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没有在一起+番外(36)

作者:赵二宝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影厅还没关灯,屋顶上有盘根错节的铁架,一盏盏白色的小灯就被固定在上面,并不很亮,是一种小小、惨白的冷。巨大的屏幕连接着屋顶与地板,上面放映着肯德基的广告。

没有人认真去看它,大家都低着头,对应着电影票上的号码,找自己的座位。

邵江洲一手提着零食,一手又抱着大桶爆米花,连他们俩的可乐,他都固执得勾在自己的手指上。寻找座位的任务就自然地落到阮知荷身上。二人慢慢地向前移动,身后有人接踵而至,他们找到自己座位的那一排,小心翼翼走进去,已经入座的人纷纷把脚收进座位底下,身子也努力向后仰着,背贴着靠座,使得原本拥挤的过道,也容易通过许多。

每经过一个人,阮知荷都会低低地说一声:“麻烦借过一下,谢谢。”总算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听见从与他们隔着几个位子的地方,传来女孩儿们兴奋地议论:“哇哇哇,那个男生好帅!”

“可是他好像有女朋友了!”

“一起来看电影的又不一定是男女朋友,还可以是兄妹啊……”

循声望去,女孩们的视线频频看向这边。阮知荷叹一口气,再看邵江洲,只恨不得将他的头套上黑色塑料袋,或者,丝袜……

邵江洲不明所以,将可乐和爆米花一起塞到阮知荷手里:“怎么了?”

“没事。”

邵江洲深深地看阮知荷一眼,脸上似笑非笑,终究什么也没说,惬意地往靠背上靠了靠,专心看起屏幕上类似不许拍照的温馨提示。

后来,阮知荷想,她和邵江洲之所以会分开,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他们之中,一个总是不愿多说,粉饰太平;一个懒得多问,总以为她爱他至深,不会走。

周围的光线全部消逝,嘈杂的声音稀稀拉拉,终于全部了无踪影。

“所以,你们两个背着我们去看了什么电影?”对于阮知荷与邵江洲能够在一起,楚涵表现得很欣喜,她暗地里与阮知荷靠到一起,揶揄她,“没看出来,小东西,你挺能耐啊。”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阮知荷才会记起,楚涵是大上自己几岁的。

她有些尴尬,躲去邵江洲身后,声音几不可闻:“应该……是一部鬼片。”

一小方块电影票被邵江洲从衣袋里掏出,扔再桌子上。黑子与楚涵忙不迭凑过来看,两人对视一眼,表情意味不明。

楚涵将电影票拿在手里,说得颇为艰涩:“《美食总动员》确定不是动画片?”

时间在一刻静止,阮知荷推一把拆台的邵江洲,从他身后跳开。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蹲到一边的墙角——她可以说她忘记昨天看了什么电影了么?她所有的记忆,只牢牢记得在那黑暗的影厅里,邵江洲突然侧过身温柔地亲了亲她的发顶——这是第一次,他主动亲吻她。

黑子还在一边哇哇乱叫:“天呐,快看,发什么了什么?狐狸竟然会害羞!媳妇,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吵吵闹闹间,谁也没有注意到,邵江洲将脸转向身后,看着阮知荷,目光缱绻,嘴边擒着一抹难得的温柔。

邵江洲起身在黑子的肚子上给了一拳,直接将他打得弯下腰去。他走到阮知荷身边,又蹲下去,揉了揉她的发顶,似叹息,似无奈:“笨蛋。”

阮知荷到家的时候,奶奶坐在缝纫机前,摆弄头花。整个客厅都飘着头花上面的细小的绒毛。

她捂住口鼻走过去,语气并不太好:“你怎么又把这些拿到家里做了?”阮知荷是不懂得,但似乎农村里闲赋在家的妇人都喜欢接这样廉价的手工活,七、八厘一只,她们以为能积少成多,没日没夜地干,却不去想这样会坏了眼睛,头花上的绒毛对器官也不好。

奶奶的头挨得缝纫机很近,她把底下的那只头花的边镐好,才抬起头,二话不说将旁边地剪刀拾起扔向阮知荷:“天天都不着家,村上没有哪个囡囡比你更野的了!我供你吃,供你穿,你还反过头来管我咯?没出息的东西!”

