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们走!”眼看搜寻不到,男子干脆利落地带着众人撤了出去。
醉生一颗提起的心落了下来。
独孤忘忧“擦”的一声点燃了火折子,无边的黑暗顿时被光明灼烧出一个大洞,照亮了三人周围。
“跟我走罢。”独孤忘忧道,带着二人缓缓前行。
“看来天香楼已被贼人控制。抱歉,本想好好招待你们,却不想连累了你们。”独孤忘忧歉然道。
“忘忧姑娘,我们已是朋友,朋友之间又何必客气。”思酒微笑道。
“可是,忘忧姑娘,我有一个疑问,刚刚那小童说带你逃出去,你怎知道那是陷阱?”醉生道。
“那小童言语中并无丝毫破绽,可惜,他虽然探听到了我房间的位置,却不知道进入我这间房间,是一定要说暗号的。”独孤忘忧微笑道。
“忘忧姑娘极是细心。”思酒道。
“在这欲望涌动的无愿村中,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我武功低微,若再不留心,又怎能活到今日?”独孤忘忧叹道。
三人说着,已走到一分叉路口,独孤忘忧道:“思酒公子,醉生姑娘,天香楼正南方向二公里外有一口枯井,那枯井便是这地道的入口。你们顺着这条路直走,走到尽头便是那口枯井。你们到了枯井后,井壁边有一根井绳,顺着那根井绳便可爬到地面。抱歉,我只能陪你们到这啦,这火折子你们拿着。”独孤忘忧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交在夏醉生手上。
“忘忧姑娘,你要去哪里?”思酒道。
“楼主将天香酒楼交给我掌管,我却让它不明不白地被贼人夺走,我如何有颜面再去见楼主?这条岔路通往天香楼的地下酒窖,那里想必贼人守卫薄弱,我要回天香楼一探虚实。”独孤忘忧凛然道。
“忘忧姑娘,天香楼此刻已完全被贼人所控,你孤身一人前去,岂不是羊入虎口?更有何人,与天香楼主报信,以报此仇?”醉生道。
“那也是顾不得了。花公子,夏姑娘,倘若我竟没有回来,倘若你们今后见到一个人会使‘诸神黄昏’,请告诉他,忘忧有辱他的重托,已以死赎罪!”独孤忘忧道。
“忘忧姑娘,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思酒微笑道。
“何事?”
“我们是朋友。花思酒是绝不会让朋友孤身犯险的!”思酒道。
“可是,前路凶险未知,前途未卜……”独孤忘忧踌躇道。
“忘忧姑娘,思酒哥哥既然这么说了,他就一定会做到。我们这就出发罢!”醉生道。
“花公子,夏姑娘,我……”独孤忘忧心下感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掩口不说,默默在前引路,三人沿着岔路走到了尽头,一面石壁堵在了面前。
独孤忘忧道:“外面便是酒窖,请多加小心。”说完,她伸手在石壁旁一按,只听“咯噔”一声,石壁缓缓升起,外面一片深沉的黑暗,潮水般涌了过来。
独孤忘忧正要走到外面,一个身影忽然猱身而上,率先探了出去。那身影站定在外面,听了许久,方道:“酒窖尚且安全,贼人并未派人把守。”那身影正是花思酒。
独孤忘忧心下了然,天香楼已被贼人占领,酒窖之中也可能被伏兵埋伏,花思酒抢在自己之前出去,是以身试险,更是为了保护自己!
三人在酒窖中缓缓前行,只见窖内散乱着数十只古朴的陶酒坛,醇厚的酒香扑鼻而来,花思酒笑道:“好香的酒味!如若不是有事在身,我几乎要在这不走了。”
三人走到酒窖门口,渐渐有光亮透出,走出门口不远便是一架楼梯,原来酒窖正在地下一层。醉生隐在楼梯边向上而望,只见酒楼上面影影绰绰,似有许多人来来往往,也看不真切。
思酒道:“不知现在酒楼上究竟是何情况。我们三人目标太大,不如分开行动,我眼睛看不见,贸然出去反而可能惊动贼人,醉儿,忘忧姑娘,你二位出去分别探听,我便在这等你们,半个时辰之后在酒窖中相见,再商良策,如何?”
