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珏嗯了一声。
手上已经开始慢条斯理的帮双玉擦头发。
其实他根本就没想过去九号房,他只是试试双玉会不会阻止自己而已。
方才那个红色锦袍的少年,他看着非常眼熟,这会儿才终于想起,那张脸真真是像极了子桑修左。
而据他所知,子桑修左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叫子桑罂粟。
传闻子桑罂粟姿容极佳,但脾气火爆。
看来,的确如此。
秦珏在双玉背后,又因为擦头发的手法极温柔,有耐心,双玉看不到更想象不到他阴翳的眼神……
大闹姚华仙山
第二天一早,双玉一反常态。
天还未亮,夜晚的清凉还没有完全褪去,她就收拾好行囊,来敲秦珏的门了。
还好秦珏本就是个爱早起的人。
也就仅仅是片刻的审视,秦珏便不动声色的与双玉一同出发了。
坐在牧伸和牧城准备好的马车里,喝着美酒,吃着坚果和果脯,双玉却有些心不在焉。
秦珏斜靠在车身上,垂眸看书,眼角的余光却是落在双玉身上。
在逐渐升起的朝阳中,马车披上了朱红色的淡淡光晕。
随着哒哒的马蹄声,在寂静无人的小路上渐行渐远……
而客栈内的那位贵公子,此时也在一楼大厅用了早饭。
昨天他心情不好,这一路问来,居然半点消息都没有,进了客栈已经疲惫至极。
今天一早,才又拿出人像画,问小二道,“你见过这个女子吗?”
小二这一行干过那么多年,早练就了铁面皮,无论看到什么,都会标准赔笑。
此时虽然他青筋暴起,心跳漏掉,但仍旧面不改色。
“客官,小的没有见过。”
这不正是早上刚退房的女修士吗?
小二自然是见过的,又因为是姚华仙山的弟子,而且他们一起的二人都是容貌气质极佳,住店的时候也非常有礼貌,对他也很和气,还特地去帮村民除妖。所以他甚至可以说是毕生难忘了。
但这个贵公子的脾气他是见识过的,可以说是霸道至极!
一来他不想给自己找事,二来也不想给那两位找事。
所以干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子桑罂粟点了点头。
也谈不上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像是早已习惯了。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眼尾的那枚朱砂痣,“劳烦你,如果看到此人,一定要告诉我,我有重赏,要什么都可以。”
一听此话小二眼睛一亮,但转念一想,自己刚刚才说没看到,这要是乱说搞不好还会惹来杀身之祸,也只能先忍了。
在店里打听完,子桑罂粟便收起画卷出门继续寻人去了。
他是极其俊美的,走动之间那两颗红豆来回摆动,更衬托出少年人的明朗活泼。
只是他的眉头总是蹙着,凤眸里,那一抹愁思被他很好的隐藏在愤怒的情绪之下。
走走停停,每逢人多的地方他就要打开画卷问一问,打听一下,但回答几乎千篇一律,没见过,不知道。
他从应府谷一路走来,整整一年,沿途一座城一座城的寻找,到头来,却像是日复一日的困在原地。
就连迎上来欺骗他,想要搭讪他的女子说的话,也都相差无几。
子桑罂粟站在繁华的街道中央,两旁路过的小姐们娇羞的用帕子遮住脸偷看他。
他突然觉得有些天旋地转。
一年前母亲的话不停的回荡在耳边。
“她死了!她死了!”
“她被三千多修士万剑穿心!”
“她杀了那么多人,应有此报!”
“你就当从没遇到过这么个人吧!”
周围的房屋开始移动,忽大忽小,就像是海市蜃楼。
小姐们的娇笑声忽近忽远,子桑罂粟只觉得眼前一片猩红,已经站立不住。
就在此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子桑罂粟?我正要去寻你!”
他定了定神,但仅仅能稳住身形。
“你猜我见着谁了?!”乔正清的语气里带着讨赏的意味。
这让子桑罂粟不得不多想,却又不敢不多想。
他眼睛一亮,瞬间来了精神,回身看着乔正清,但见她的笑容那个灿烂,一副多了不起的模样。
“好啦,我也不折磨你了,是双玉。”
子桑罂粟瞪大了眼睛,但觉脑内轰隆一声似有惊雷炸响,甚至有些耳鸣。
一时间只能看到乔正清嘴巴在动,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乔正清终于发觉了子桑罂粟的不对劲,忙将他拉到一边的绿茵下,又给他买了碗茶水喝了。
“你好像中暑了,没事了吧?”
