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骁扯开衬衫的扣子,露出线条流畅的胸口,他说,别怕,我只想抱抱你。
俏俏迎上去,吻住他,说我不怕,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窗帘微微晃动,半空中一弯上好的月。
第258章
是陆骁的电话先响的,两声之后便断掉,然后是俏俏的。
拿过手机一看,余笙的名字跳在屏幕上,再看一眼时间,十二点过十分。
比预定的时间多给了十分钟,冒着被太后数落的风险,余笙已经很够意思。
道理都明白,还是懒得动,陆骁躺在俏俏的胸口上,闭着眼睛,道:“我想抽烟。”
俏俏钩过扔在床脚的外套,从口袋里翻出一颗奶糖,剥掉包装纸塞进陆骁怀里,哄着:“吃这个吧,甜的,比尼古丁味道好多了。”
陆骁长叹一声,俏俏推推他的肩膀,脸还红着,道:“我要去洗手间。”
陆骁动了动,俏俏跳下床,落地的瞬间才发觉腿麻得厉害,连膝盖都是软的。
身后传来轻笑声,陆骁斜躺在那里,一手支着脸侧,道:“北朝乐府诗歌中写的‘含情出户脚无力’,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形吧。”
洗手间的架子上搭着三条毛巾,俏俏拿下来一条没用过的,用温水沾湿,在脸上擦了擦,权当降温。
镜子上映出一张羞怯又动人的脸,眼波盈盈,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同。
余笙还在等着,俏俏没敢在卫生间里多磨蹭,出来时,正看见陆骁将揉皱的衬衫脱下,换上烟灰色的毛衣,行动间露出劲瘦的腰、紧实的腹还有胸口,他半转过身,斜方肌线条明显,锁骨处凹陷精致。
人啊,难有十全十美,要么长得好,要么成绩好,要么身材好家世好,能占据一项已是老天青睐,样样都占自是万中无一。
俏俏想,我的“万幸”小词典又要更新了—万幸,喜欢与被喜欢的人都是陆骁。
什么程司湛什么许知燃,在那一刻统统被抹去了姓名。
第259章
看舞龙舞狮烟火表演的人群早就散了,空气里残留着浓重的火药和硫黄味儿。
余笙带着几个小孩蹲在石雕的背风处,他拢着打火机上跳出的火光点了根烟,想着,再过十分钟,就十分钟,姓陆的还不把人送回来,他就要发飙了。
零上三度并不比零下三度暖和多少啊,冻死爷爷了。
亲戚家的小孩碰了碰余笙的手臂,小声道:“余笙哥哥,俏俏姐姐去哪儿了?”
“会情郎”三个字在舌尖上滚过一遭,余笙将打火机的盖子弹开又合拢,咔嗒咔嗒地绕着玩,半晌才道:“拉肚子,上厕所去了,回家不许乱说啊,传到我耳朵里当心我揍你。”
孩子只是年纪小,又不是傻,什么程度的闹肚子能闹三四个小时,小孩看了余笙一眼,撇撇嘴,再没说话。
一根烟抽到底,才看见俏俏的影子,蹦蹦跳跳地从广场另一侧跑过来,手里提着个袋子。
余笙将烟头碾灭扔进垃圾桶,眯着眼睛四处张望陆骁把车停在哪儿了。俏俏没看他,从袋子里拿出几盒巧克力,分给亲戚家的小孩。余笙瞄了一眼,进口的,死贵死贵。
陆骁这家伙,出手倒是大方。
一个小孩极会说话,抱着巧克力的盒子,对俏俏道:“姐姐,你好半天没回来,原来是去给我们买巧克力了!”
俏俏连忙点头:“对啊,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可好吃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
余笙险些把白眼翻上天,俏俏偷偷扯了扯他的袖子,递过去一个天鹅绒的蓝色礼盒,道:“这是给你的,陆骁说祝余小学弟新年快乐!”
余笙高中和本科时都和陆骁是校友,读了研才分开,算得上半个学弟,他打开盒子看了看,经典款宝玑腕表,一块会报时的人民币。
小蓝盒原样打开又原样扣上,余笙将盒子丢回到俏俏怀里,道:“大过年的,你哥在广场风口里蹲了三四个小时,不是为了这种东西。告诉陆骁,少把他那些奸商的手段用在我身上!”
