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李长天点点头。
李秋水还想再嘱咐两句,忽而有人敲门,重重地叩了三下。
她似被吓了一跳,面露惊慌和不安,一下攥住了李长天的手臂。
门外的侍卫道:“郡主,韩大人唤你去正阁商议要事,请速速动身。”
“知晓了。”李秋水应了一声。
等门外的人走远后,李长天不安地问:“姐,为什么现在唤你去商议事情,该不会……”
李秋水摇摇头:“应当不会,别担心。”
李秋水安抚地摸了摸李长天的头,随后起身离开。
虽冷静地抚慰了李长天,但其实李秋水心乱如麻,惶恐不安。
前往宴客厅的一路上,李秋水一直在心神不宁。
她知道李长天与燕殊的关系非比寻常,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李长天竟会帮燕殊逃走!
倘若东窗事发,韩涯一定会勃然大怒的。
到时候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她要如何做,才能保护李长天,保护好她的弟弟。
-
李秋水赶到阁楼正厅时,发觉韩涯和阿无皆在。
韩涯端坐厅堂中央的紫檀镶珐琅三扇太师椅上,面容威严,目光薄凉,他端着茗茶细品,数名威风凛凛的带刀侍卫护在他周围。
阿无也在其中。
李秋水一眼就在众人中认出了阿无,恰巧阿无也看着她,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李秋水疑心阿无有将李长天的事告诉韩涯,眼底溢出惊慌。
阿无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
李秋水蓦地放下心来。
“韩大人。”李秋水行礼。
“嗯。”韩涯放下手中的茶杯,命人给李秋水赐了座。
李秋水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韩涯。
这些年,李秋水与韩涯并未见过几面,两人一直用书信交谈沟通。
其实她隐隐惧怕着韩涯,那是骨子里的卑微和自认的下等。
李秋水总觉得韩涯看自己的眼神,并不是在看一个人。
而是一些筹码,一个物件。
偶尔李秋水也会想,当初韩涯为什么会选她代替郡主去北狄和亲。
李秋水还记得那日。
她端着茶水,轻轻叩响郡主的房门,却发现门虚掩着。
她困惑地透过门缝往里面看去,看见了倒地的椅子和……
一双悬空的脚。
李秋水吓得一把推门而进,发现郡主已经自缢身亡。
她脑子嗡鸣一声,跌坐在地上,血液凝固,整个人被恐惧包裹。
她呆了许久许久,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想要出门,却恰好在门口撞见了韩涯。
韩涯冲进房间里,将郡主抱下,跌坐在地上拼命唤她乳名,痛哭流涕。
李秋水跟着哭了一会,起身想去喊人,却被韩涯一把拉住了。
“大人,我去唤人来帮忙。”李秋水解释道。
“不,不用。”
韩涯说。
他失魂落魄地抱着女儿的尸体,就这么呆愣愣地坐在地上许久许久,忽然他抬起头,看向李秋水,问:“这事还有别人知道吗?”
李秋水哭着说:“没了,是我先发现的,刚要去喊人,就撞见大人您了。”
韩涯沉默半晌,突然道:“这事不许告诉别人,和亲之事,你代替郡主去。”
李秋水只记得当时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恍惚记起郡主多年来对她恩情和友善,以为代替和亲算是为郡主了却一件身后事,便就点头答应了。
后来李秋水细想起那日,发现韩涯根本不是在询问她。
他的那句话,是陈述句。
带着命令和不容置喙的口吻。
而这么多年来,郡主早逝的消息,一直被捂得死死的。
仿佛除了她和韩涯,就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可是那些给郡主下葬的人,那些府邸里窥见端倪的人,都去了哪里?
-
韩涯给李秋水赐座后,并未多说,他重新端起青瓷茶杯,细细品着。
又过了片刻,沈朝步履匆匆地走进阁楼厅堂。
“韩大人。”沈朝行礼。
“坐。”韩涯同样赐座,缓缓开口问沈朝,“三千北狄士兵,可安顿好了?”
“回韩大人的话,都藏匿在天阙山庄,一切无异。”沈朝回答。
“嗯,做得好。”韩涯称赞,他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哀乐,又道,“秦决明义子逃跑一事,查出前因后果了么?”
