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月一愣,又惊又喜∶“真的?”
“嗯……”银杏点了下头,脸红得不行。
她原本不放心时月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但刚才赤金大人找到她,说二姑娘对殿下的态度有些松动了,现在需要更多的空间,让两人相处。
银杏简单的小脑瓜想了半天,决定把十六这个反对分子撬走,让自家姑娘能毫无顾忌地跟殿下相处!
“那太好了!”时月一下子站了起来,重新打开衣柜∶“上次做的新裙子去哪了?”
“姑娘,你找什么呀?”银杏紧走几步上去。
时月抱出两条簇新的裙子∶“这个一条是给你的,原本想除夕送给你,当作礼物的。”
“没想到要提前给了!”
“姑娘……”银杏很意外,又很感动。
她前几天收拾柜子时就见过它们,没想到是姑娘给自己做的新裙子。
时月乐呵呵说∶“这条是我的,你去他家不能被瞧不起。”
时月将两条裙子都给了她∶“都给你!”
“这怎么使得,奴婢怎么能穿姑娘的衣裳?”银杏连连推辞。
“怎么穿不得,明年我再裁新的就好了啊。”时月将它推进银杏怀里,又继续拿东西。
“十六帮了我们很多,我想给他父母备一份礼物,有你替我送去真是太好了!”
最后时月还给她塞了一些钱∶“你一个人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有点钱傍身比较稳妥。”
银杏被感动得眼泪汪汪的∶“姑娘对奴婢真好。”
“银杏啊,十六是个好人,他会对你好的。”
时月分明和她差不多大,却提前体验了一把嫁女儿的感觉。
银杏又羞又感动,还有一点点愧疚,这复杂的情感最终转化成重重一跪∶“银杏这辈子是姑娘的奴婢,一辈子都是!”
“干什么呀,快起来。”时月扶起她。
笑着说∶“不要有顾虑,好好玩儿,回来跟我说说郑国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银杏重重点头。
当天晚上,一群人挤着过了一晚。
第二天,十六带着银杏走了。
他虽然有点疑惑,但是成功带银杏回家的喜悦冲淡了那点疑惑,只郑重警告赤金他们∶“我屋里的药,别弄坏了!”
赤金他们满口答应。
趁着天气不错,时月把被子抱去后院里晒,怕他们三个挤在一起不够睡。
赤金和白银在慕容野身边嘀嘀咕咕。
她当时没往心里去,等到黄昏降临,屋里屋外居然到处都找不到他们两个。
时月顿时就知道被他们骗了!
“我问你,赤金他们呢?”时月跑来质问慕容野。
他靠在床上看书,一脸病容∶“什么?”
“你又装傻啊?三匹马剩下两匹,你别告诉我是派他们去捉杀手了?”
那日行刺的杀手被擒住大半,还有几个负伤逃走,叶黎那天还让她要紧闭门户。
“胡说,捉杀手是叶家的事。”慕容野否认。
“不过,孤确实派他们办事去了,大抵……需要半个月才会回来。”
半个月??
意味着时月要跟他独处半个月?
“你简直……刚觉得你有几天好,你又来了!”时月生气道。
慕容野病歪歪的,家里家外全靠她一个人,还有两个小孩!
时月气呼呼地扭头出去了。
刚走进灶房准备烧火做饭,慕容野跟着钻了进来∶“生气了?”
“没提前跟你说是孤的不对。”
“但是——”
时月刚拿起锅盖,被他一只手臂抵在灶沿∶“孤想跟你待在一起,单独的。”
他说得很诚恳,时月没好气地说∶“话说的挺漂亮,你病怏怏的,到头来不还是我伺候你?”
“还有两个孩子,我伺候完你这个病号,还得收拾两个孩子。”
“你真是……”
时月恨不得把他踹门外雪地里去,昨天那点怜惜又一次被他自己成功打消!
慕容野小声∶“……孤伺候你也行。”
时月∶“?”
半晌后,他很接地气地蹲在灶膛边烧火。
柴是前几天十六已经劈好的,他只要塞进去就行,问题是这爷不会用打火石,“咔咔”擦了半天,就是不着。
从前时月见他,从来就是高坐朝堂,矜贵又高傲。
在朝堂上翻手为云的男人蹲在小厨房烧火,怎么想画面都太残暴了!
