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发现非崔元靖一人。
祝妤君和祝明轩跟在后头,还拖一名祝家仆僮。
老太太眼中闪过疑惑,其身边的秦嬷嬷,脸色则变得难看。
“崔公子,这是?”老太爷不解道。
见完礼,崔元靖道:“仆僮要毒死明轩的马。”
“毒死一匹马,为什么?”
祝老太爷和祝老太太面面相觑。
祝妤君留意了两位老人的表情,看来毒死龙雀并非老太太指使,毕竟只是一匹马而已。
祝妤君想了想,佯装生气地说道:“仆僮要毒死小马驹,无非是心虚了,小马驹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他心里不踏实。”
揪不出来,给东府两位长辈添点麻烦还是容易的。
“净胡说,人怎会因畜生心虚。”祝老太爷沉声道。
“伯祖父、伯祖母,你们记得七弟落水一事吗。”
老太太关切地说道:“轩哥儿自个儿不小心,往后可不能这般毛躁了。”
祝妤君摇摇头,“伯祖母,七弟站在水潭边上确实不妥,可他落水是被陷害的。”
老太太笑容勉强,耐住性子劝,“六丫头是不是听下面人胡乱嚼舌根了,当时轩哥儿身边只有你三哥和他的书童,再没有别人,怎可能是被陷害呢。”
“真的,有东西撞了明轩一下。”祝妤君笃定道。
有东西,不是人吗……
除了祝明轩和春桃,其他人都以为祝妤君在装神弄鬼,崔元靖看祝妤君的眼神也变得古怪。
祝妤君未说太详细,仅指出几点。
仆僮身上的补丁,水潭边捡到的碎布片,有毒的草料……
旁人一听便知仆僮必然有问题。
祝老太爷不悦地乜了老太太一眼,内宅他知道不详细,但名正言顺地将五房产业归到他们东府名下,是他一直且迫不及待在做的。
老太爷埋怨老太太安排的人手脚不够利落干净,竟被六丫头发现破绽,还当崔公子的面说出,实是丢人。
老太太惊讶且心疼,叹气道:“哎,不想我们府里竟藏有如此恶仆。”
瞧老太太那副模样,祝妤君不得不感慨老太太是了不起的戏精。
“伯祖母,仆僮怕是没胆害主子,我们祝府一向和睦,讲究兄友弟恭、姐妹礼让,所以仆僮定是受外边人指使,依孩儿看,不如报官,交由官衙查出背后指使之人。”祝妤君说道。
祝老太太眼皮子跳了跳,暗道死丫头蠢,家丑去报官,不知道丢人吗。
老太爷更不耐烦,“报什么官,府里出恶仆,长辈自会处理,小孩子不要管。”
“单惩处恶仆有何用,背后之人没揪出来,大家都得担惊受怕,今儿他害七弟,明儿害五哥、害五姐呢,还是报官了安心。”祝妤君嘟嚷。
“谁说查不出来了。”被顶嘴,祝老太爷气得胡子一颤一颤。
“君儿担心一府兄妹是应该的,不过还是要相信长辈。”
听祝妤君三番两次提报官,祝老太太心跳得厉害,面上笑容早已维持不住。
祝妤君还要开口,被祝明轩拉住手。
“六姐,我们回去吧,交给伯祖父和伯祖母,相信能很快查清是谁要害孩儿和龙雀。”
祝妤君转过头,明轩握住她的小手湿漉漉地出了许多汗。
昨儿用完晚饭,她寻机会仔细说教了七弟一番。
唯有本身小心谨慎,才能不叫旁人钻空子,否则一次侥幸被救起,下次还有别的危险等着。
祝妤君不希望家人,重蹈前世覆辙。
七弟年纪小,那番话,不知能听进去多少。
“是啊,明轩懂事了。”祝老太太望向明轩,欣慰地说道。
祝妤君略琢磨,闹下去多半是僵局,给东府添堵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如先退一步。
祝妤君不再坚持,带祝明轩告辞离开。
崔元靖也跟了出来。
走下长廊,崔元靖忽然问一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祝妤君笑道:“真傻假傻有何区别,真作假时假亦真嘛。”
崔元靖被绕得反应不过来,懊恼地不再开口。
发现崔元靖一路同行,未免沉默尴尬,祝妤君问起崔老夫人情况。
“老夫人在服用大夫开的药吗?”
