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西服外套随手甩在椅背上同样坐在榻榻米上的中原中也揉了揉太阳穴,他注视着坐在右侧的青年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喝茶,一瞬间室内再度陷入无言的沉寂。
想起首领三番两次的暗示,中原中也紧紧盯着芥川沉默的面容,试探性地开口:”芥川……你还记得……”
“什么?”
芥川龙之介放下冒着袅袅白雾的茶杯,侧过脸去与中原中也对视。
“……上次在侦探社,那个穿着风衣的男人你对他还有印象吗?”
中原中也紧紧地注视着芥川的双眼,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如果是指那个曾经抓着在下胳膊的男人……”芥川龙之介想起得到的记忆碎片里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的男人对另一个自己的所作所为,语调不由自主地转为冷淡,“在下并不是很熟悉。”
不像是说谎,中原中也从青年的眼中看见了明显的排斥,虽然让那个青花鱼知道了芥川的失忆状态但那家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如此不如提早打好预防针让芥川自己少和青花鱼接触。
“那个家伙叫太宰治,是个喜欢和女人殉情的混蛋。”中原中也想起太宰治以前的行为一股心火莫名地涌了上来,语气中也充满了怒意,“芥川以后尽量少和那家伙接触,那个青花鱼满脑子都是鬼主意没一句话能信可别被骗了。”
芥川龙之介沉默地听完了橘发男人越说越生气的一堆抱怨,默默地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看着对方猛地一口喝光降心火。他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茶杯,似乎是有些迟疑地低声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
“太宰……治?”
头部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轻微的痛疼,眼前的景象莫名地模糊扭曲像是抽象派的画作般,一片灰黄的沉郁色调中似乎有一抹艳丽的红色在向他扑来……
“怎么了芥川?”
青年不由自主地轻喃:“红色的……”
“红色的?”中原中也疑惑地看着明显刚刚不知为何又开始走神的芥川龙之介,耳力极好的他听清了青年呢喃的词语。
“不是红色的,是穿那个沙色风衣的长得人模人样实际上一肚子坏水的家伙。”
手指处传来陶泥做的杯子那粗糙的质感,芥川龙之介闭了闭眼,刚刚那个模糊的幻像似乎并不是幻觉……他垂下眼,低低地应了一声。
“在下……知道了。”
在普通人无法到达的隐藏于时空缝隙之间,一座巨大的图书馆安静地伫立之中,在一排排高大的书架间,戴着眼镜的女子看向急急忙忙跑来的披着红色斗篷的男子,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对方风风火火地冲到面前还未站稳,女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平静:“太宰先生,您今天已经是来第三次了。”
“呜呜呜芥川大老师不在一天就已经是地狱了,不在这么多天已经是地狱中的地狱了呜啊啊啊!”:
“我们已经派了人去找了,还向隔壁时之政府借了转换器,请放心芥川先生我们是一定会找到的。”
所以求求您能不能不要一天来三次了……女子看着一脸哭兮兮的红发男子,表面上很平静其实心在滴血。一趟潜书任务后回来三个伤员两个丧失一个耗弱,还有一个那么大的芥川老师不见了……她也很想哭啊……
天知道她那一瞬间还以为芥川老师绝笔了吓得她差点心脏衰竭啊!
“呜呜呜芥川大老师都是我不好居然把芥川大老师丢了简直罪无可赦呜呜呜我果然不配做人呜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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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chapter13 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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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才聊以忘却难以言语的疲劳与倦怠,以及那费解的,低等的,无聊的人生
天哪……女子捂着耳朵试图躲避男子的哭音灌耳,眼神示意从门外探出头来观察情形的织田作之助:为什么织田老师不劝劝太宰先生啊……
劝不住的他已经哭了好几天了啊司书小姐……织田作之助无奈地用口型示意那个哭的一把一把眼泪的男子:毕竟是芥川老师……
“呜哇芥川老师如果不是为了救我芥川老师就不会掉下去呜呜呜呜芥川老师啊啊啊!”
魔音灌耳依旧在继续,司书小姐捂着耳朵艰难地开口:“太宰先生!太宰先生!求您等等再哭好吗,我们一定不会放弃寻找芥川先生的!”
