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带季候风(47)

作者:大漠明驼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韩沉西嗯啊应着,磨蹭半天穿上了柳泊涟搁在他床头的红毛衣,以前每年这时候,姥姥都会亲手织一件红毛衣当新衣服送给他和柳丁,姥姥前几年意外过世后,柳泊涟延续了这个习惯,只不过他不会织,换成了买。

柳思凝九点左右开车来了一趟,送来两箱海鲜,海鲜是托客户从南方买的,个头大且新鲜。

她问韩沉西:“你留在这儿,缺席爷爷那边的年夜饭?”

韩沉西喝着豆浆,啧啧嘴:“爷爷没有姥爷亲,我不愿跟他吃饭。”

柳思凝瘪嘴:“怪不得他不怎么待见你。”

她还有事忙,又跟柳泊涟说两句话,便走了。

没一会儿,范胡打来电话,说和小柳到镇街口,带了不少年货,让韩沉西来接。

韩沉西不乐意动,让他自己想办法扛过来。

范胡一句“那只能委屈小柳帮忙搬了”,迫使“护妹心切”的模范哥哥挪了大驾。

厂房位置偏,韩沉西出来,沿着一条柏油路走了很长的距离,路两旁是田地,没化净的雪覆堆在绿油油的麦苗上。

翠花被韩沉西教训一顿后老实不少,亦步亦趋跟在韩沉西腿边,他们安静地走到路尽头,这边农田的一角,是一块较大的坟地,来回有人祭拜过世亲人,烧纸钱的灰烟呛鼻。

韩沉西屏着呼吸,步伐加快,原本是想赶紧走过这段路。

翠花却突然越过田埂,脸冲着一个坟头的方向呜了声。

韩沉西打个响指,唤它跟上,翠花没动,抻抻狗头,又呜了声。

韩沉西狐疑,顺着它远望的方向看去,坟头前站着一个姑娘,虽背对着他,韩沉西还是一眼认出那姑娘是弋羊。

她的背影他可是盯着看了一个学期,熟悉的不行。

脑子里蹦出一句诗,“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辗转来回,在这遇上了。

韩沉西不可控制的笑了下。

他没去打扰弋羊,站在路边等着。

约莫又有半个小时,弋羊转过身,沿着一边的田埂出了田地走上柏油路。

她走路微微埋着头,视线下放,心事重重的样子,并没有留意到韩沉西。

“羊姐。”韩沉西主动截住她。

弋羊闻声猛地抬头,韩沉西看到她眼睛和鼻尖通红,“你...”他喉结一滚,把到嘴边的话咽了。

弋羊瞬间敛去难过的神色,平常语气打招呼说,“你怎么在这儿?”

韩沉西:“来姥爷家过年。”

弋羊恍悟。

韩沉西手指向坟头的方向,问:“你这是给.....”

“姥姥。”弋羊知道他想问什么。

“哦。”韩沉西点点头。

突然无话,弋羊脸埋进围巾,看着蹲在两人中间摇头摆尾的翠花。

韩沉西咀嚼半响,率先打破沉默,“准备回家吗?”

弋羊嗯了声,“你呢?”

“我...”韩沉西脑筋一转,他虽然不知道弋羊家在哪儿,但大致记起他脚受伤那天,弋羊出现的方向,五天时间他已经摸清了那边有什么商铺,他有心同路,便撒谎说:“我去趟超市。”

熟料,弋羊说:“我也要去一趟。”

竟然误打误撞碰对了,韩沉西心下一喜,“那一起走吧。”

“好。”

翠花前头领路,两人并肩而行,步伐渐渐一致。

韩沉西和弋羊闲聊,“最近...在家干嘛呢?”

“写寒假作业。”

典型的学霸式回答。

“你呢?”弋羊不擅长聊天,只能就着韩沉西的询问,反问过去。

“玩!”

典型的学渣式回答。

一对比反差太强烈,韩沉西乐了,他轻轻一笑,弋羊也抿了唇角。

到超市,韩沉西随便拿了支口香糖,弋羊到五金区挑了个螺口电灯泡。

结过账,韩沉西问:“灯泡坏了?”

弋羊点头。

“你来换吗?”韩沉西直觉敏锐。

“嗯。”

韩沉西主动提说:“要我帮忙吗?”

“不用。”弋羊先是一口回绝,呆了一下,又瞄韩沉西一眼。

韩沉西察觉她后面还有话,“你说......”

