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问行忙了一天,小脚趾又痛,只想回屋整治那女人后入睡,没想到这儿又来了一个不识时务的女人。他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耐着性子:“孙美人,可有何事?”
孙美人踌躇,舔了舔唇,开口道:“陆公公,这事儿本来我不该讲,可我实在不愿公公被那等虚伪做作的女人给欺骗!”
“噢...”陆问行看着她,挥手让陆吉祥先下去。
孙美人继续道:“这不是我编排赵如意,先前我去赵如意屋里见她,问她是否知道陆公公...”她抬头瞟了眼陆问行,“谁知,她竟会说...”
“说什么?”陆问行本就生的冷白,如今不笑凝着人的时候显得格外阴森。
孙美人抖了抖,清清嗓子,学赵如意那日说话:“陆问行?这个死太监是谁?”说完,又道:“公公,您可以瞧,这些年,赵如意确实没把您放在心上的,甚至连您的名字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如今见您又有了权势,又巴巴地赶来,您说她现在来讨好您,不虚伪吗?”
赵如意被赶到那院儿里刷恭桶的时候,还在想,这陆小四按理来说不应该做的这么绝啊!原来这一切还有孙美人在里面搅和啊!好啊,她一面像自己投诚,一面又在陆小四那儿把自己卖个干净!合着,自己倒被她骗的团团转!
被自己轻视的人算计至此,赵如意气的理智全无,将门一开,蹬蹬蹬跑出来,站在惊恐的孙美人面前:“我是说是谁在这儿嚼舌根呢!原来是你啊,孙美人,怎么那匹蜀锦留给你死后敷面还不够,还想在陆公公这儿再讨一匹么?!”
话刚说完,还没得及借着陆小四的威风狐假虎威,便听到身后的人语气寡淡到一种阴阳怪气的地步:“是啊,本公公想再舍给她一匹,不成么?赵娘娘...”
陆问行顿了一下,赵如意的心也提了起来。她早就被先皇废黜多年了,如今陆问行这般揶揄她,可见他的矛头又指向她了。
“你说,你装晕的这件事,咱家该怎么跟你算呢?!”
作者有话要说:写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陆问行死了的话,不用怀疑,他一定是被气死的...
第8章 误会
赵如意心里咯噔一声,悄悄瞥了陆小四一眼。只见他闲适、随意地整理了下袖口,仿佛对她的欺骗浑不在意。可赵如意知道,陆小四是个笑面虎!要是把他气急了,人前他发作你这事儿就完了;若人前他给你好颜色,那人后就指不定要怎么折腾你呢。
可惜,赵如意是谁啊!她装傻充愣的功夫修炼得最是炉火纯青,她讶异地捂住嘴,往后退了几步,眨眨眼,泫然欲泣:“陆公公,你怎么会这样想我...这些日子我按着你的安排一直在那做苦力,吃不饱、睡不好,今儿跪在地上想好好给公公赔个不是,哪晓得再睁眼的时候,就在您床上了!”
说完,还抹了下眼角的耗子泪。
陆问行被她直接给气笑了。瞧瞧,这人当真是好本领,黑的都能被她说成白的,好在自己对她早已心生防备,不然被她卖了还替她数银子呢!
陆问行薄唇微勾:“是吗?赵如意啊赵如意,你当是煮熟的鸭子,嘴巴硬的很!你今儿装晕后睡着后,咱家特意请了太医过来...”
话也不说完,就这么稳坐钓鱼台般地看着她脸色突变。
完了,赵如意没想到陆小四还藏着后手!他们关系不是水火不容吗?她晕了,陆小四没把她丢出去已是万幸,还给她请什么太医啊!
棋差一招,赵如意弯弯绕绕的心思终于掩旗息鼓,孙美人看到她吃闷亏的样子,只觉得心里痛快极了,又向陆问行谗言道:“陆公公,您也瞧见了,赵如意这人向来惯爱骗人,口是心非,你若是把她留在身边...”孙美人斜了赵如意一眼:“当心又喂了一匹中山狼啊!”
赵如意一听,心里就来了气。嘿!你要是说陆小四恨她,想把她嚼吧给撕碎,她也没话可说,可这关孙美人什么事?需要她在这儿挑拨离间?
她一时没忍住:“你又能好到哪儿去?孙美人,你这当面做人,背面做鬼的功夫,我瞧了都弗叹不如,难道陆公公还会把你留在身边两面三刀?”
