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野目送她出去,心痒难耐。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克制想抱她的冲动。
生怕像之前一样让她生气。
啧……难搞啊。
被子上有干净的气息,还有一点她身上的淡香。
时月哄睡了两个孩子,提着灯笼去杂物房。
这两天阳光不错,小青菜变绿了一点。
时月将它们挪开,把另几个长木盒抬过来,里头种着三种稻谷。
小竹牌上写着种植的品种,日期。
时月用尺子丈量稻苗的高度,在纸上记录下它的生长速度。
水稻是热带和亚热带作物,虽然北方也能长,但是生长周期比南方慢很多。
她种的秧苗快十公分了,也分出了足够的叶子,时月准备找个晴朗的天气,将它移栽进陶盆,模拟稻田里的环境。
她全神贯注地做事,没发现慕容野一直站在门外看她。
昏黄的灯光下,时月坐在桌前,一边用炭笔写着什么,一边嘀嘀咕咕。
“你在干什么?”
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时月吓了一大跳∶“你干嘛吓我。”
慕容野走到她身后,轻轻扶住她的肩膀∶“胆小。”
“换你突然被吓一下试试啊。”时月没好气地拂开他的手。
“这是秧苗?”慕容野在她身边坐下。
“嗯。”时月点头,指着其中一盆∶“这是籼米。”
“另外两个是粳米。”
她发现同一个时期种下去的秧苗,籼米长得比粳米快,但是粳米的苗更壮。
“种这个干什么?”慕容野不解。
哪怕是缺米,这一小盆苗子的产出,还不够做一顿饭的。
时月白了他一眼∶“知道什么叫育种吗?”
“育种?”
作物的遗传育种,简单一点说就是采用一切可能的手段来改进作物的遗传质量,保留优势基因,而渐渐淘汰劣等基因。
最终的结果就是提高作物的产量、抗病性、适口性。
用人话解释就是让它高产、好养、好吃。
这也是时月以前供职的农学研究所的主要工作。
“别看它们一样,其实它们各有不同。”时月道,揪着秧苗的叶子,勾唇浅笑。
“就像人一样,作物也有亲缘关系,也有族谱,会开花,花有雌雄之分。”
“蜜蜂、蝴蝶之类为它们授粉,令果实膨大,慢慢地就长成了我们吃的瓜、果、粮。”
说起自己的专业,时月简直整个人都在发光。
“育种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最好的种子,让百姓多打粮、打好粮。”
和她之前在卫国做的那些事一样,本质上是希望百姓越过越好。
慕容野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忽然倾身靠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时月捂脸∶“慕容野!”
“班春的事是孤不对,没考虑到你的感受,但当时也是无奈之举。”慕容野轻声说。
时月一愣,没想到在这里听到了他的道歉。
其实后来时月想了很久,卫国弱小,慕容野的做法不能算错。
只能说两个人的主张不一样。
以前读书时,老师就说她性子看起来绵,实际上藏着一把钢尺。
她低头∶“你不用跟我道歉,你做的没有错。”
“那你对孤公平一点,对着一盆草都能笑,为何对着孤就总板着脸?”
时月心说你这畜牲还敢说,抬起眼。
她的眉眼一如既往地动人,比从前又添了一抹妩媚。
尤其是身上的香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带着一点淡淡的奶香。
气氛恰到好处,就该耳鬓厮磨,与她缠绵。
时月伸手抵住了男人的胸膛∶“你以为就结束了啊?”
什么?
“一码归一码。”时月恶劣一笑∶“那事就算翻篇了。”
“但不代表我们恢复从前的关系了啊。”
“你要做的还多着呢。”
说罢,时月掰开他的手站了起来,指尖在他唇上的伤口点了点。
“明天早点起来,年前最后一次赶集,晚了过年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然后她毫不留恋地出去了,边打哈欠边说∶“记得把屋门关好。”
唇上仿佛还留着她指尖滑过的触感,慕容野闭上眼,“啧”了一声。
看得到吃不着,这不是造孽吗。
第90章 090
翌日早, 慕容野天不亮就醒了。
隔壁家的羊似乎丢了, 女主人一晚上都在骂骂咧咧。
他刚睁开眼,门就被拍响了, 传来了李时月清亮悦耳的声音∶“醒了没啊?”
