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人无处不在,佩服!可你就这么敢肯定,他们不会再选人来查吗?”
行过长街,雨声未歇,离思扭头问道。
萧祁墨:“嗯。”
就一个嗯?离思:“那女官呢?接下来定被查处,你安排好了吗?不过你肯定安排好了!”
那厢抖了抖伞上的水珠,沉声喊道:“钟离思!”
“嗯?”
“你不累吗?”
额,被他这么一说,不仅累,离思还饿!从南方奔至京城,舟车劳顿外家沉默寡言,进了京又被拉去恐吓一番,确实疲惫不堪。
即使累到虚脱,她……依然还能说:“回去就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了,王爷日理万机,辛苦辛苦。”
萧祁墨:“……”
萧祁墨一路打伞,二人穿过街头,走过巷尾,转眼便到了城东。
只不过,将军府门口乌漆墨黑一片,大门紧闭,连个守卫都没有。
这场景离思再熟悉不过,又被他爹锁门外了!而且京城的将军府与漠北的不同,漠北翻墙容易,这里毕竟是京城,翻墙?难于上青天。
她也想过随便找个地方待上一晚,可这寒冬腊月的,也没个舒适的地方可去。身上没钱,客栈也住不了……
眼瞅瑞亲王府的大门就要合上,钟离思三两步奔了过去,把自己堵在门缝中间,是真的像一个入户抢劫的山贼。
见萧祁墨皱眉,她组织了半天语言终是厚着脸皮说道:“王爷能否行个方便,让我……借宿一宿?”
第27章 【缠绕】
萧祁墨见钟离思摆出那副行头, 瞥了眼她高高抬起的脚,血红灯笼下映射出来的,是他扑朔迷离的眼神。
他说:“回答我几个问题。”
离思意识到动作过激, 识相地站直了身子, “王爷请讲。”
萧祁墨忽然将双手靠在两边大门上,俯身看来,“我走后, 你日益思念?”
又在秋后算账, 迫于那股老鹰捉小鸡的压力, 她退了两步, “这个您放心, 自是假的,离思有自知之明, 王爷从一开始就想退婚, 而且态度很坚定,所以不敢对你有非分之想。”
萧祁墨:“不敢,还是不想?”
不敢是有那种想法而不敢, 不想则是从来没盘算过。被他这么一质问,离思自觉用错了词,忽然间竟没办法自圆其说, 只得闭口不语。
那头没有过多的表情, 沉默了半响, 继而道:“你在漠北便仰慕我?曾多次想过去找我?”
这……唉,前世之事,休要在提。若让他知道前世自己不仅只是想,而且已经付出过行动,那此人的尾巴还不得翘上天?
离思笑了笑, 反问道:“捧场做戏的话,王爷不会当真了吧?”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她有求于人家,这么直白会不会被乱棍打出?那他到底希望自己怎么回,是回答是呢,还是不是?
萧祁墨忽然扯出末冷笑,又将那该死的头靠了过来,勾嘴问:“捧场做戏?”
近在咫尺的气息,钟离思愣愣点头:“嗯!”
萧祁墨抬眼看她,说了个:“很好。”
离思:“那……我进去了?”
趁他不注意,离思一个机灵,低头自他腋下钻进了门。
萧祁墨像是扎根了一般,久久没有挪步,他盯着漆黑夜色……白色鹅毛大雪纷纷而至。
“啊,下雪了,这是第一场雪吧?京城的雪比漠北要晚很多。”
离思说罢,打了寒颤,搓着手闪到屋檐下,冷得她直跺脚。
她方才淋了些雨,衣服有些湿,这下吹着寒风,雪上加霜,冻得她嘴唇发紫。
萧祁墨走过庭院,白雪落在他那乌黑的秀发上,绒花朵朵,不失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他说:“去沐浴。”
离思:“啊?”