独孤忘忧道:“如此甚好。天香楼最豪华的房间都在顶层,我便潜入那里看看。”
三人分开行动,醉生偷溜到一层楼台,轻轻巧巧一个燕子翻身,翻入二楼露台,趁人不备,矮身隐入一排酒柜之后,只见大厅之中并无一个客人,各重要方位均有身着黄衫的人把守,醉生潜入内堂,轻轻一掠,掠上房中横梁,往下一望,只见一个将领模样的人正带人查抄财物,清点物品。天香楼中心像是有一个大脑,天香楼虽大,它却像控制自己的手指那样轻松地控制着部下占领天香楼。醉生潜察一圈,只见黄衫人站位之间彼此呼应,一人有难则八方可迅速支援,她竟未能找到防守的丝毫漏洞。天香楼主并非易与之辈,对方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颠覆天香楼主权,在占领天香楼之后并没有大肆筵席,举杯相庆,而是迅速投入警戒状态,天香楼内无丝毫争斗之后的乱象,楼内竟井然有序,更甚从前。这黄衫人的首领运筹帷幄,调度精准,杀伐果断,实是一等一的将才。
醉生感叹一番,知道以自己的武功绝无可能偷袭成功,此番探查已明,该回去和二人汇合了。醉生心中想罢,足下微点,正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掠出内堂,一望前方,差点惊叫出声!只见前方横梁上有一只小老鼠在驮着一块酥点吃力地前行,但那块酥点实是有些重了,只见那小老鼠爬得摇摇晃晃,酥点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醉生大急,酥点掉下去不打紧,但一旦有人向上一望,自己可就暴露无遗了!她极怕老鼠,又不敢近前,醉生此刻的命运完全掌握在一块酥点手中,她不禁暗暗祈祷小老鼠顺利将酥点驮到目的地!眼看小老鼠一步三颤,醉生一颗心就如那块酥点般摇晃,突然间小老鼠脚下一个打滑,那块酥点笔直地向下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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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醉生生死系于一块酥点之上,那只小老鼠脚下一个打滑,将酥点掉了下去,那小老鼠连忙用尾巴一卷,酥点顿了一顿,碎了一块,还是堕了下去!梁下,一黄衫人由于劳累正打了个呵欠,只听“扑”的一声,那块酥点径直落入了他的口中!黄衫人被噎了个正着,惊吓之余连忙狂吐,以为被喂入了什么毒药,吐出一看却是一块点心。黄衫人纷纷向上望去,早有眼尖的人望见醉生,大喊道:“梁上有人!抓住她!”
醉生无奈地从窗户破出,急奔而去,只听后面大吵大嚷,许多黄衫人追了上来。醉生专挑偏僻的路走,想把身后的人甩脱,后面的人却越追越多,醉生慌不择路之下,已走到一条死路。眼看身后的人便要追上来,醉生情急之下,只见旁边一间隐蔽的房间,她想也不想地冲了进去,反手关上了房门。
现在正是盛夏,天气炎热异常,天香楼作为顶级酒楼,楼中许多房间内都置有冰块用以消暑,这间房间却截然相反。房间中央本设有炉膛,是冬日取暖用的,此刻炉膛中央却燃烧着熊熊火焰,屋内简直如蒸笼一般,热得让人在这里无法待上一刻。然而在这恐怖的高温之中,炉膛前却蹲着一个人,在往炉里添着柴火。听到声响,那人缓缓回过头来,只见他穿着一身粗布麻衫,样貌俊秀,脸上染上了几道柴灰,看来倒像是个烧火的小童。
这个房间酷热难当,却是个躲避追兵的好去处。醉生犹豫了下是否要出手制住那小童,最后还是心下暗叹:罢了罢了,自己又何必为难一个小孩子?就是此番被捉住,也是命中当有此劫,也不必怪旁人。想毕,醉生从怀中掏出一方鲛帕,递给那小童道:“小朋友,你用这个擦擦脸吧。这帕子遇水不湿,夏日触之也是清凉柔滑,我便送给你吧。”这鲛帕乃是醉生用鲛丝织成,鲛丝乃是东海鲛人的头发,遇火不燃,遇水不湿,且温度永远不会随外界变化,乃是极珍贵的宝物。就是醉生也没有多少鲛丝,这还是昔年她所遇上的一个海外之人送给她的。她将鲛丝织成手帕,用鲛帕擦脸,肌肤清凉滋润,不生汗渍。一块鲛帕,价值千金,醉生性情中人,竟说送就送,将它与了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孩子。
那小童凝视了手帕半晌,方接了过去,有些意外地道:“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