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伸手将放在枕下的铜镜摸了出来,细细的轻抚着镜面,其面光滑无比,可是透过镜面却能看得到里面有一片文体,无人读通,江湖上曾传言这就是湛庐剑谱。
葉秋池不免窃窃失笑;这里面只不过是真子飞霜的琴谱罢了,若要真是湛庐剑谱怎会让它就这么随意的丢失了呢。肯定是所偷之人读不懂里面所刻文字,才冒险求助赤霞客的!
想到这,葉秋池的思绪又有些昏昏沉沉的将要睡去,她手里摆弄着铜镜,转眼之间便回到了五年前南山园的前草厅……
那一晚,刘鹤楠并没有按时来哄葉秋池睡觉,小秋池一个人躺在床上心慌了起来。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顾叔叔被陈至暗害不幸身亡,爹爹为了报仇一掌拍死了陈至,与陈家堡从此结下深仇重怨。阿莱哥哥不忍丧父之痛离家出走了,更为严重的是舅舅居然把城主大印偷了出去,差一点给香雪林带来灭顶之灾!为此身怀有孕的舅母突然小产,流血过多命丧黄泉……而这所有的一切责难毫无疑问的都落到了娘的身上!
夜很深了,小秋池缩在被窝里还在暗暗的难过,正在这时有人轻轻的坐到了她的身边,小秋池抬起头发现娘正看着自己。
刘鹤楠把女儿抱在怀里爱抚的拍着她,柔声的道:“怎么还没睡呀!”
小秋池躲在娘的怀里委屈的“嗯……”了一声。
刘鹤楠拿出一面铜镜,这是女儿一直非常喜爱而索要未果的真子飞霜。她交给女儿同时柔声道:“抱着它就睡着了!”随后便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不多时突然意味深长的向小秋池道:“灵儿!”
“嗯……?”
刘鹤楠悄声的说道:“……你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亲哥哥呢!”说完便吻了一下女儿的头发,轻轻的哼着她入睡。
当时的小秋池并不明白娘所说的意思,只是抱着铜镜躺在娘的怀里慢慢的睡着了……直到乱哄哄的被人声吵醒,她睁开眼睛时正被人从床上抱起送到别的屋子里。
小秋池有些惶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待她转过头来时才发现爹爹葉宗庭正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娘……
那一刻永远的印在了葉秋池的脑子里,因为从那时起,娘便再也没有来哄她睡觉了,也是因为那天的杂乱铜镜真子飞霜不翼而飞了!
眼泪,从葉秋池的眼角缓缓的滴落。不知多少个夜晚,她都是这样从母亲离世的悲伤中度过的!
顾夫人失踪的那天傍晚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直下了一晚上。
翌日清晨;晴。冷韬顺着幻影粉燃烧的路径慢慢的向入城口走去,雨水已经将灼烧的痕迹冲润掉了,并随着水流流进了石砖缝隙下面的沟渠里。
雨晴之后的秋晨是非常冷的,喘息之间已有白雾喷出。
怀香街上,几位专职清扫的年长者在扫街,虽已封山,但是城内的店铺却是照常的经营。
冷侍卫低着头边走边拼命的回想,昨天究竟是哪里照顾不周全出了差错呢?这时,一只白色的鸽子突然扑扇着翅膀穿过街道,停在了一家店铺的屋檐上,使得檐下的铃铛受了惊似地不停的乱晃。
冷韬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那只鸽子,却发现鸽子腿上居然插着的一根褐色的羽毛!冷韬把那鸽子唤到了他的手指上,将羽毛拔了下来一看,上面留着三个字“青铜峡”。
唐展青看着羽毛上的字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时间沉默不语。冷韬站在一旁忍不住问道:“青铜峡,这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和顾夫人有关系吗?”
唐展青把那根羽毛放在石桌上,背着手在聚波池旁来回走了两步方道:“顾夫人的父亲号称味草先知的味老先生当年育种异草鲜灵株,就在青铜峡的白柳寨。二十年前因为跟虚无咎发生争执被其打死在棚架屋里……而顾夫人她为报杀父之仇却险些遭遇不测,幸而……”
说到这唐展青便停住了,提起这些往事似乎让这位老侠客显得很为难,背在身后的手不停的摆弄着顾阿莱遗落的小金锁……虽然明白,有些往事想瞒是瞒不住的,早晚会公然于天下,然而……为此伤及无辜空留余恨却又奈何怎了啊!