时月刚想说要不她来吧,只见慕容野回屋拿了只油灯,用火捻子点燃油灯。
灯的火大多了,他用枯叶点燃后,塞进灶膛里。
枯叶引燃了木柴,渐渐有了小火苗,锅里的水份蒸干。
慕容野抬头∶“愣着干嘛?”
“……哦。”时月将淘好的米倒进小锅里,加入适量清水。
这个灶是她住进来的时候特意叫人垒的,灶台上有三个锅位,左边的锅位最大,用来炒菜炖菜,右边有两个小锅位,一个煮饭,一个炖汤。
如果把灶膛里全部打开,就可以一边烧饭,一边炖汤,还能炒菜。
“今天不煮汤,汤锅位不用烧。”时月轻声道,慕容野将木柴往饭锅位挪了挪。
他这烧火工的工作适应得还挺好!
时月只好收起心思,取出昨天剩下的熟猪肉,切成薄片备用,生姜、葱切细丝,蒜剁碎。
锅热以后,白肉先下锅炒制出油,捞起。
放入蒜米,出香味后下葱姜丝,然后下猪肉。
趁着入锅,勾了点酱油下去爆炒。
一道回锅肉就炒好了——小季益爱吃这个。
放水洗锅,又煎了三个鸡蛋,一点点酱油就能让鸡蛋活色生香。
最后炒青菜,无需另外放油,鸡蛋捞起后下入细蒜泥,洗净切好的青菜倒入锅中。
翻炒两下,放入细盐。
高温和盐会逼出青菜里的水份,再翻炒到熟,盛出装盘。
绿油油的青菜在寒冬腊月里显得生机勃勃,三道菜就做好了。
菜做完,饭也差不多熟了,需要再闷一会儿,她把盘子推给慕容野∶“拿出去,叫益儿吃饭。”
大人们虽然都走了,但这院子里还有另一个孩子。
慕容野把肉端出去,小季益正在窗前写大字。
季康的儿子,半年不见已经长得很大了。
慕容野站在他身后静静看了一会,小季益这才反应过来背后有人∶“!”
他惊恐的小脸像被发现了什么秘密,懊恼自己怎么没有早点发现他。
慕容野说∶“功夫不到家。”
“过来吃饭。”
说罢,他率先转身。
时家饭桌上摆了热腾腾的饭菜,小季益看了他背影一会∶“你……是坏人吗?”
慕容野步子一顿∶“好人,坏人,看你怎么定义了。”
小季益跳下凳子,把不该被看见的大字叠好收进怀里。
时月端着其余的菜进来∶“这么乖呀,洗手去。”
“哦!”小季益扬起笑容,只有在时月面前他会露出一点小孩有的天真。
慕容野坐在桌前,被时月撞了一下∶“你也去!刚烧完火也不嫌脏?”
小季益蹲在水井边洗手,十六做了个轱辘,让小孩也能轻松打上水来。
慕容野拿走他身边的瓢,舀了点清水∶“纸要掉出来了。”
小季益下意识捂住胸口,发现慕容野在耍他∶“坏人!”
“小子,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现在要做的是快点长大。”
“季氏太大,你一小孩能做到什么?想也白想。”
慕容野说着,湿漉漉的手在他肩上拍了拍,顺理成章把小季益当作了擦手布。
当时月发现小季益身上水淋淋的,瞪眼道∶“你欺负他啊?”
慕容野端碗∶“谁欺负他了?”
“来益儿,把外衣脱下来烤干。”时月将他拉起来∶“冬天穿湿衣服会生病的。”
“……益儿自己来。”小季益扭着身子,自己脱下了外衣,放在炭盆旁烤干。
时月摸摸他的小手,还算暖和∶“冷了就穿衣裳,知不知道?”
“嗯嗯。”小季益点头如捣蒜。
三个人坐下吃了一顿饭。
饭后,时月把晒好的被子抱去十六屋里。
“知道你爱干净,这是新做的。”时月道,将被子丢在十六床上。
“不过你得自己铺。”
慕容野正在看十六的药架子,闻言回头∶“嗯。”
两人一阵无话,时月站起来∶“你早点休息,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