“呜呜那要多久?”红发男子眼泪汪汪地看过去。
女子叹了一口气:“平行世界太多了……而且不同世界的发展未必是一样的,可能另一个世界的芥川先生不是作家而是钢琴家或者企业家也说不定……政府派人专门重新回到了那个时空缝隙检测到了空间波动,应该是同位体的灵魂剧烈波动把芥川先生的灵魂吸过去了,如果芥川老师的灵魂在同位体的身体里就更难寻找了。”
“而且……”女子沉默了一下,眼眸中闪过一丝黯然,“依据太宰先生所描述的情况,芥川先生那时已经被侵蚀者影响了一部分意识,如果芥川先生在另一个世界失去了转生的记忆……”
“可是,那可是芥川大老师!无论在什么世界,只要是芥川大老师就一定不会放弃创作的!”太宰治猛地抬起头,眼神坚定,“只有这一点是绝对不会变的!”
女子的双眼骤然亮了起来,她恍然大悟般拍了下手:“这样我们只要去找那些有着芥川老师在我们历史上从未写过的作品的世界就可以了!不愧是太宰先生我这就去找馆长!”
“等等我也要去!”
烟雾缭绕若云霭沉沉的室内,青年娴熟的用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支雪白的香烟,他闭上眼满足般地吸了一口,窗外轻柔的风拂过桌边温热的绿茶泛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而后芥川慢慢地睁开眼,将烟灰抖落于玻璃缸中。他出神地望着窗外,少倾,右手握着钢笔轻轻地蘸了蘸墨水,在稿纸上落下一连串文字。
【横滨的秋日大抵多是晴天,空气中却已经泛起了凉意。我穿着毛呢的外套戴着围巾像一个严严实实的罐子般走在街头。街边人们三三两两稀稀拉拉地分布着,想来便是所谓秋日怠家的缘故,像我这般无所事事的人定是极为稀罕的。
我本没有必去的目的地,瞥见不远处一家用大红色装缮的书店时,想着既然遇见了顺手买几本书也是极好的。在灵感枯竭的时候,只有阅读才能让我的心完全平静下来。
这是家极为气派的书店,开阔的空间用十几根被刷的雪白的柱子支撑着,一进门便有一股躁动似的暖气扑面而来,我不得不解下围巾脱下外衣。与外面稀稀拉拉的景象不同的是,在柜台处排满了已经挑好书籍准备付钱的人群,各种书架上摆满了整整齐齐的书籍,带着孩子的家长,还未脱下校服的学生和衣冠楚楚的成年人忙忙碌碌地在各种书架前穿梭着。
我看见各个书架上立着的牌子工整地标记上了此处书的分类,活像超市大甩卖商品似的,整个书店也与从前所见的不同,人们可以大声嘻嘻哈哈甚至还有小孩在书架之中穿梭打闹,眼前此景愈发像是闹闹哄哄的菜市场。我那本就因为无所事事而生出的厌倦心情此刻变得更加烦闷了,顺手翻了翻摆在中央的所谓的青春畅销书籍,看了看前两页,语法错误直白得如小学生幼稚的口语般的文字撞入眼底,本就被店里闷热的氛围弄得心绪烦闷的我直接合上书本丢下,像是逃亡一般拉起衣领直奔角落而去。
待好不容易在角落发灰的书架处找到几本还算能入目的书籍后,我松了一口气,坐在木质的椅子上翻阅起来。还没静下心细细琢磨就被不远处的吵闹激地无心看书,不得不捂着耳朵躲过这阵喧闹。兴是神听见了我内心的祷告,等上十几分钟后柜台买书的人总算离开了大半,这才慢腾腾地放下手开始一边看书一边思考下一篇文章的内容。
我安静地读了几篇,无意间瞥见门口一个灰扑扑的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力,那是个面容干枯的老男人,身上的衣服用破烂的布条来形容或许是最为贴切的,胡子拖曳到下巴,头发被什么东西粘成一络一络的显得格外油腻,整个人就仿佛是一团灰黑色的煤块。此刻那个人正躲在门口的角落,畏畏缩缩地在店门口探头探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