不甚明显,但行得稍快一些便有些跛,想来本身就是从边关回来的老兵。
有这么个大活人一直在旁边盯着看,还是个姑娘骑一匹矮脚马这般独特的组合,那两个士兵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这直白不加以掩饰的视线了。
但两人都只当是哪家的大小姐好奇,也不以为意。
“老弟啊,不是哥哥说你不好,你这么个新兵蛋子,以往只是看城门,真到了战场上就算是去后方押粮草这身板也够呛。”
“我咋啦?”年轻士兵有些急眼,“看城门我也是御林军的,我也是能上阵杀蛮子。”
“那可是真刀真枪,你还是个娃娃呢。”中年士兵愤愤地蹲在地上,双掌紧扣着头盔,似是有些沮丧。
良久,才道,“刀剑无眼,是真的会死人的啊。”
“当初跟我一同参军的个乡党,就在我眼前,叫蛮子一刀砍断了脖子,那血溅到脸上我都顾不得擦,就光知道拿着刀砍。”
中年士兵声音隐隐哽咽,“待到打完了收尸,我翻了老久才寻来人,那身子都叫马蹄子踩得不成人样了。”
“边关打仗那是什么好去处啊,能如我这般全须全尾回来的就该谢天谢地了。”
中年士兵终究是没忍住,落下几滴眼泪,但很快被抹去,那时战友的惨状怕是今生都难以忘怀,他实在是不愿见到一个这般年轻鲜活的生命在战场上凋亡。
似是被中年士兵的悲痛所感染,年轻士兵有些胆怯,他也蹲到中年士兵身边,清澈稚嫩的眼眸里里,是挥不散化不开的的担忧。
他也是怕的啊,才十几岁的少年,纵然对万万里的长城充满向往,对守卫长城佑我河山的边关将士心怀钦佩,但让他去打仗,去直面生死,一时之间胆怯也占了上风。
“陛下为何要下旨啊?”
年轻士兵目光移向了城门处张贴的皇榜,自然的,他也能看到城外三三两两的流民,“不是大旱吗?不能等日子好时再打吗?”
他目光收回时,正巧看到侧坐在照夜玉上的宁颜,一看就出身尊贵,与城外的流民对比鲜明,“现下打仗就为了保护这京中的公子小姐们吗?”
中年士兵不解此话的意思,顺着年轻士兵的目光看过去时正巧与宁颜意味深长的目光对视,那一瞬间,中年士兵很确定这位小姐能听到他们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