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干!”男孩喊道,“我才不稀罕那个破布娃娃。”
莉丝哭得更厉害了。
不顾他剧烈的反抗,身材粗壮的女护工在科尔夫人的指挥下将不断挣扎的男孩拎起来丢进黑屋里,锁上门。
被推入门里的男孩冷冷地听着门外的人散去的声音,然后找了个较为干净的地方坐下。
汤姆·里德尔是小黑屋的常客。
他不害怕黑暗,甚至有些喜欢。外面那些人太过愚蠢,永远也不知道黑暗里藏着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但他无比厌恶被人限制的滋味。
科尔夫人的脸,孤儿院那群脏兮兮的孩子的脸在他面前闪现。
他们不值得他的关注,连让他仇恨的资格都没有。他靠在潮湿冰冷的墙壁上想。他们会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而他,他迟早会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充斥着垃圾的地方。
他属于更高远的地方,尽管他尚且不清楚那地方在何处。他知道他的血管里流着比他们都要高贵的血液,尽管他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
唯一的光芒来自门缝里透过的光线。
那些无知的孩子们正在阳光下奔跑喊叫欢笑。
汤姆·里德尔深深地憎恨这一切。
有人在砰砰砰地敲着破旧的木门。
“汤姆,汤姆?你又被关起来了!”
男孩没有回答,他嘶嘶地念了些什么,一条小蛇从他的手腕上滑下,穿过了门缝。它回来时,叼着两块巧克力。
汤姆·里德尔不客气地拆开包装,将黑色的固体塞进嘴里,皱起眉头。
他讨厌甜食。
“这是爸爸从外国带回来的。”门外那个声音还在喋喋不休,“你喜欢吗?”
汤姆嚼着在他尝来难吃至极的巧克力。他不得不把它们咽下去,因为在接下来的一天里他没有别的食物。
“你为什么要拿别人的娃娃?”门外的人仍在说着,“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把我的送给你,是妈妈亲手做的。”
汤姆还是没有回答。他懒洋洋地靠着墙。
终于,在自言自语了许久之后,门外的人总算放弃了,她踢踢门:“我走了,汤姆。”
“很难吃。”他说。
“什么?”
“我说巧克力,味道很糟糕。”他说,“我需要水。”
“嘿!觉得难吃就该早点说!把剩下的那块还给我!”门外的人不满地嚷嚷道。
他听见脚步声离开,不久又返回,一罐水从门缝里被送进来。还有一双眼睛透过缝隙打量着里面,她说:“这次我是真的走了,明天见!”
汤姆·里德尔轻笑一声,没有回应。他听着女孩的脚步声远去,没有回来。
他知道她会回来的,在太阳落下又升起后。
☆、第二十八章 哈利·波特
约翰·格雷先生是一个物理学家。
他从剑桥大学毕业,曾经在学术方面小有成就,但他不合常规的做法和固执己见的行为让他失去了在剑桥的研究员工作,有那么一阵郁郁不得志的时间。
就是在那时他遇见了现在的妻子格雷夫人,他们没用多久就把结婚提上议程,婚后格雷先生在当地谋了一个中学老师的工作,他们也在伦敦拥有了自己的房子,并很快迎来了一个小天使,他们的女儿,诺拉·格雷。
他们一家三口过着平静而幸福的生活。
在格雷先生眼中,诺拉是个善良,聪明,善于探索的孩子。他曾对妻子说:“她一定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科学家,就像居里夫人和她的女儿。”
他不在意女儿在他人眼中有些古怪。天才总是古怪而不受世人理解的。他一直这么认为。
而格雷夫人常常忧心忡忡地看着诺拉在院子里观察昆虫,跑来跑去。
“我想,也许我们的女儿的确是有某些地方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她这么对丈夫说。
“别担心,莉茲。”格雷先生宽慰妻子,“诺拉只是喜爱科学而已,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这话没办法打消格雷夫人的担忧。
“如果她真的有什么地方非同寻常呢?”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格雷先生颇有哲理地说。