崔元靖‘嗯’一声,“你开的药方子不对,谁敢吃,算来被你白捡了一串翡翠。”
祝妤君:“……”
翡翠手串留在绥陵县,否则她立马还给崔元靖。
祝妤君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崔元靖是恩人,必须保持微笑,不能怼。
“崔公子,我知道几种药膳的做法,味道不错,老夫人吃了能改善身体,我将药膳方子给你,让崔府的厨房常替老夫人做了。”祝妤君善意地说道。
崔元靖不屑地笑,“你有闲工夫,先给我做药膳,真有补,祖母自然会跟着吃。”
老人和少年吃的药膳能一样吗,祝妤君翻个白眼,还吃补,不怕流鼻血。
她实在不想再向崔元靖示好了。
第101章 出面
到了长廊下,崔元靖带祝明轩去骑马,本想与七弟说话的祝妤君只能自己回厢房。
正屋里祝老太太身边的秦嬷嬷跪在地上。
毒死龙雀,是秦嬷嬷的主意,祝老太太不知情。
秦嬷嬷此刻亦懊悔,当初仆僮传话过来,将畜生说得要成精。
什么咬衣服不让走,回了马厩,隔一日能认出他……
替老太太做过不少亏心事,秦嬷嬷心里发毛,干脆寻来马钱草,毒死畜生一了百了。
“画蛇添足,一头畜生而已,你怎那般糊涂。”祝老太太责怪秦嬷嬷,又转头劝老太爷,“别气了,生气伤身,嬷嬷也是太过小心,谁能想那般巧,偏生叫崔公子撞见。”
“六丫头口口声声要报官,你先打消她的蠢念头。”
秦嬷嬷是妻子自娘家跟来的陪嫁丫鬟,老太爷知道妻子会护着,可心里实是不爽快。
“放心吧,一会惩罚了仆僮,再寻个由头,此事便揭过去了。”
祝老太太嘴上轻描淡写,心却莫名地悬起来。
今儿瞧着是六丫头在使小性子,替弟弟抱不平,实际也是东府和五房第一次将矛盾摆上台面,所有的争执和怀疑,皆非小孩儿间的争风吃醋和嬉笑怒骂。
……
午时,祝妤君听见外头传来骚动。
春桃出去看完回来说道:“小姐,害七少爷的仆僮被摁在长凳杖责,嘴巴给堵上了,嚎都嚎不出来,不知打了几板子,瞧着没气了。”
一条人命,直接放庄上打死,死人不会说话,老太爷、老太太用了最省心的法子。
不容祝妤君多想,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桂枝来了。
“六小姐,老太太已将事儿查清楚,恶仆的大哥曾替五老爷做事,因弄坏五老爷一块砚,被五老爷责骂一顿赶出府去,丢了活计没多久病死了,恶仆以为是五老爷害死他大哥,一直怀恨在心,那日瞧见七少爷站在水潭边上,临时起意,生出害人心思……六小姐,老太太说了,此等恶仆府上不会留,还请六小姐放心,没有外人指使。”
弄半天七弟还得去怪父亲咯。
祝妤君勾勾嘴角,不报官,事情压在老太太手里,无非是犯案人查案子,越查离真相越远。
祝妤君打发走桂枝,刚回厢房,收到一封从绥陵县寄来的信。
寄信人是沈云琳,祝妤君心下微喜,她与沈云琳交好,虽不像那些贵女,有许多时间常相见和相邀做客,但二人书信往来是不少的。
从安阳城回来,祝妤君与沈云琳写信说了她会到宝盖山庄子散心。
打开鲤鱼封没看到信纸但又掉出一张信封。
落款是知县沈世霖,印章没有问题。
祝妤君面露疑惑,吩咐春桃守好门。
撕开信,她曾在沈云琳厢房见过沈大人书法,信中字迹非模仿确实出自沈大人之手……
看完信件内容,祝妤君又惊又喜。
她原打算先收回宝盖山庄子,赶走东府安插的人,再详详细细地收集、整理东府这几十年苛待庄户、谋害庄户的证据,最后递状子到绥陵县县衙,请沈大人主持公道。
证据确凿,不怕东府抵赖。
既然东府没有能力代为打理西府产业,那么成年且膝下有子的父亲,可以名正言顺地拿回西府所有财产。
计划周全,但耗时间,一步一步走,少则数月,多则一、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