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买了五个人的份?”楚涵接过矿泉水看她。
阮知荷自己心里有鬼,也不擅长撒谎,只冲着楚涵咧嘴傻笑,将自己的那一瓶也递到楚涵手里,抱着另外三瓶走向篮球场。男生们也不打球了,挤在一块儿拿自己的衣服。
阮知荷也不是给所有人买水,她把第一瓶水递给和黑子们经常一起吃饭的男生,黑子也没和她客气,直接从她手里拿走另一瓶,搂过那男生的肩:“我家狐狸是不是特贤惠?我和你讲,你手里头这瓶水全都是沾了黑爷我的光,我们小狐狸爱屋及乌呢。”
阮知荷佯装没听到,她拿着最后一瓶水走到邵江洲的身后,踮起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邵江洲……”
“呦,我也有份?”邵江洲接过水,眉眼弯成顶好看的弧度。
阮知荷拿眼白他,佯装嗔怒。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亲近许多,是偶尔可以开玩笑的朋友了:“我什么时候少过你的?邵江洲,明天你们班检查卫生,不管怎么样都不要扣我们班的分数好不好?”
邵江洲又笑:“你看,还是有求于我。长的挺俏,怎么偏偏是张市侩功利脸?”说完,他将瓶盖拧开,仰头将水喝得咕噜作响。
阮知荷的声音闷闷的:“因为我是我们班的班长啊。”
书店刚开门不久,也因为门店小,此时此刻鲜少有人光临。
阮知荷寻了书店的一个角落,拿了几本杂志躲到大海报的后边。
这是关于一头灰色鲸鱼的故事,它叫Alice,在1989年被发现,从1992年开始被追踪录音。在其他鲸鱼眼里,Alice就像是一个哑巴,唱歌的时候无人倾听,难过的时候也没有人理睬安慰。因为Alice声音的频率有52赫兹。
在书店外,阮知荷遇见邵江洲。邵江洲很惊讶,二话不说将她的头发揉成鸡窝。在邵江洲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生,女生打扮得妖妖娆娆,就是没楚涵好看。阮知荷在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她,她想,这一定又是邵江洲不知道在哪里偶遇来的新的女朋友。
两个人隔着邵江洲对视,眼里都藏着敌意,心照不宣。
邵江洲把阮知荷带到身前同女生介绍她:“这是我妹妹,不同父也不同母。”
阮知荷心里特不屑,暗暗呸一声。
至于女生,邵江洲没给介绍——邵江洲从来不会向他们介绍除了楚涵以外的女生。
低矮又乌云密布的天空突然响起几声闷雷,瓢泼大雨说下就下,片刻就浇湿整条街道,把三人困在书店的屋檐下,面面相觑。
邵江洲挑眉看女生:“要不我叫辆车先送你回家?”
女生就立马双手挽住邵江洲的胳膊,私下不知道垫了多少海绵垫的两颗大胸毫不意外擦过他的手臂。女生的声音也又娇又细,光是一个声调都九曲十八弯,和唱戏似的:“我不!我要你和我一起走!”说完还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阮知荷。
邵江洲也看一眼面无表情的阮知荷,将女生拉到一边。不知道两个人头顶头叽叽咕咕说了什么,总之女生被邵江洲哄得眉开眼笑,也愿意打车先走了。
邵江洲打了电话给她叫了车,付了车钱。女生本来都坐车里了,又打开车门,冒着雨跑回来,吧唧一口亲在邵江洲的脸上,那一声啵儿超响。终于,踩着细高跟扬长而去。
阮知荷忍不住瞪邵江洲,很多次她都特别想用自己的拳头打爆邵江洲的头:“我不是你妹妹么,你怎么不帮我叫车回家?”
邵江洲就笑,看看天天,冲阮知荷招手:“哥哥妹妹要一起回家呀。走吧。”
“去哪儿?”
“哥哥送你去车站,坐公交车回家。”邵江洲过来牵住阮知荷的袖口,“你,应该还有多余的硬币吧?你哥我现在身无分文。”
阮知荷嘴角忍不住抽搐,她出神地看翘着兰花指捏住自己袖口,邵江洲的那只绅士手。邵江洲这个人吧,有时候装模作样起来真的让人无语。
那天,阮知荷被邵江洲稳稳地罩在邵江洲的牛皮外套下,在雨里走了好长的一段路。她看见邵江洲的两只袖子都湿了,可她还是忍不住撒谎说自己将家里的钥匙落在了书店。邵江洲没有丝毫不耐,二话不说地罩着她往回走。
阮知荷仰头看邵江洲坚毅的侧脸,不自觉抱紧怀里的帆布袋——一定不能让邵江洲发现,她其实带了伞。
“邵江洲,你知不知道五十二赫兹的鲸鱼?”
