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冉见到她来,心里莫名一松一喜,听到她这么一喊,怒气又涌了上来。
死丫头,自己怎么会死?再说见到自己快死了,她还不赶紧上前抱住自己嘤嘤哭泣,站那么远做什么,难道她怕自己将病气过给了她?
青河简直不忍直视,端起早已准备好的药上前递给裴行韫,说道:“大都督的药好了。”
裴行韫接过药端在手里,闻着药里散发出来的银翘栀子等味道,眸中讥讽闪过,真是准备得全面,连下□□都早已备着,不烫不凉温温的正好,真真是煞费苦心。
“大都督,该吃药了。”裴行韫端着药上前,见闵冉闭着眼睛鼻孔里直喘粗气,抿了抿唇细细劝说道:“大都督,你病得这样重,不吃药不行啊,要是你没了,这江州百姓该怎么办?”
闵冉缓缓的睁开眼,冷着脸哑声道:“拿过来吧。”
裴行韫将药递过去,只听他又道:“你会不会伺候人,离这么远我怎么够得着?”
强忍着怒气,裴行韫又上前几步,双手将药恭敬的递到他面前,他伸了伸脖子,又一下躺了回去,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没了力气,你喂我喝。”
“狗男人。”裴行韫心里怒骂,眸中冷光闪过,她低眉顺眼的将药送到他嘴边,待他一脸得意张嘴正要喝时,她手一抖,碗里的药全部泼到了他脸上。
闵冉眼睛闭了闭,像是暴怒的狂狮,瞬间就要暴起。
“大都督,对不住,都是我不好。我只伺候过猫,不懂伺候人,我不是故意的。”
裴行韫吓得浑身簌簌发抖,颤声说道:“这些日子早上我又未睡好,睡不好手会没有力气发抖,大都督,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闵冉见裴行韫不住后退,仿佛下一瞬就要转身奔逃出去,一腔怒气堵在心头,发也发不得,咽也咽不下去。
好不容易才想了个法子,将她骗到自己身边来伺候,要是吓跑了戏不都白演了?
“青河,再去熬药。”闵冉吩咐完青河,心里灵机一动,扯了扯身上的衣衫对裴行韫说道:“你去拿干净的衣衫来,伺候我换衫。”
青河见状忙溜了,裴行韫低头咒骂,去箱笼里拿了衣衫来,放在了他的床头,恭敬的说道:“大都督,衣衫给你放好了,我力气小搬不动你,我去叫青山过来伺候。”
裴行韫正要开溜,被闵冉长臂一伸用力一拽,她整个人扑过去,跌落进他的怀里。
第17章 惊吓
闵冉软玉温香在怀,脑子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快活得快要羽化成仙。
他双臂紧紧圈住不断挣扎的裴行韫,微闭着眼睛深深吸气,唇紧贴在她耳边,含糊的说道:“别动,就让我抱一会,哎哟我的小心肝,真真是快活。”
裴行韫被气得七窍生烟,狗男人不知道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满嘴的胡吣,她这点子力气对于闵冉来说,倒像是在挠痒痒,更挑得他兽性大发。
听着他越来越粗重的喘息,裴行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膝盖往上一顶,闵冉痛得哀嚎一声,终于松开了手,她趁机跳开,冷眼瞧着他抱着下 身痛得卷缩成一团。
守在门外的青河听到屋内的动静,再也不敢装傻,忙冲进屋子,焦急的喊道:“大都督,你可还好?”
闵冉惨白着一张脸大声怒吼:“滚!”
青河忙转身退了出去,唉,这两人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以后自己还是少掺和为妙。
裴行韫也跟着往外走,闵冉咬牙切齿的又喊道:“裴氏,你给我站住!”
“大都督,你这是要交待遗言了吗?”裴行韫按捺住心底的怒气,回头怯生生的问道。
闵冉脸色扭曲,怒不可遏的吼道:“我不会死!”
“我瞧你没有力气,又痛得不住打滚,我以为你无药可救了呢。”
裴行韫轻怕着胸口,像是松了口气般说道:“真好,大都督不会死了,那也不用喝药啦,听说是药三分毒呢。”
“裴氏,你是不是故意的?”闵冉紧皱着眉头,怀疑的目光直在裴行韫身上打转,她这干脆利落的一腿,击得自己溃不成军,莫非她是高手中的高手?
“什么故意的?”裴行韫天真懵懂的看着闵冉,不解的问道:“大都督,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不明白?”
