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漠正了正身,传了钟司进殿。
“王爷,内廷有消息递来,皇上今晨突然晕倒,现在太医正在救治,怕是有些不好。”
“可知是何原因晕倒”萧漠直觉要有大事发生了。
钟司摇摇头,道:“现下还不得知,可江太医私下告知,若是三日内未见好转,便药石无医。”
萧漠意识到事态不好,便吩咐道:“你赶快通知周昌,在边境加大部署,再秘密带一队人马潜伏在业城,让千影将门下之人召集起来,随时等候调配。”
“是。”钟司带着命令疾步而去。
萧漠伸了伸腰,夏满便上前给他捏着肩膀,“你准备行动了”
“多事之秋,以防不测。”萧漠拉开案几下方的暗格,取出里面的兵符,在手中转了转,眼里充满了杀机。
夏满有些担忧,道:“景王领着禁卫军,程太妃手中也有一支,你可有应对之策”
“千影手下能人辈出,这些禁卫军还不在话下,真正让我担忧的是北朝和天狼部会趁火打劫。”萧漠修长的食指一下下的敲击着桌面,似在思虑,“说这些话还为时过早,谁也不知道三天后是什么情景。”
夏满深以为然,自顾点点头,可在瞬间,又想起了一事,道:“祁王已有两个月不曾来珩王府了,不太正常。”
萧漠听此一说,才觉得是有些蹊跷,最近这个四弟似乎有意避开他,上下朝都未碰见过一次,在以往,他俩碰面可是常事,“这件事是本王疏忽了。”
“上次就感觉他有些欲言又止的,你得跟他好好谈谈。”夏满回忆起最近一次见到萧洵的时候,似乎他整个人变得有些沉郁。
“待手中的事解决了,便去找他。”萧漠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想着如何布防,抵御外敌。
光圣帝晕倒的事情还未传出,皇后却也知晓了,心急之下有了一番算计。
“翠兰,此事重大,吩咐内宫,谁敢乱传,杀无赦。”皇后茹素多月,有些消瘦,脸上也有了疲态。
翠兰上前,将新进的热茶奉上,才道:“娘娘放心,早已安排妥当。”
“太子府的禁卫也换了,让辅国公准备着。”皇后端着热茶,正要入口,又道:“埋伏好人手,若是其他皇子进宫,一律射杀!”
“是。”
“本宫已经许久没见皇上了,去看看吧。”皇后理了理发鬓,神色复杂。
不多时,皇后便到了宣临殿,殿中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婢女来来回回的换着热水,见皇后到了,纷纷跪下请安。
“皇后娘娘万安。”
“都下去。”皇后遣退了一众服侍的人,亲自端着药碗,来到了光圣帝榻前。
“皇上,你我青梅竹马,却不想也到了这个地步。”皇后吹着一勺草药,待药凉了凉,才送到光圣帝嘴边,奈何药水顺着嘴角流到了颈脖,浸入了衣衫。
皇后取出巾帕,将溢出的草药擦去,动作轻柔缓慢,特别在嘴唇的地方,反复擦拭,“为了洌儿,臣妾对不住您了。”
擦拭完,皇后顺手将巾帕扔进了熬药的炉子里,片刻就冒出青烟,帕子不复存在。
皇后起身,嘴角一笑,片刻又恢复神态,甚至眼中还含着泪水,握着光圣帝的手,深情道:“皇上,您可不能有事啊。”
第二日,光圣帝未早朝,皇后称皇帝偶感风寒,便退了众臣,萧漠冷笑,其中缘由他再清楚不过了,再过一日,就是见分晓的时候,他有耐心等。
回府的时候,远远看见萧洵,便上前叫住了他,“四弟。”
萧洵一时间有些恍惚,可还是笑了笑,唤了声,“三哥。”
“一起走吧。”萧漠没有多余的话,只同萧洵走着。
途中,萧洵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可终是未有一言,萧漠察觉了他的异样,问道:“有心事”
“月前,母妃让我进宫,要我小心三哥。”萧洵停了下来,直直的看着萧漠,眼中带着探寻的意味。
“哈哈哈哈。”萧漠听得此话,竟是大笑,又道:“于是,你便防备我了”
萧洵摇摇头,“我从未防备过三哥,只是不明白为何母妃会如此。”
“难不成德妃以为我会害你。”萧漠一头雾水,仔细回想了下,德妃深居内宫,与世无争,怎会有此话。