阿无一步上前,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说:“回王爷……”
阿无话未说完,门外突然一人嚷嚷着走进。
“他妈的,早说你们中原人都是废物,一个大活人,找了这么久竟然毛都没找到,都是蠢货,能干些什么事,上次也是,明明那么多个守卫,能让一个毛头小子将囚犯带走,这次又他妈是怎么回事?不会还是上次那个人干的吧?”
李秋水和阿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感谢 昨日 小瑞儿 涂山苏木 何必曾相识 綵翎 Win筱陈 的打赏!
感谢 昨日 樊小西的牛肉干 星星都睡着了 木木三木南 唐君墨 amily77 綵翎 AK23-小米 星星都睡着了 唐君墨 Win筱陈 AK23-小米 的催更票!
感谢 昨日 HM沐轻尘 紅連 红杏不会出墙 綵翎 是十一呀^O^ 修豪我愛你 書艷音璃 彡宝宝彡 HM沐轻尘 你好旧时光 戳爷最美 Micy 糖糖耽 君百无 的月票!
谢谢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110章 你和他什么关系
伴随着吵闹的嚷嚷声,阿史那巴勒一脸傲气地阔步走进厅堂,他身着北狄异族兽皮服饰,与阁楼厅堂里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李秋水蓦地站起身,急急地说:“巴勒!韩大人面前,不许无礼。”
“你他妈一个中原女子,嫁给我父王,就真以为是我母亲了吗?”阿史那巴勒上次吃瘪后,就憋了一肚子火,这次干脆全部爆发了出来。
阿无眉头一蹙,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你……”
“咳。”
眼见争吵即将爆发,韩涯轻轻咳嗽一声,厅堂瞬间静了下来。
偌大阁楼厅堂,门窗紧闭,月光洒落不进,只有几支忽明忽暗的蜡烛,用豆大的烛火照亮着厅堂。
这一安静,厅堂晦暗的角角落落里,那些压抑和诡异直往人心里钻去。
韩涯不慌不忙,抬起头看向阿史那巴勒,他也没去追问方才阿史那巴勒的话,而是淡淡道:“小友,在中原住得习惯否?”
“住?”阿史那巴勒冷笑一声,“之前我父王命我来中原,是为了和他里应外合的,我可不是来游玩的,不过瞧瞧,我已跟随你们来中原快大半年了,你们却什么行动都没有,之前说好的夺下白帝城,捏住中原命脉之计,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
“勿急,勿急。”韩涯淡淡道,“三思而后行。”
“还他妈勿急呢?我北狄士兵早就在朔方境外集结完毕,三千名北狄精锐士兵也已藏匿在白帝城中,而你终究要让我父王等到什么时候?”阿史那巴勒怒气汹汹地说,“我可警告你,别耍花招!”
韩涯抬头看了阿史那巴勒一眼,淡淡对身边的侍卫说:“赐座。”
侍卫连忙搬来椅子,置在阿史那巴勒身后。
阿史那巴勒面露不屑地哼了一声,双手环抱在胸前,在椅子上坐下。
韩涯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缓步朝阿史那巴勒走去:“小友,我们中原有几句话,叫行大事者,需戒骄戒躁,不矜不伐,韬光养晦,数年如一日而为之。”
“什么乱七八糟的!”阿史那巴勒不满地问。
韩涯环顾四周,见门窗紧闭,烛火幽暗,他走到阿史那巴勒身边,说:“自古权谋非儿戏,步步如履薄冰,错一步将遇万劫不复之地,小友莫怪我谨慎为之。”
“呵。”阿史那巴勒斜睨冷笑,“你们中原人,只会叽叽歪歪,搞些有的没的破事,总之,你之前答应我父王,一旦黄袍加身,就割让十座城给北狄,可别忘了!”
“小友放心。”韩涯微微笑着,他嘴角勾起,皱纹犹如深深沟壑。
韩涯伸手,安抚似地拍了拍阿史那巴勒的肩膀,不紧不慢地往他身后绕去。
忽而阁楼外阴风大作!猛地吹开窗户,吹得屋内烛火一晃,将几人的影子拉得极长极诡异。
李秋水被阴风吹得迷了眼,忍不住拉起衣袖掩了掩面,待她放下袖子时,蓦然瞧见什么,吓得双眸瞬间瞪大,猛地举起手捂住了差点呐喊出声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