秋凉风动,将石桌上的羽毛被轻轻的托起!
冷侍卫静静的站在一旁,听着唐展青突然语顿,心里很是好奇,眼睛不由得盯着那根随风漂浮在空中的羽毛有些出神……只听唐展青问道:“你们在路上跟孤游雁动过手了?”
冷韬一愣,立刻应道:“是!”
唐展青挪动了几步转过身道:“孤游雁令从虚无咎,却不忘雁羽传书,这其中必有隐情。”随即命道:“你去趟青铜峡,仔细打探顾夫人的下落,切记不可轻举妄动。只怕是虚无咎昨日丢了颜面,必然伺机行事绝不会善罢甘休,有何动静你要立刻回禀!”
冷侍卫遵命照办,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唐园主半吐半露的将二十年前的事情只说了一半,很明显剩下的一半便是此行的方向和目的了。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便去触摸一个不为人知的往事,确实让人觉得些许的惶恐和不安。
冷韬想到这,突一抬头只见涂辉牵着他的马走了过来。涂辉拍了拍马身向冷韬道:“冷大哥,你的马我已经给洗好了,饲料也喂饱了,可以上路了。”
冷韬不解道:“你知道我要上路?”
涂辉道:“詹二哥他们已经走了,说是要去霞飞涧,我顺便也帮你准备了出来,宋掌柜让我到梁州去做个接应。”
冷韬点点头,关切道:“你先到唐舍去看看灵儿,不要让她到处乱走,最好回到香雪城里。”
涂辉为难道:“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大小姐她……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待续)
☆、鬼才谶兆
距香雪林二十里之外的万古修鹤园。何西山尚未用过早饭,便信步来到莲花池旁,程安紧随其后。
夜雨过后,莲花池却有残荷退暮之色。
“万柄绿荷衰飒尽,雨中无可盖眠鸥。当时乍叠青钱满,肯信池塘有暮秋?”
何西山深吸了口气,便问道:“你是说……詹望同柳卯仁去找赤霞客了!”
程安道:“是!谭拓寺的道衍方丈派了玄放师傅随从,先同肖赞去找逍遥公游砚了,怕的是葉小姐一时冲动找夜兰香索要真子飞霜,会旧病复发。”
何西山看着池子里的残莲半日无语,程安接着道:“看来贺重天和雷克的目的并不在霞飞涧,而是水街客栈下面的河道……余司水住进水街客栈已有半年,那河道入口定是有眉目了,所以夜兰香才突然出现夺走了真子飞霜!果真如此的话,虚无咎和陈双等人定会趁此机会来个乘隙而入……而贺重天雷克想必是想让陈娇满一探虚实,再另做打算。这样一来……局面对我等确有不利之处……”
刚说到这,只听得半空中忽然间出现了一阵清脆的哨音,一只横穿而过的白色鸽子打断了程安。
何西山抬眼顺着鸽子飞翔的方向停留了片刻,嘴角不禁动了几下,轻声的念叨了几个字,程安在后没有听清一时间有些不解,待要往下说时有一人从聚鹤亭后面的月亮门闪了进来,轻身近前屈膝跪下,程安问道:“有何消息?”
那人回道:“柳叶豹去了天池!”
程安听罢不免一惊,他看了眼何西山马上问道:“何时去的?”
“有两天了!”
程安一皱眉心内开始不安了起来,江湖人都知道,天池乃是樊黎花的老师也就是蹈海神螭金姬叟的修养之地!秦司淮……她去做什么呢?
何西山开始在莲花池旁缓缓的踱起了步。
程安接着问道:“那么,天池那边有何动静?”
那人道:“天池并非寻常之地,属下不敢久留便立即回来报信了!”
程安想了想便挥手叫那人下去,随后转身悄声道:“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徒御,但毕竟武功也是曾受过蹈海神螭指点的……只愿金姬叟不会因为樊黎花的事来找麻烦!”
此话一出,何西山站住了,依旧是背着身子却命道:“你马上动身,去趟水街客栈!”
程安不免上前几步道:“我这时离开,恐有不便吧!”
何西山冷冷的道:“为今之重……是要看住詹望身上的东西!余者他事,另做别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