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夏雨生一边笑一边摇头,表示投降,对闵太太说,“你快让那个送画的人现身吧。”
到了这个地步,闵太太心里头比夏家人更慌乱,不能把事情搞砸了得罪人。她急忙起身,向店里某处喊:“朱总!”
朱总!
一听这个称呼,夏家人的眼里齐齐眼底一暗。
坐落在店西边的屏风后面,蓝色尽显贵族风范的羊绒大衣露出了片影,是朱钧秀本人没有错。
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走到夏家人面前,朱钧秀的表情有些难以形容的复杂。
“不是,你请我们吃饭,又拿这幅画给我们看是做什么?”夏雨生代替席中一帮人冲着他发难,“朱总,这不像是你风范。你不是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吗?搞这出神神秘秘的戏码?”
“不,我以为你们看这幅画时会想到的人和我一样。”朱钧秀说。
“你认为我们会和你一样想到谁?”夏雨生问。
朱钧秀向某人望过去。
等所有人顺着他的视线发现他指的是谁后,所有人岂止是吃惊。
龚夏雅突然变成了现场众目睽睽的对象。对此之前她是一直置身事外的。想着这些富豪说这幅明显是富人之女的画怎么都不可能和她扯上关系。
她?龚夏雅才奇怪呢。这些人的目光意思是她和画中的女人长得像?
不可能吧。
要说像,应该是沈佳媛。
她脸蛋是鹅蛋脸,沈佳媛才是瓜子脸。
“你别说,他这一说我真觉得像!”闵太太第一个呼应朱钧秀的话,拍起夏太太的胳膊,“你说的沈佳媛我是没有见过。可是,你说的那个女孩有雅雅这么漂亮的眼睛吗?画里这女人,最漂亮最动人的是那双眼睛吧?”
看来,第一眼她是被所谓的瓜子脸给骗了。夏太太此时心里头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一张鹅蛋脸,一张瓜子脸看起来是不像。问题不要忘记了,画中的女人是病人,病人的话营养不良脸部消瘦,完全可能从鹅蛋脸变成了瓜子脸。
夏家人应该是因为和龚夏雅相处久了,看久了龚夏雅这张脸于是一时反而难以抓住龚夏雅脸上最大的特征,反而没有他人看得清楚。
“是,她们两个的眼睛很像,几乎一样!”夏雨生喊。
席中所有人怔了。
夏实秋目光怔怔地望着身边的她:她究竟是谁?不是那个很会做饭的小西施吗?
对面的夏明生,一双眉宇揪着,质问起朱钧秀:“你把话说清楚了。”
“我几年前不是见过她吗?看见她后总觉得她的脸在哪儿见过。我回我家去了,翻遍了家里所有的画。因为我觉得是在哪幅画里看过她的影子。”朱钧秀说着这些年的来龙去脉,“找来找去,就是没找着,找了这么多年。”
“你说没有找到,你这幅画怎么变出来的?”
“后来吧,我爸发现我找家里的画,又不见我把画拿去卖,有人传言我疯魔了,中诅咒了。我爸妈慌张了,找我去问。我把她的照片给我爸看。我爸说,她的眼睛像我去世的姑姑。”
“你姑姑?”
“我姑姑很年轻的时候生病去世了,什么病我爸爸也没说。但是,我姑姑是我爷爷奶奶的唯一掌上明珠,我爷爷奶奶很心疼。我姑姑是我爷爷奶奶第一个失去的孩子,所谓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欲绝。我姑姑去世后,有关她的所有东西都被封存在了我爷爷奶奶买的一个地堡地下室里,专人看守着,锁着,不准让人靠近。我是小时候见过我姑姑临死之前让画师给画的肖像画,所以有了这个印象。”
“接下来你把这画找出来送到了这里来,给我们看,是想让我们证实,你姑姑和雅雅很像?”夏家人这话似乎是把朱钧秀的打算说出来了,可显然有些地方说不过去。
要是想证明自己姑姑和龚夏雅有关系,直接找龚家不是更直接吗?关乎夏家什么事情?
朱钧秀这会儿望起了夏太太,眯眯眼。
被对方这个眼神对上,夏太太猛地一个惊,把手放到自己嘴巴上:“不会吧?!”