“三哥自然不会害我。”萧洵拱了拱手,意在赔罪,“是我陷入孝义,害得兄弟嫌隙,请三哥恕罪。”
萧漠抬起萧洵作揖的手,笑道:“此等小事,无足挂齿,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萧洵还欲赔罪,便被萧漠转移了话题,“宫中风向不对,最近不要进宫。”
“三哥这是何意”萧洵最近心不在焉,自然无心留意朝政,乍然一听,不禁皱起了眉头。
萧漠四下看了看,才靠近萧洵,在他耳边道:“父皇身体有恙,恐危矣,皇后已经有所行动,你要多加小心。”
云魂今早来报,太子府已经换了守卫,禁卫军也有所调动,怕要变天了。
萧洵一听,便明白了其中的厉害,道:“需要我做些什么”
“如今内忧外患,业城我已有所部署,只是不放心边境。”萧漠倒是不担心业城内的守卫军,反而北朝才是大患。
“那我即日出发,镇守边境。”
“也好,多加小心。”
如今宫里风云巨变,让萧洵去边境或许才是最安全的。
驾崩
光圣帝连续三日都未上朝,直到当天酉时,宫中突然敲起丧钟,皇后以国母的身份召集诸位王公大臣及皇子入宫。
承德殿内,一片缟素,皇后坐在上位,掩面流泪,哽咽着道:“如今皇上驾崩,朝堂不稳,召大家来,是为商议新君人选。”
底下的大臣都还在光圣帝突然驾崩的震惊中,听皇后此言,议论纷纷。
“皇上怎么会突然驾崩。”
“是呀,不是风寒吗怎么这么厉害。”
“怕是有蹊跷。”
“能有什么蹊跷,不过是天命罢了。”辅国公横了一眼身旁的官员,又道:“如今天子驾崩,理应太子继位。”
御史上前一步,嗤笑道:“太子哪个太子,我朝自废太子后,可还未有储君啊。”
辅国公一声冷笑,“就算如此,也该立嫡子。”
“各朝各代可没有废太子继位的,辅国公是要违背礼法”御史不卑不亢,掷地有声,“既然嫡子无法继承,那么长子便符合宗法,宜立为新君。”
“你……”辅国公指着御史,势要教训他,却被皇后呵断,“先皇新丧,怎容你们吵吵闹闹。”
两人各退一步,恭敬的站在下首,不再言语。
“既然新君之选无法确立,便延后再议。”皇后给辅国公使了个眼色,又道:“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先皇谥号的拟定,还有丧仪等。”
皇后将大臣留在承德殿商议,后又将众皇子召去宣临殿,曰:先皇驾崩,皇子应灵前守孝。
光圣帝已经由内侍换好了龙纹寿衣,直直的躺在龙榻上,萧洌则早早的跪在了下首,而萧淮一入内便跪在榻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父皇啊,你怎么舍得丢下儿臣呢。”
萧漠看着榻上的光圣帝,心里异常平静,只是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宗法有云,上崩,其孝三日,诸位皇子就在此守孝三日吧。”皇后看了眼萧漠便回了自己宫殿。
“翠兰,宫中布置的如何了。”皇后取下头上的白花,换了一支尖钗。
“一切安排妥当。”
“对了,祁王去了哪里”皇后按着额心,几日未曾好好歇息过,精神不济,眼眶也有些乌黑
翠兰剥了个鸡蛋,小心的给皇后滚着眼眶,道:“被珩王派去驻守边境了。”
“萧漠还真是城府深,此时将萧洵派出,无异给他增加了夺位的筹码。”皇后虽在后宫,可前朝的事也有耳闻,萧漠虽被夺了兵权,但边境亲信众多,萧洵一去,军队就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的。
“娘娘可有对策”
皇后嘴角一笑,道:“去将德妃带来,然后再传珩王。”
不多时,德妃便被带了来。
“德妃,多年不见,你倒是年长不少。”皇后讥讽着。
“臣妾已居佛堂,自然不比皇后年亲貌美。”德妃低垂着眼眸,心中早已覆满恨意。
皇后一个巴掌便打在了德妃脸上,德妃身形不稳,便跌倒在地,看着地上狼狈的人,皇后心中快意不减,“皇上驾崩,本宫就是太后,你便如蝼蚁一般,任我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