院子里的诺拉已经无师自通地爬上了院子里的樱桃树,她在树枝间穿来穿去,像只灵巧的小猴子。
再长大一些的诺拉格雷感到了孤独。
她想要有一个朋友。
然后她认识了那个叫汤姆·里德尔的男孩。
他不认为她是异类。恰恰相反,他把她划为他唯一的同类。
“你看啊。”他们一起爬上孤儿院的屋顶后,汤姆说,“多么无知而渺小的生物。”
诺拉对这话似懂非懂,但她为终于有人把她视为“朋友”而感到高兴。
她非常希望能维持这段友谊。所以,当爸爸从比利时带回了巧克力,她第一个想到了汤姆·里德尔。
可是他竟然说很难吃。诺拉有些生气。好吧,也许巧克力不行,可以送苹果派, 妈妈亲手烤的苹果派。
1980年。
英国第一位女首相撒切尔夫人刚刚执政,开始施行她大刀阔斧的改革。
伦敦,这座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如同大本钟一样,有条不紊地按照它既定的节奏运行着。
潜藏于平静表面之下的巫师界正遭受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名为伏地魔的巫师率领着他的食死徒们几乎已经控制了整个巫师界。魔法部名存实亡,部长不过是那个不能提起名字的男人握在手里的傀儡。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英国的上空。每天都有人失踪或被谋杀。黑魔标记成为了许多人难以忘却的噩梦。
人们战战兢兢,终日生活在恐惧中。许多人选择逃亡国外。
但是仍有一些人选择留下来战斗到底。他们聚集在神秘人唯一害怕的巫师身边,为了正义而战。
霍格沃茨几乎成了英国巫师界的最后一块净土,因为阿不思·邓布利多在这里,即使是黑魔头也无法对这里下手。
邓布利多透过校长室的窗子看着树木新抽出的嫩绿的枝条。
又是一个春天,和以前的任何一个春天一样生机勃勃。而战争还远远看不到尽头。那个男人比他设想得要更为狡猾。
在独自一人的时候,邓布利多会想起一些往事。他脑海里有太多纷杂的思绪。
他的一生总是在与黑魔法战斗。
三十五年前,当那个男人倒下时,他以为这就是结束。
他赢得了决斗的胜利,他拥有了他的魔杖,他亲手把他送进高塔上的牢房,他听见人们欢呼的声音。
他的心中只有深深的疲倦。
不要再有了。他那时想,这样的悲剧,不要再有了。
然而历史总是不断重复。
当邓布利多在孤儿院第一次看到那个男孩时,他没有料到他会成长为现在的样子。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戈德里克山谷的小教堂后的墓地里,在数不清的墓碑前。
那个男人坐在教堂的长椅上,身穿黑衣,葬礼的颜色。
他带着一只白色玫瑰,为了哀悼什么。
邓布利多走进教堂,沉默地凝视着男人的背影。
“你来了,邓布利多。”男人说。
邓布利多沉默地将一束白花放在墓碑前。
有风穿过教堂。
“收手吧,汤姆。”邓布利多开口说,“在一切无可挽回之前。”
“一切早就无可挽回了。”
男人双手交叠着,像是在祈祷。但邓布利多知道他从不相信自已以外的任何事物,无论是麻瓜的上帝还是巫师的梅林。
“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玷污逝者。”
这句话让男人站起来,他缓缓转过身,面朝邓布利多。
当代最强大的两个巫师在沉默中对峙。
1945年的那天,邓布利多也是这样同那个男人对峙。
然后,一身黑袍的男人转身,将手中的玫瑰轻轻放在某一块墓碑前,毫无防备地背对着邓布利多,后者无声地注视着他的举动。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甘愿待在霍格沃茨。”男人仍背对着他。
“我以为你明白理由。”邓布利多礼貌地回答。
男人的笑声高亢而冷酷。
“不要以为自以为你很了解我,邓布利多。”他说,“最伟大的巫师,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被正义与道德所绑架的老头。”
邓布利多保持着微笑:“我认为被正义绑架总比被邪恶绑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