“我来这里之前真不知道,原来还有个人像我过世的姑姑。挺有意思的。”朱钧秀勾起的嘴角不知道是在嘲讽谁。
“你真不知道我太太说的那个沈佳媛?那么你怎么会来找我们?”夏陆生再次质问对方。
“我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另一件事,从我奶奶口里听说的,谁让近些天爆出一个大消息出来了。”朱钧秀阴阳怪气的语气是很吊人胃口。
夏家人几乎对这人不满到了极点。
“你有话就说!”
“我想说,夏明生,你知道你踢到了一个自爆的□□桶了吗?当然,我知道这几天你正为某人的事很生气。如果你听完这些话,估计不会生气了还得很高兴。”
夏明生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你说韦家是吗?”
“对,那个韦淑琴不是因为你告状被大学开除了吗?声名败裂,在学术界和富人圈里的人生都毁了。韦老爷子为女儿到你那儿求情你不肯。韦家人不得气到够呛,韦淑琴找人到你医院发难。”
朱钧秀说的这些龚夏雅都没有听说,原来夏家小叔的生气居然是因为背了这么沉重的被人报复的包袱。
夏陆生和夏雨生看看弟弟:“她去你医院找你什么茬了?我们以为她骂你而已。”
“这点小事我自己能处理,不需要你们担心。”夏明生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夏雨生追问。
夏明生不吭一声,显然不想再往下说明白,引开话题对朱钧秀说:“你不用说我的,你说他们的!”
“我知道。”朱钧秀却是在这节骨眼上挺配合他,继续说韦家人,“韦家奶奶好像是安慰自己女儿,说漏了嘴。韦淑琴现在四处说你当年你妈妈的事,然后说到了这个事情绝对是真的。有当年的目击证人在,你们猜那人是谁?当然,我们都知道那个人有疑点,这事情跟我们朱家关系可大了。”
“我们继母吗?”夏雨生大喊大叫,“所以说,当初她确实知道我们妈妈怎么出事的!”
“还有呢?你们肯定不知道,她和我去世的姑姑以及你们妈妈,是一起上学读书的朋友。这事是我奶奶亲口说的。要不是突然这几件事联系在一起,真没有想到我姑姑身上去。她毕竟死了很多年了,和你们妈妈出事的时间相距也远。
“有件事情是我奶奶心里的痛,所以一直都不愿意说出口,那就是我姑姑当年和男人私奔过,整整有几年时间家里找不到她。等找到她时那男人也死了,她因此生病一蹶不振,临死的时候都是记忆缺失的状态。但是医生说过,她好像生过孩子。我奶奶因此恨死那男人了,觉得是那男人让我姑姑生孩子结果让我姑姑最后病死了。
“现在思来想去,会不会当时是你们妈妈和我叔伯得到关于我姑姑孩子的什么消息一块去找孩子出的车祸,却遭人误会。因为你们妈妈和我姑姑是同学的事情只有我爷爷奶奶当年知道。和你们妈妈出事的我五叔,和我姑姑年纪最近,兄妹感情最好。
“我奶奶也很后悔为什么没有很早想起这些事情,可能是认为你们妈妈当初有可能帮助过我姑姑私奔,所以恨上你们妈妈。”
炸弹哪怕炸开,不过效果也是当前如此的状态。
夏家三兄弟明显被这波炸弹炸到头晕脑胀,一个个脸色青白,要不是男人大概是要晕过去了。
非常担心自己丈夫的夏太太,看着自己丈夫起身赶紧跟着起来安慰。
夏陆生伸手阻止自己太太跟来,他需要冷静冷静,现在绝对需要冷静。可他的心情像火山要爆发了一样,波涛汹涌,压抑不住:“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爸为什么后来娶她。好吧,算我爸知道她当年曾经是我妈的同学,那么她更应该在那个时候站出来,为我妈洗清名声!她什么都没有做,没有为我妈说过一句话!”
“你不如说,她有可能是那个杀人犯!要是她想说早可以说了。她为什么不说?她就是想让这些人死呗!”夏雨生一张常年带笑的脸此时只剩下满腔愤怒,“只是我们没有证据,这么多年一点证据都没有!她藏的真深!哪怕我们拿这些话到她面前去说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