也不是什么旖旎情话, 偏让他心神一荡。
暗想若是以后, 能和她在一处醒来就更好了。
时月穿戴整齐, 准备出门了。
结果隔壁屋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想想让一个病患跟着去集市, 实在有点折腾了。
便隔着门说∶“要不你把两个孩子看一下, 我快去快回。”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慕容野鬓发微乱, 脸上有久睡后的潮红,带着几分慵懒∶“等孤一会。”
他的领口微微张开,背对着时月脱下寝衣, 露出线条结实的后背。
时月“嘶……”了一声, 用力把门关上∶“冻不死你!”
他休想用男□□惑,她李时月不是那种人!
昨晚又下了雪, 院子里一层厚厚的积雪。
时月回屋将两个孩子穿戴整齐,慕容野出现在门外∶“还不走?”
棉棉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小季益疲倦地打着哈欠, 时月摸摸他的额头∶“益儿好像有点发烧了。”
小季益趴在时月肩上,难受地哼哼∶“唔……”
小孩子在生病时总是格外脆弱, 慕容野走进来∶“手。”他仔细给小孩把脉。
“是不是你昨天害他穿湿衣服?”时月一边抱着他, 一边轻踹了慕容野一脚。
“多大的人了, 你跟一五岁大的孩子闹什么?”
小季益发出小猫一样的哼哼,时月抚着他的后背∶“没事啊益儿,吃点药就好了。”
“风寒入体,不是什么大病,孤去抓药。”慕容野想起十六房里有很多草药,转身出去了。
时月拧来帕子,搭在小季益额上∶“一会把药喝了,然后好好睡一觉。”
“睡醒病痛就飞走啦。”
“想吃……糖。”小季益哼唧道。
“行,一会姐姐去集市给你买。”时月从罐子里取出之前制好的红糖块∶“先吃这个好不好?”
小季益小口小口地舔着红糖块。
“药得了。”过了好一会儿,慕容野才端着药碗进来。
寒冬腊月的,黑漆漆的药凉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可以入口了。
小季益难得发小孩子脾气,扭着身子不愿意喝。
棉棉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望着爹娘和小哥哥。
“我抱着益儿,你喂他。”时月将小孩抱起来,拍着小季益的后背∶“乖乖喝药,喝完病就好了。”
慕容野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他单手端着碗,把那小子的下巴抬起来。
小季益连连往后躲。
“你轻点嘛。”时月训道。
慕容野只好松了点手劲∶“自己喝还是孤灌进去?”
这哪是喂啊,这分明是威胁。
小季益眼泪汪汪的,抱住了药碗,吨吨吨喝了。
“好了好了,小男子汉不哭啊。”时月将他放下来,往他嘴里塞了糖块。
慕容野十分不耻这臭小子趁机撒娇的行为。
“孤像你一般大的时候,没完成课业被太傅罚,哭都不曾有一声。”
“丢脸。”
时月正在准备棉棉出门的装备,闻言道∶“你别说他了,小朋友生病就是比较脆弱啊。”
小季益眼泪汪汪,拳头在被子里握得紧紧的。
慕容野看着他,道∶“男儿有泪不轻弹,生病而已,也值得你哭得像女孩一样?”
小季益的眼泪戛然而止∶“不是女孩……”
“不是女孩喝个药能把你怎么样?”慕容野凉凉道,
“行了行了,快把棉棉用包被抱起来,我们出门了。”时月把女儿的包被扔到慕容野怀里。
坐到床边安慰小季益∶“姐姐要出去买东西,益儿在家睡一觉。”
“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呀?姐姐给你带啊。”
小季益含着泪花想了想∶“十六叔做的……木剑坏了。”
他文武都学,昨天不小心把十六送他的小木剑劈坏了,想要把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