俏俏吐吐舌头,道:“哥,你别生气,他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也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余笙道,“心意我领了,东西就免了。我同意你和陆骁在一起,不是图他的家庭条件,更不是银行账户里的数字,只是觉得他能对你好。如果有一天,他做了混账事,就算他拿宝玑垒道城墙堆在咱家门口,我也照样打折他的腿。”
俏俏摸摸鼻子,有点想笑,又忍不住感动。
第260章
陆骁只在成君待了两天便回去了,学校和工作室一堆事情等着他,实在太忙。余建国和白太后难得回一次老家,要留在这里过元宵节。余笙在读研究生,年假只有十天,他也要提前回去,俏俏树袋熊似的抱住余笙立起的行李箱,伸出恳求的“尔康手”,道:“哥,把我带走吧!我能洗衣叠被煮茶做饭,居家旅行,必备良品!带我一块回去吧!”
余笙伸出一根手指,抵着俏俏的脑门把她推开,道:“少来,我是急着回去完成学业,为国为民,你是急着回去谈恋爱,浪费资源。咱们俩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不属于同个战壕,还是别攀交情了!”
余建国小声同老伴儿商量,要不也让俏俏提前回去吧,余笙也走了,把她自己拘在乡下,连个陪她斗嘴的人都没有,多无聊啊。
白太后手里兜着一把五香瓜子,边嗑边道:“满院子的进口巧克力糖纸你没看见啊?那是镇上的小超市能买到的东西?肯定是外人带来的。你没带我没带余笙没带,你猜还能有谁上赶着给咱们亲戚家的孩子送吃的?”
余建国一愣:“你是说陆骁来过了?不能吧,我没见到人啊!”
“人家又不是来看你的,为什么要让你看见?”太后“啧”了一声,“更何况,大过年的,你把俏俏放回去,万一那个陆什么夫人又找她麻烦,连个给她撑腰的人都没有!动动脑子,傻老头!”
余建国还真没想到这一茬,嘿嘿憨笑,奉承着还是老伴儿心思细。
白湘宁老佛爷似的扶着余建国的手臂,深深叹了口气,道:“陆骁也是个可怜,阖家团圆的时候,只他孤身一人,有家不回,必然是闹了矛盾。你说说,世界上怎么会有陆然何那样的妈,真是想不通!”
想走的走不掉,俏俏被拘在乡下,陪着家里老人聊天说话剥核桃仁。日子虽然无聊,核桃仁却极好,饱满香甜,俏俏私藏了一包她亲手剥的,留给陆骁。
俏俏在电话里同陆骁开玩笑,说:“送你点核桃仁,让你补补脑子!”
陆骁无奈:“怎么听起来像骂人。”
听筒里传来敲击键盘的机械声,俏俏坐在院子里的果树下,摇头晃脑地道:“陆骁啊陆骁,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忙?”
陆骁笑了笑,道:“再怎么忙,督促你好好学习的时间还是有的。送给你的那些英文诗集都看了吗,念一首给我听听。”
俏俏想了想,选了女诗人茨维塔耶娃的那首《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I'd like to live with you in a small town.
Where there are eternal twilights and eternal bells.
The faint chime of ancient clocks like droplets of time.
And sometimes, in the evenings, from some garret -- A flute .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在某个小镇,
共享无尽的黄昏和绵绵不绝的钟声。
古老时钟敲出的微弱响声,像时间轻轻滴落,
有时候,在黄昏,自顶楼某个房间传来笛声……
电话挂断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是亲戚家刚上初中的小女孩。小女孩梳着马尾辫,眼睛很大,亮晶晶的。她刚好听到俏俏念的英文诗,崇拜道:“姐姐,你口语真好!平时是怎么练的呀?”
俏俏回忆了一下她学习英语和锻炼口语的过程,看原文诗集、早起晨读,坚持听力,每一个步骤都有陆骁参与的痕迹。她不由得脸色一红,道:“首先你得有个认真负责的好老师。”
一对一专业指导,不收学费,还温柔体贴。
小女孩:“姐姐的英语老师叫什么名字啊?”
俏俏脱口而出:“他叫男朋友。”
小女孩:“……”
恰巧路过的白太后:“……”
八达岭上的长城墙都没有你的脸皮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