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野这地方分成前后两块,前面是他活动的地方,后面归了时月,赤金把守大门,见她回来很高兴:“您回来了?”
“乐呵什么呀?”时月掀开疲惫的眼皮问。
“这会儿殿下那没人,您要不要过去?”赤金舔着大脸问。
太子宫迎来了女主人,嗯……未来女主人,上上下下都很高兴,唯独不太满意的是两个人……似乎不太亲密,晚上不一起睡,白天也不总在一处。
时月果断摇头,抬起泥迹斑斑的袖子:“你看我一身泥,不去。”
赤金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让宦官慢点走,别摔了二姑娘。
慕容野的寝宫,什么都紧着最好的来,重要的是干净。
他可能有点洁癖,伺候的宫人也都知道,每天洒扫得一尘不染。
时月站在门口半天,觉得踩进去都像对它的玷污,摆摆手:“算了,我先沐浴吧。”
做砖真不是人干的活啊,时月泡在木桶里舒展腰肢,洗澡水顿时成了浑浊的泥汤,搓搓手心,发现都磨红了。
她这身子还是细皮嫩肉的,磕不得碰不得的。
“不跟他多要些工钱,都对不起这一身脏啊!”时月嘀嘀咕咕搓澡,一边想怎么跟大地主慕容野讨薪,又白又直的小细腿在水里不停划拉,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泡了半天,通体舒泰。
时月从水里站起来,水珠从漂亮的身体上滑落,好一副美人出浴图。
可惜这美人腿脚不大方便,走动几步就原形毕露。
宫女们围上来为她梳洗打扮,等时月回到寝宫里,厨下已经备好了晚食。
“诶?”时月望着一样样饭食,忽然想起来,自己今天好像还没吐过啊!
前几天孕吐得特别厉害,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难受死她了。
没想到今天忙了一整日,不仅没吐过,反而食欲大增!
时月心情不错,夹了一筷鱼肉,沾上一点豉汁,细嫩鱼肉带着几缕葱丝被送进嘴里。
鱼肉嫩滑,一点都不腥,葱丝清香,豉汁略咸,每一部分都很好地衬托了鱼肉的鲜美。
时月又夹了一大块,白嫩的鱼肉像蒜瓣一样块块分明,证明它十分新鲜。
“嗯——!!”真的好好吃!
因为这盘子清蒸鱼,时月晚食吃得特别开心,直到吃不下了还恋恋不舍望着。
宫女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问:“要不,奴婢去让厨下再做一条来?”
“不了。”时月叹气,戳戳鱼骨头,又舔舔象牙箸的尖儿:“算了,唉。”
孕早期不能补太过,免得后期孩子太大不好生——想到这,时月又开始难过了,她是怎么从美丽少女变成美丽少妇的?
“啪。”筷子被她按在桌上,起身离开。
银杏比她回来得早,这会儿端来一盅安胎药,吹吹凉:“姑娘,该喝安胎药了。”
一天之中,时月最讨厌的就是喝安胎药这个环节了,摇着头后退:“放着放着,我现在不想喝。”
“别呀!”银杏鼓着脸。
时月“咯咯”笑着,银杏拿着安胎药在后面撵:“您总不喝安胎药,殿下要骂我们的。”
她还没跑出门,迎面撞上了慕容野寝宫里的大宫女——紫鹃。
紫鹃是个体面的宫女,喜欢穿紫色衣裙。
为人不苟言笑,做事干净利落,在太子宫的内务上说一不二。
唯独,她好像不喜欢时月。
时月的第六感像小动物一样敏锐,察觉到她的不喜欢以后,一直自动离人家远远的。
时月的笑容在看到她的时候,顿时落了下来∶“有事吗?”
紫鹃行了个礼,姿势分毫不差,声音毫无感情∶“您有客。”
“客?”时月歪头不解∶“谁啊?”
谁?
慕容成。
时月在门口连续后退了三大步,紫鹃抵住她的背∶“姑娘,仪态。”
仪态,仪态你个鬼!
慕容成一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李时月。
“咳。”他有些尴尬。
因为他是来道谢的。
时月觉得没必要虚他,跨进去∶“你有事吗?”