他冷不伶仃来了这么一句,叫人不浮想联翩都难,此话从他口里说出来,就跟洗好了去他床上侍寝似的,听得钟离思目瞪口呆。
再看萧祁墨再坦然不过的神情,她便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淋雨过后,容易感染风寒,尤其是冬日里的雨。
“王爷该不会是……”
“你一个人病是小事,感染府中一众侍卫是大事。”
不待她说完后话,萧祁墨出言打断。
“对对对,此话有理。”
离思之前住的那间房有泡澡的浴桶,就是没有更换的衣服。
“王爷府中有女眷的衣裳吗?”,离思问。
萧祁墨走出去回廊的脚步顿住,侧头道:“你觉得呢?”
一群糙老爷们儿的独居生活,全府上下无一婢女,定是没有。
离思走上前,“这可如何是好,不可能泡完澡什么都不穿……吧?”
萧祁墨冷眸扫过来,“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今晚的老十九,看上去有些生气,嗯,是生气,但离思又不知道为什么?
来不及多想,她指了指对面的阁楼,说道:“王爷看到了吗?那间便是我的闺房。您这般神通广大,能不能翻上去帮我取几件衣裳?”
萧祁墨看了眼对面那赌墙,难以置信道:“你想让本王,偷?”
钟离思用食指来回摇了两下,一本正经说道:“这怎么能算偷呢?那本就是我的东西,您只不过是大发慈悲帮我取一下而已,拿自的东西,算不得偷。”
见萧祁墨迟疑不前,离思想了想,又说:“不过这样做确实有损王爷威名,没关系,我去火炉旁烤一烤,明日就干了。”
说罢她正打算去厨房生火,萧祁墨却扔了句:“等着。”
再看时,他人已走出数米。以往只听说他统领过千军万马,却没听说过他翻墙入户,谁曾想这人还真是无所不能,翻个墙也能那般出神入化。
别人可能四脚四手才能解决的事,他只是一脚蹬向干枯的枫树,转眼人便翻到了围墙上。之后在轻轻一跃,从窗户里钻了进去,身轻如燕。
这……他居然能避过所有能发出响动的地方?不像是初次接触的样子,更像是一个老江湖,钟离思一度陷入沉思。
就在此时,她父亲房间的油灯忽然亮了起来,不多时整个将军府的灯都被她爹点亮了!钟离赤诚跨出房门,一步步朝阁楼上走去。
钟离思大叹不好,若是让他发现萧祁墨夜闯将军府,一个王爷,半夜三更溜进将军府小姐的闺房,这画风,诚然有些奇特。
于是她扯着脖子大喊,“爹,给我开门!”
正欲爬第二层扶梯的钟离赤诚闻声顿住,他眯着双老花眼往声源处看去,确定那人是钟离思无误后,脱了只鞋子硬是从将军府甩到瑞亲王府的回廊上去!
那力道,那手法,没有半分留情的余地,不愧是征战多年的将军,宝刀未老,那叫一个准,钟离思若是不躲,估计腿都能被打折。
不过对她来说,家常便饭!砸鞋子都算是好的,飞碗飞石头在漠北那是常事。不过她有自知之明,细细数来,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值得棍棒伺候。
再抬头,萧祁墨已翻出窗户,再过来就会暴露,也只得赶在钟离赤诚爬上阁楼之前,飞身上了房顶!
鹅毛般的大雪越下越大,他手里抱着一堆衣裳东躲西藏,画面感十足。
离思靠在柱子上抱壁看着那头,忍住不笑。虽看不见萧祁墨是什么表情,但钟离思敢肯定,此时他定是悔不当初,恨不得将她轰出瑞亲王府。
离思本以为她爹只是路过,哪知他上了阁楼,居然开始赏起雪来,不但如此,还诗兴大发,嘴里呢喃着:“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中途来这么两句,后面的想半天想不出来。
再看房顶一手抱衣服,一手背在后面,独立在寒风中的男人,像一面永远不会倒的旗帜,钟离思一拍柱子,又喊道:“爹,你就让我进去吧,我知道错了……”
一只鞋子又飞了过来,她敢肯定,再多说一句,他爹连裹脚都会扔过来,想想那味道……还是闭嘴吧。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又来了,半响才想起这么一句,又没了下句。
钟离思抚额长叹,再不走顶上的人就要成雪人了。
“老爷,还在等离思呢……咦,那不是离思吗?你怎么跑对面去了,过来我给你开门。”
周氏跟着上了阁楼,伸长脖子外这边一看,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