“你!”闵冉哑了口,在一个小娘子面前如何说得出这些荤话,他又不是流连花丛脸皮已经十分厚的郑先生。
瞧着她那一脸傻样,怕是什么也不懂,只得闷闷的说道:“没事了,你退下吧。”
裴行韫恭敬的曲了曲膝,转身走了出去,回到屋子后腿一软直跌坐在软塌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这一次算是幸运躲了过去,那下一次呢?
闵冉绝对不傻,他身边还围着一群聪明绝顶的幕僚,自己这般装疯卖傻又能装多久?
世人也许会骂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像闵冉这般顶顶尊贵的人,简直对你百依百顺掏心掏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裴行韫神情落寞,凄凉的笑了笑。
闵冉就算有千百般好,可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
裴行韫又做了前世死时的噩梦,这次梦中多了闵冉,他站在一旁,冷眼瞧着太监将绳子套上她的脖子,脸上还带着嘲讽的笑,仿佛在说谁叫你不识相,跟我有什么不好,你求我啊,做我的女人我便救你。
胸口像是压着千斤的巨石,在无尽的透不过气的绝望中,她不断挣扎呜咽,使尽全力终于睁开了眼睛,与坐在她胸口的肥猫对视好一阵,才堪堪回过了神。
“白练。”裴行韫伸手推开肥猫,一出声发觉喉咙火辣辣般的疼痛,昨天一惊一吓,屋子里的冰又足,只怕是受了凉。
肥猫喵喵直叫唤,裴行韫无奈挣扎着爬起来,里衣被冷汗湿透,浑身黏糊糊的很是不舒服。
她拖着无力的双腿去拿了干爽衣衫换上,又给肥猫碗里放了些吃食,见它踱着步子过去吃得甚欢,才喘着气在软塌上歇息。
瞧了一眼滴漏,往常这时闵冉早已在庭院中吆喝呼喊了,今早倒没有见到动静,估摸着他终于折腾够了,总算能还她一个清净。
稍微洗漱了一下,裴行韫挣扎着去厨房寻到张嬷嬷,要了一碗清粥强喝下去,勉力的说道:“嬷嬷,我恐怕是受了凉,还得拜托你,得空时帮我出去药铺抓些药回来。”
张嬷嬷瞧着她苍白的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担忧的伸手触了触她的额头,顿时惊叫道:“哎哟,这都烫手了,我找人给我顶一会,这就出去给你抓药,煎好药我给你送来,快快回去歇着,别再乱走了。”
裴行韫笑笑,“多谢嬷嬷,我醒得,可不敢病下去。”
张嬷嬷被她一句不敢病下去说得心酸不已,做下人的病了,大多数自己熬着,还不敢声张。
要是上面的人怕你将病气过给主子,让你挪到别的地方去还是轻的,最怕的是被撵出去,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熬得过去就熬,熬不过去只能眼睁睁等死。
裴行韫回到屋子,在软塌上半躺着眯了一会,张嬷嬷便寻了来,在正院角门边焦急的等待。
待见到裴行韫走了过来,忙迎上前打开食盒拿出碗药递过去,关心的说道:“快喝吧,大夫说了要连喝三天,汗发出去热度能降下来便成,要是热度降不下来,还得换个方子。”
裴行韫谢过张嬷嬷,拿起药碗一口气将整碗药咕噜噜喝了下去,嘴里的苦味蔓延,心里也不由得苦笑。
想以前自己最恨喝药,前世时就算稍微打个喷嚏,那简直就是了不得的大事,整个宫里忙得团团转,太医伺候的宫人们来往不绝,皇帝干脆借机不上朝守着她,现今想想,她妖后的名号也来得不冤。
张嬷嬷将药碗放回食盒,又拿起另一个食盒递给她,说道:“这都是些清淡的吃食,面是清鸡汤煮的,你多少吃些才有力气,我晚些时候再来。”
“多谢嬷嬷。”裴行韫接过食盒,深深曲膝施礼谢过她,前脚刚进屋关上门放下食盒,后脚门突然被砰的一下推开,闵冉抱着肥猫,怒容满面站在门口。
“你是怎么照看白练的?它可独自跑到前院书房来了。”
裴行韫心里暗叫糟糕,昏昏沉沉中都忘了还有个猫祖宗,她忙曲了曲膝上前接过肥猫,却手软没有抱住,一下将它跌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