子桑罂粟扔掉茶碗,死死盯住乔正清,“她没有死?”
“没死,活的好着呢!”乔正清说,“没伤,没残,只不过……”说着她眼珠转了一下,坏笑道,“身边美人有点多。”
子桑罂粟一愣,“她在哪里?”
“姚华仙山。”
言毕,不再与乔正清啰嗦,子桑罂粟回头便去客栈牵马。
“哎?我说子桑罂粟你也太上赶着倒贴了吧?人家这一年了活的滋润着呢,都没联系你,你这就自己送上门去了?”
子桑罂粟背对着她,只是勾勾小手指,乔正清背上的那把难平剑便立刻飞到他手中。
乔正清急了,“哎?不是说借给我用吗?”
子桑罂粟有些喑哑的声音传来,“已经超时了。”
马车内,正喝的有些晕乎的双玉突然“啊”的一声惨叫!
她手中酒杯跌落,右手捂着胸口,脸色煞白,似是非常痛苦的模样。
秦珏放下书一把扶起她,“怎么了?”
双玉疼的浑身颤抖,但她知道自己一定不可以晕,如果她晕了,情急之下秦珏肯定会查看她的痛处,那就会发现朱砂结了。
不过子桑罂粟那小子,究竟是为什么流泪了呢。
“没,没事,我没事。”疼痛来的快,去的也快。
双玉勉强笑了笑,“家族病症,容易心口疼痛,没有办法。”
听到此话,秦珏温润的脸上染上少许不易察觉的愁色,“为何早没听你说起?”
双玉答,“没什么大事,也不会要命,就是偶尔疼那么一下。”
见双玉不想多说,秦珏也没有多问。
由四匹宝马拉着的马车,在夜幕时分便也已经到了茯郡地界。
而此时,子桑罂粟已经把姚华仙山搅合的昏天黑地。
“你真是不可理喻!”苏绾用剑指着子桑罂粟,“我已经说了,那个恶人不在仙山,你还要怎样?”
在她身边,已经倒下一大片男女修士。
子桑罂粟本是想好好拜访,就当是个寻常香客,远远的先看上一眼,怎知一进入姚华仙山就听到众人刺耳的议论。
子桑罂粟说:“我要带她走。”原来她是被关在这里。
“哼,我看你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苏绾毕竟是苏家大小姐,大风大浪也是经历过的,虽然子桑罂粟貌似来头不小,但她可不怕,这世上还没人敢直接杀苏家的人呢。
子桑罂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盯住了苏绾,“我瞧你穿着打扮与他们不同,方才他们也在力保你,可见你身份不一般。”
苏绾哪里能听得出危险来,只是觉得骄傲,还挺了挺胸膛,“那是,我们苏家……啊……”
话还没说完呢,子桑罂粟背上的难平剑主动出击,朝着苏绾的脖子刺去。
”那用你的命换我带走玉儿,应该可以吧?“
就在剑即将架上苏绾脖子的时候,另一道剑光闪过,钟修明及时出手,挡下了这一击。
“小公子,年纪轻轻为何出手如此狠辣。”语气间难掩责备。
难平剑已经回到子桑罂粟手中,他看着这仙风道骨的钟修明,眉毛一挑。
“我手段狠辣?你们人多嘴也多,一人一句欺负玉儿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会下拔舌地狱?”子桑罂粟语气极其狠厉,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几乎咬牙切齿。
钟修明一听到双玉的名字顿时冷静下来,再一细品他的话,“莫非阁下是玉儿的朋友?”说着钟修明又扫了眼那把难平剑,对这把剑他可是印象深刻,他不相信这样的神兵世界上会有两把。
玉儿两个字从钟修明嘴里出来的时候,子桑罂粟的脸色更难看了。
“老子为什么要告诉你?!”子桑罂粟吼道,“把她交出来,要么就让你们仙山变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