第四十七章 难眠夜

气氛剑拔弩张,阮知荷瞥一眼砸在脚边的剪刀,忍不住反唇相讥:“那你呢?村子上再没有哪个老太婆比你更尖酸刻薄了!”

奶奶被气得身子直发抖,她死死地盯住阮知荷,嘴唇蠕动,最后却什么也没说,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继续缝纫机上的活儿。

那时候,到底年少,不懂得这样肆无忌惮地伤害一个人,全是凭借着那人给予自己的心安。人呐,总是这样,时常很轻易地去伤害自己最亲近的人,作威作福,归根结底,无一不是因为被偏爱。

无聊地仰躺在床上,摆弄着自己的老爷机。章舟一直没有回短信,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阮知荷删去与他的短信,继而点开自己与邵江洲的,逐条往上面读,到顶了,又一条条按着顺序往下看,如数家珍。

这些短信,是她为数不多的安全感,就像在虚无缥缈里抓住了一样证据,证明着她和邵江洲特别的联系。

她把手机摁在胸口,痴痴地笑起来。其实是想过问阮旭拿钱换只新手机的,也有很多次开口的机会。阮旭纵使再不爱她,纵然再厚此薄彼,也不好意思刻意在吃穿用度上为难她。

但阮知荷就是没办法向阮旭伸手——手心朝上,目光殷切,摇手乞怜的样子像条狗!

她把手机向上抛,又接住,真是奇怪,为什么能自然地问奶奶伸手讨钱买新衣服,竟不好意思向阮旭拿钱?她和阮旭那样客气,和奶奶却分明像几辈子的仇人。

手机被抛得用力了,落下砸在眼睛上,阮知荷吃痛地捂住眼睛,半晌,把手拿开,那只被砸到的眼睛通红,眼泪汪汪。

恰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阮知荷将手机拿到眼前看,视线模糊里,是邵江洲发来的一个“在”字。

她回过去,很快又进来邵江洲的短信:“你有事?”

“唉?没有啊……”

“那怎么回得这么慢?”阮知荷甚至能想象出邵江洲此时此刻满脸不耐的表情。

她喑哑,邵江洲哪里会知道呢?光是回复他自己在的,这一个“在”也叫她哆嗦着手指,在按键上来来回回敲打好几遍。

她来不及多想,胡捏了一个理由回给他:“哦,对不起啊,可能是房间里信号不太好。”

之后,邵江洲再无话。阮知荷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屏幕黑了又摁亮,从上面的数字八点整到九点半。喃喃自语:“邵江洲,那你呢?你经常回复我,回得很慢;甚至一声不吭地消失……真是不公平。”

她若有所失地合上眼,邵江洲,你现在在干嘛?你一定在做比陪我聊天更重要的事情吧?还是在陪对你而言比我更重要的人?可是……邵江洲,你知不知道,你什么都不说一声就消失,我会担心你?

直到半夜,阮知荷也没法安心睡去,辗转反侧,总会管不住自己的手,将手机拿到面前看一眼。她真怕邵江洲回复她了,可是她因为睡着没看见,不能及时回过去,叫他等。

期间,她收到一条10086的提醒缴费的短信,她以为是邵江洲的,喜不自禁地拿起手机,见到号码,兴致阑珊。

等到章舟打来电话,阮知荷已经不知不觉睡迷瞪过去,心里有记挂,睡得并不沉,手机在最初震动的时候,就被她接起。阮知荷的声音纵然有些沙哑,也能让人很明显地听出里面溢满的欢喜:“邵江洲……”

片刻,耳边传来章舟抱歉的声音:“狐狸,我是章舟。”

如果说,世界上有很多尴尬的事情,认错人必定也是其中之一。

阮知荷沉默了一下,眯着眼睛将手机拿到眼前看,已经过十二点了。她踌躇着问:“章舟,你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又是过了许久,章舟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你两天前不是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吗?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回,可是我又怕你在等我的短信。”

章舟顿了顿,又接着说,温润的声音里有不确定:“狐狸,你心情不好吗?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他?谁?”

“邵江洲。”

阮知荷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没有,他很好。”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空气凝结成潮湿的冷。阮知荷下意识往被子缩了缩,才想起电话里已经很久没有传来声音,犹疑地叫章舟:“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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