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宓姿不像其他羞涩的女子那般要低头躲避,她偏偏迎难而上,歪着头,对他更加灿烂地笑,眨了眨眼睛。
年沛山转身,离开了那缝隙。
苏宓姿低头笑了,一偏头,旁边的上官静婉正恶狠狠盯着自己,眼里都是鄙夷。
苏宓姿视若无睹,继续吃吃喝喝。年沛山确实有钱,这酒席实打实的美味佳肴,她可不要错过。
因老夫人突然头疼得厉害,便提早离席。酒席快要结束,有三两个男子来敬酒。是想要在上官静婉面上露一脸,才打着敬酒的名头。
上官静婉端着酒杯起身,与他们回敬。
要放在以往,上官静婉可都是冷脸打发,今日怎的这般热络?苏宓姿总感觉怪异,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苏宓姿看好上官静婉那手,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身要走。突然一杯酒好巧不巧洒在了她胸前……
端着空酒杯的,可不就是上官静婉?
苏宓姿今日穿的纱衣,沾了酒,那衣裳便都粘在了一起,隐隐约约竟见到了里头的肚兜。肚兜是青底的彩色鸳鸯,十分惹眼。
上官静婉一见此景,第一时间扑到苏宓姿身上,将她按回座位,伸手在她胸前抹着酒水:“都是我不好,宓姿,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你不要紧吧。”
你嘴上说着对不起,手上却把酒水抹的胸前到处都是,是怕我肚兜露得不够多么?
平日里春黛就是个闷葫芦,一见这情景,急得团团转,赶紧遮住自家小姐:“怎么会这样?”
苏宓姿气愤之极,她没想到上官静婉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动手,她这是想要毁了自己一辈子!她也不客气,捂住自己的胸口,伸手一把扯起上官静婉的领子,撕拉一声,领子开了口,上官静婉的肚兜带子都露出来了,香肩一大片,晃人的眼。
春黛的眼也被晃花了,她家小姐好像也是故意的……
“苏宓姿,你做什么!”上官静婉赶紧一把拉住自己的肩,用袖子捂住那缺口,随后瞪了那三个男子,叫他们离开。
他们点头,离开,可是目光从未离开过,一直都在。
苏宓姿如泣如诉:“啊,对不起,静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急着离开,扶着你,我也没想到会……你相信我,我真是不是故意的。”
白莲花自有白莲花来治,这是苏宓姿的核心思想。
上官静婉气得发抖,她使了一个眼神,她身后两个丫鬟过来,抓了苏宓姿的袖子。
苏宓姿真是佩服,上官静婉这是想要光天白日在别人家扒光了她吧。
很多人都在旁边看热闹,也有假意劝两句的。
上官静婉哭得梨花带雨:“宓姿,我只是让人扶你,又不是要害你。”
众人都看着苏宓姿,低头掩口不知道在说什么,仿佛她才是那个挑事的人。
苏宓姿知道,不会有人来帮她,也不会有人信她,闹到这时候,大家就是昧着良心,也会说上官静婉是无辜的。她捂着胸口赶紧起身,抓紧袖子,从那两个丫鬟手中抽出:“不用你们扶,万一我这衣裳不小心破了,到时候人家说你们小姐有心报复也不好,是不是?”
丫鬟迟疑了,但是没有松手。春黛则死死握住小姐的衣袖,可不能像上官小姐那样被撕了衣裳。
“都在做什么?!”
一声怒喝,苏宓姿回头,只见外男都被家丁拦在屏风后头,有序疏散了。而年沛山手上则提着一件黑色的大袍过来。
上官静婉还掩着那缺口的香肩,暴风般哭泣着,那气势堪比倒拔垂柳,直往年沛山倒去:“山哥哥……”
苏宓姿双目圆睁:山哥哥?……我仿佛就是那棵被倒拔的柳。
第7章 春风缱绻,假的
年沛山来救场子了,可关键是只有一件袍子,这两个人怎么分?
苏宓姿还在懵逼中。她人生中见过许多次这样的场景,好的东西,如果只有一个,那么永远都不会是她的。
眼见着上官静婉都要扑到年沛山怀里了,苏宓姿才想起来她也要站起来,当家做自己的主人,帮自己争取。
苏宓姿刚站起来,拳头紧紧捏着,她可不能像上官静婉那样扑过去,万一被年沛山拒绝了,那可是当着京城一众贵女的面,成了永恒的笑话。
于是,苏宓姿歪着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要用泪盈于睫感动他!