“上次的事,多谢你了。”慕容成半阖着眼,口气比较平静。
他指的是被污蔑杀人,所有人都认定他是凶手的情况下,是李时月找出证据,洗刷了他的冤屈。
时月不觉得这有什么需要道谢的∶“不必,我只是做份内事。”
“东西你带回去吧,我不需要。”
她进来就看见慕容成身边放着一只小箱子,想来是给她的谢礼。
慕容成说∶“这不是谢礼。”
“?”失策,自作多情了!
慕容成来的时间比较巧,刚好在慕容野忙完一天政务,闲下来之后。
宫人先对他汇报了一下李时月一整天都干嘛了,慕容野听完,皱眉∶“又没喝药?”
“是……姑娘嫌烫。”
嫌烫就是借口,之前她就有过嫌着嫌着就光明正大“忘”喝了的前科。
慕容野算了一下好像快两日没见过李时月咳,准备亲自去监督她把安胎药喝了。
赤金忽然跑进来∶“殿下,宁王世子来了。”
慕容野起身的动作一猛。
于是,在寝宫里。
当慕容成说出∶“这些是你以前送来宁君府的。”的时候,慕容野刚好走到这,在门外全听见了。
不止如此,慕容成憋了半天,说∶“既已作人妇,你以后收敛些罢!”
李时月从前追着他跑的时候,做的事真可谓惊世骇俗。
她爬过宁君府的墙头,制造过很尴尬的偶遇,还把别人的脚弄伤过,博取慕容成的同情。
仗着二人有婚约,去哪都自诩宁君世子妃……说起来丢人至极!
慕容成想起她的种种作为,下意识觉得太子不会喜欢的。
时月∶“……”
原主确实做过这些,甚至更多奇葩的行为,这个阶段都还没来得及做。
可是我要如何对你解释,这些事都不是我干的啊啊!
虽然这样,但是慕容成数落她的样子是真欠揍啊,时月若不是估量了一下打不过他,非狠狠锤他一顿不可!
就在他劝诫时月以后好好和太子过日子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紫鹃高亢的通禀声。
“太子殿下到——”
随后,慕容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射向二人的眼神中带着冰冷。
活像赶回来捉奸的丈夫。
寂静,现场就是要命的寂静——
时月迅速跑到了桌子后,大声说∶“我什么也没干啊,你不能误会我!”
这种孕妻和前未婚夫被捉成一屋的狗血场面是怎么回事?
慕容成这个蠢蛋,果然,他就是掐好时间专程来陷害她的吧!
慕容野一步步走进来,带着摄人的气势。
慕容成万分尴尬,抬手行礼∶“殿下……”他原想叫哥,有点不敢。
下一刻,脸忽然被打得一偏!
“砰!”一声闷响。
“!”时月倒吸一口凉气。
慕容野,居然直接动手了?
他动作凶狠,趁着慕容成没反应过来,两拳将他撂倒在地!
慕容成整个人都傻了,不敢置信望着他∶“殿下?”
慕容野,居然为了李时月打他!
若他真做了什么就罢了,可他根本没做什么啊!
时月后退的步子溜得更快了,他们两兄弟互扯头花就好了,她是无辜的呀!
“站起来!”慕容野低吼道。
“身为卫国公族,康叔之后,慕容氏的男儿,你居然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狂妄!愚蠢!”
时月离开的小动作一顿——咦,好像不是在说她。
慕容成也回过味来了,不禁为刚才误会太子而脸红。
“站起来。”慕容野怒目。
慕容成从地上爬了起来,下一刻又被他一拳打倒在地!
“服不服?”慕容野挑着凌厉的目光问他。
慕容成咬牙∶“服……”
这件事,他狡辩不得,也不想狡辩,被一个女人耍得像猴子一样,差点丢了性命,差点害了家国,他……是罪人!
是卫国的罪人!
“站起来!”慕容野怒气未消。
慕容成第三次站起来,已经做好了再被他一拳撂倒在地的准备。
拳头虎虎生风,慕容野用尽全力朝他挥去——
慕容成闭上了眼——这是他应该受的惩罚!
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