陆问行忙了一天,小脚趾又疼,将将还打发了自己干儿子,如今被两个聒噪的女人围在中间吵闹,只觉得烦闷,他扭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赵如意:“闭嘴!”又对孙美人挥了挥手:“你先回去。”
孙美人没挪一步,陆问行顿了一下:“你的事儿,咱家会想办法,你先出去!”孙美人这才福身走了。
赵如意见他眉头微皱,从善如流地搀住他的胳膊,讨好的笑了笑:“公公,我扶你进屋吧。您瞧,这会儿屋里也没人伺候您,您何不让我先伺候,待会儿,等您好一些了,想怎么处理我都成!”
柔弱无骨的手隔着薄薄的衣衫散发着让人眷恋的热度,陆问行向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只是冷哼了一声,便扶着她的手进了屋。
赵如意这才发现,陆问行的脚痛好像比自己想象中要严重的多,才走了几步路,陆小四的额头便凝了一层冷汗。陆问行坐在床上,右手随意地撑在床榻边,赵如意坐在踏脚上,额前碎发被阳光镀成金黄色,有一绺头发梢勾在纤细白瓷的脖颈处,顺着往下看去,陆问行甚至能从她略乱的衣襟缝隙看到里面粉色的兜面。
赵如意为了讨好陆小四,免得他新仇旧恨算在一起,便脱了他的鞋袜,给他轻轻揉捏。陆问行手指颀长,没想到脚趾亦是如此,踩在赵如意的手心上倒是一个精致的瓷器,只可惜小脚趾整个青紫了。
“太医开了活血化瘀的药酒吗?”
陆问行顿了一下,拿了递给她。赵如意入宫前是一个农户家的女儿,父亲常年务农,肩上总有大大小小的淤青,于是赵如意便跟着村里的大夫学了几招推拿,来缓解父亲的疼痛。她拔开药酒塞子,在手心里倒了些许,然后慢慢地揉在陆问行的伤处。此时的她安静、认真,倒是看不出往日的半点儿不好来,陆问行看着看着,就发起呆。若当年他便大权在握,那他们之间也不会发生这些曲折了...
赵如意按捏好后,将陆小四的脚放在踢脚上,可陆小四还是没有反应,她不禁抬起头,只见他呆呆地望着某处发楞。赵如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恰好看到了自己从衣服缝里挣脱出来的肚兜...
...
呸!流氓!老色胚!
赵如意忙站起来,脸色潮红地整理衣服。
陆问行偷看被抓包,也有一时的羞赫,可很快就恼羞成怒地讽刺道:“掩什么掩?真以为本公公愿意看么?这些年,咱家看到的春色还能少?”
说得像真的一样,赵如意撇嘴,却低着脑袋,轻声道:“公公,您看前些日子,您惩罚也惩了,我也知道错了,不如您饶了我吧,不然,您这儿差不差使唤的丫头?我挺会伺候人啊,保证您...”
她话还没说完,陆问行的脸色却突然沉凉如墨,冷讽出声:“是呀,赵娘娘伺候人的功夫自然是宫里数一数二的,不然怎么能从一个宫女爬到皇上的龙床上?”
赵如意猛然哽住。这什么跟什么啊,我现在正讨好你,你作甚么翻旧账?等等...什么叫我爬皇上的龙床?我什么时候爬了啊?凭着我这张国色天香的脸,你说我爬床...陆小四,你是在侮辱一个美人的魅力吗?
二人一时相视无言,房内静可闻针,陆问行看着眼前这张脸,实在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爱多还是恨得多...亦或还有对曾经无能的自己一种愤怒...不管怎么说,他知道自己对赵如意的情感是不能用简单、单一的词语来概括的。可有时念想到赵如意的贪慕虚荣、薄情寡义...他就想把这女人杀了算了,免得自己心绪不宁。
有一句诗是怎么说来着?只恨人心不似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陆问行自嘲地抿抿唇角。这辈子,他算是栽在这死女人手上了。只不过,不能说出来,不然她指不定把自己的一颗真心再次浑不在意地给丢弃掉。
赵如意踟蹰地站在原地。瞧这陆小四痛苦又咬牙切齿、十分憎恨的样子,这是在脑海里把她剐了好几次吧?赵如意有些惴惴不安地盯着他。她现在跪在地上抱她大腿求饶还来的及吗?正想着,陆问行突然发声,尖细道:“本来这事儿就这么完了,赵娘娘即使被先皇废黜,咱家也没有为难娘娘的道理,可惜娘娘自甘下贱,不愿回冷宫静养着,那就留下来侍奉咱家吧。”说着,傲慢、阴柔地抬起自己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