“什么?”邵江洲不明所以。
“那你知道正常鲸鱼的频率一般只有15到25赫兹吗?”
雨下得更大了。
“邵江洲。”
“怎么了?”
“没事。”
只是我喜欢你,这一句话,我也用了五十二赫兹的声音。
第十四章 倒卖照片
男人和女人为什么一定要在一起呢?
因为女人是男人身上取下来的一跟肋骨,女人只有回到男人怀里,男人才真正完整,女人才算真正有了归宿。所以相爱是一种本能。
新学期开学后,阮知荷他们班上多了几对小情侣。
阮知荷还是和章舟坐同桌,一个月不见的章舟,高出了阮知荷一个头,他把头发稍稍留长了一点,不复之前的小平头,风从窗户外吹进来,他的头发便一根根在头顶翘起,恣意活泼。
章舟的脸在阮知荷的注视下,微微变红。他有些无措地拨拉几下自己的刘海:“怎么样,帅不?”
“嗯,有点儿。”
章舟背过身去笑,连脖子都绯红。
在阮知荷他们前面就坐着一对情侣,听说俩人是寒假里确定的关系,靠发短信和QQ消息。男生说:今天天真冷。
女生回他:是呀,真冷。
男生又说:那你要不要考虑做我女朋友啊?
女生就说:好啊。
阮知荷始终没想明白天气冷和他们在一起有什么因果关系。她哪里知道,真正彼此喜欢的人,任何一件事都能成为他们在一起的理由。
好多次自习课上,阮知荷都见到男生抓住女生的手,将两只胳膊藏进桌肚子里,两只手在里面相握很久。每当这时候,章舟就笑得特别坏,低声叫男生的名字,逼着男生回过头来对他挥拳头:“章舟去你的!”
谈恋爱的,毕竟还是少数。在班上,依然有很多女生喜欢章舟,杜安琪就是章舟的头号小迷妹。这也不怪章舟,和班上其他还会把内裤穿的比牛仔裤还高的男生比起来,章舟实在出色太多。他也不会再随便拔女生的头发,或者为了被女生追着打,故意解开女孩子脖子上系着的内衣带子。
章舟这样受欢迎,阮知荷其实挺烦的。班上的女生似乎尤其喜欢数学与科学,逮着下课或者自习课的时间就拿着作业本来问章舟问题,有时候阮知荷去上了一趟厕所或者打开水,再回来,位子早就被人占了。直捱到上课铃声响,女生才不情不愿地离开,把作业本留在章舟这里:“章舟,我下课还来。”
阮知荷从窗户边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自我安慰:至少凳子一直是热乎的,坐着不会冷。
章舟反而生气,阮知荷问他要数学作业抄的时候,他立马避开了她伸出触碰他肩膀的手:“不要碰我。”
“唉?”
“你不是讨厌我吗?你不是不喜欢和我坐一块吗?你不是老把位子让给别人吗?”章舟说这些话的样子别扭极了,倒也唬地阮知荷一愣一愣的,半天没敢吱声。
两个人气氛尴尬了三节晚自习,第二天,阮知荷也没主动再找章舟说话。反倒是章舟,率先示好,为阮知荷打了开水。他道歉的时候,眼睛湿漉漉的,像做错事情摇首乞怜的小狗:“小狐狸,我们和好,好不好哇。”
章舟就这样单方面开始了他们之间的冷战,又单方面结束了两人的冷战。
阮知荷善解人意地想,大概青春期里的男生也会像她们女生来大姨妈一样,每个月有神经过敏又不能为人道的几天。
吃过午饭从食堂回来,章舟和阮知荷都坐在各自的位子上。前排的男生回过头来分给章舟和阮知荷一人一个冰糖山楂,然后和章舟聊自己的女朋友:“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女生的手可以那样小,那样柔软…章舟,我才发现,她们女生是没有喉结的。”
阮知荷趴在桌子上,逆光看章舟的侧脸:“章舟你今年几岁了?”
“14岁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