年沛山听说苏宓姿的衣裳被人用酒给弄湿了,一想到她今日那一身艳丽的纱衣,看着挺蓬勃,其实一沾水便会贴身上,这又是大夏天的,若是身子被人看了去,那才是真的声名俱毁,便叫人取了大袍过来,自己将所有外男都疏通出去。
过来时,听见上官静婉衣裳被撕破了……
上官静婉和苏宓姿这两个女人,显然对年沛山的袍子都虎视眈眈。
年沛山被苏宓姿那么瞧着,面无表情,但还是朝她走过来,将黑色袍子披在她身上。袍子很大,严严实实将她整个盖住,只露出瓷白的脸,嫣红的唇,还有那笑眯眯的眼睛,闪着胜利的光辉。
上官静婉没想到,她会被年沛山避开。周围人盯着她的目光,如同将她放在火上烤。
这时候,有婆子急匆匆过来,将上官静婉裹住,将她引向后厢房。今日这事可大可小,便催着其他小姐离开,这时候还看什么续集?
年沛山正低头,给苏宓姿系带子。
苏宓姿则仰头,嘴角带着笑,对着他的冷脸。他认真的样子,很让她心动。她黑袍下的手指暗戳了戳年沛山的胳膊,咬着红唇,轻轻说:“谢谢你。”
真心的。
年沛山放开带子,对婆子吩咐:“带苏小姐去厢房梳洗。”
·
苏宓姿和上官静婉坐在同一间厢房,两人都没说话。
上官静婉衣裳换了,坐在那里喝茶:“你还不换衣裳?是想留着给别人看么?”
“我是想等静婉你走了再换,否则要是有谁一不小心偷了我的衣裳,我找谁去?”苏宓姿看着手边那一叠的衣裳,意味深长地笑了,“不过……静婉你还真是提点了我。”
上官静婉一口茶水梗在喉咙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末了冷笑一声:“你可真是有手段。”
“那也比不上你的心狠手辣。”苏宓姿不遑多让。
上官静婉气得还想再嘲讽几句,偏这时候外头一个丫鬟敲门,说是宰相上官寅叫他女儿回家。
哦豁,女儿出了今日这等事,爹爹的脸怕是要丢光了的。
上官静婉知道,今日确实荒唐,等着的怕是大发雷霆,得尽早回去小心哄着。起身之前,上官静婉问:“宓姿,你父亲怕也是担心你,还不走?”
她知道苏宓姿留下来是打什么主意。
苏宓姿笑看着上官静婉,十分淡定:“肯定要走的,不过要先谢了年将军才是。”
这么早走干嘛?早点回家跪宗祠么?
丫头在催,瑟瑟发抖,上官静婉只得一甩袖子离去。
年沛山将府中的一应客人都应付完,针对苏家小姐和上官小姐的矛盾纠纷,他也解释了,不过是布庄的做工太差,不小心便抓破了一个窟窿,没什么大事,姑娘家们夸张了。
姑娘家总是明争暗斗,用流言诋毁别的好看女子,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因此也都相信了这说辞。
年沛山坐在大堂,揉了揉眉心,婆子来报:“苏小姐说,要专程谢过将军。”
年沛山只微微点头,继续坐着,一动不动。
婆子站了一会,正打算离开。
“给我弄醒酒茶来。”年沛山说。今天他喝得有些多,那时给她披袍子便该是极限,不该给她系带子的。
“是。”
·
苏宓姿将春黛支出去,又厚脸皮叫婆子去请年沛山。可惜胸前的衣裳快干了,也都没有等到他。
想起他给自己系带时,那表情冷漠的,看样子,今日不宜继续深入接触,她打算离开。
年沛山推门而入,正好同苏宓姿撞个正着。
苏宓姿反应很快,从大黑袍子里伸出手来,抱住了他的宽腰。
她其实很怕外头有人,但还是想要拼死一搏。
年沛山一低头,正好见着她胸前的纱衣,仍旧若隐若现,山山水水都能看到。他喉结滚动,伸手推开她:“不必这般谢我。”
苏宓姿仰头看着他的喉结,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