弋羊张张嘴,仿佛有些为难,稍微犹豫片刻,才开口:“有个东西想让你帮我搬一下。”

“可以。”韩沉西立马答应。

弋羊带他回了家,严格说,羊军国的家。

而要搬的东西是一把人形木梯,需从杂物间搬到门廊,门廊下的灯泡钨丝燃断了。

木梯材料实,重量大,韩沉西一个男生搬就非常吃力,也难怪弋羊会开口求人。

梯子竖到灯罩下,韩沉西望了眼高度,说:“我来换吧。”

他没等弋羊同意,擅自从弋羊手中抽走新的灯泡,自顾爬了上去。

换灯泡的操作十分简单,对着接口旋紧即可,所以很快换好,他跳着从梯子上蹦了下来。

弋羊下意识扶住他的胳膊,等他站稳,说:“谢谢。”

“举手之劳。”

韩沉西环顾院子一圈,见家里正屋门锁紧闭,不像有人住,更没烟火气,春联还是旧的,他讶异地问:“你一个人在家啊?”

“嗯。”弋羊按开廊灯的开关,灯亮了,她又按灭。

韩沉西:“你舅舅呢?”

弋羊:“在县城。”

“不回来过年吗?”

“不回。”

不是羊军国不愿意回,是徐春丽嚷着非要在县里过年,嫌家里冷。

韩沉西攒眉:“那你年夜饭怎么吃?”

弋羊避而不答,转移话题说:“还得麻烦你再把梯子搬到杂物间。”

韩沉西照做。

弋羊再一次说了“谢谢”,这次韩沉西从她的口气里听出了送客的意思。

韩沉西不好再追着问什么,两人道了别,他就走了,直接回厂房。

全然忘记了范胡和柳丁还在街口等他这茬事。

最后,范胡和柳丁实在冻得受不了了,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艰难跋涉过来。

一进门,范胡控诉韩沉西铁石心肠,有难不帮。

韩沉西没理他。

范胡捧着礼品,又去向柳泊涟讨巧卖乖。

“姥爷,听说你爱吃豫兴坊的酱板鸭,我昨天排了好久的队,给你买了两只。”

柳泊涟在厨房忙活年夜饭,他说:“来就来,干嘛破费。”

“孝敬您的,我愿意花钱。”范胡哄老人一套一套的,“还有兴盛德的花生米,平常可以下酒吃。”

“想的挺周全。”柳泊涟笑的合不拢嘴。

而一旁的韩沉西倚着厨房门框,面色阴沉。

柳丁端了杯热水暖手,端详韩沉西片刻,走过来说:“哥,你心情不好啊?”

韩沉西手掏兜,说:“有点。”

“为啥?”

“不知道。”

“哦。”

柳丁怕被波及,选择躲开,她去找柳泊涟,说:“爷爷,我来给你打下手。”

范胡也说:“我能给您干点啥?”

“一个洗菜,一个洗盘子。” 柳泊涟想想,又给韩沉西布置任务,“韩沉西,你来挑虾线。”

叫了两遍,韩沉西才蠕动了一下。

柳泊涟瞧他闷闷不乐,骂他:“大过年的,你甩脸给谁看呢。”

韩沉西怕扫老人的兴,忙否认说:“没甩脸。”

范胡:“那你给我笑一个。”

韩沉西一脚怼他屁股上,“我又不是卖笑的。”

范胡揉着屁股,看穿一切的表情,暗戳戳说:“你现在非常的暴躁!”

韩沉西:“........”

他找了根牙签,到水槽边,乖乖挑虾线,沉默了。

韩沉西气场强,他一沉默,厨房的气压瞬间低了。

都不再说话,默默做手里的事情。

柳泊涟切葱段,刀碰案板的当当声分外有节奏,等他把整根葱切完,韩沉西突然喊他,说:“姥爷,晚上,多加双筷子。”

第39章

六点不到, 天已全然黑了,远处频频传来鞭炮声。

弋羊坐在书桌前,把房间所有的灯打开, 室内静的像海底沉船, 她一个人呆着,特别能感到暗夜浓重。

手里的书很长时间没有翻页,手边的便利贴纸上, 黑笔工整的写着两个字——“忍耐”。

阖家欢乐的节日氛围里, 唯独这一隅角落的时间是停滞的。

家门被拍响, 弋羊恍惚须臾, 听真切了, 才起身开门。

看到来者是韩沉西,一脸迷茫。

韩沉西疾步赶来的, 气有些喘, 他问的很直白:“羊姐,吃饭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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