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朝的一百种死法(6)

作者:书春文丐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乌檀:“甘山是何处?我倒从未听过了。”

夏意双手一摊:“我不知,更未去过,不过也不打紧,大唐雄踞各方名山大川,甘山大概就是座不知名的小山,多数人未听过实属情理当中。”

乌檀闻言,细想来只觉夏意在扯皮:“夏公子这般爱说书谈怪,实在该去陕北说书的,怎么来了咱们想容坊了?还是夏公子实是被魏都督裹挟而来,并不愿与我等勾栏女子为伍?”

听到此处,夏意面上的神色才端正了几分:“你本就是迫于生计来的想容坊,我也没有见谁就要救人于水火的胸怀。旁的人,轮不着我管,可我能管住自己别去欺辱你,便也够了。”

夏意自小就是热血的汉子,如今浑身的毛也都长齐全了,与乌檀这样的活色生香独处一室,他怎么能不沸腾不激荡,这样的心动、身不动,也只是全赖于夏意觉得自己不该欺压占人便宜而已。

可见世人做的大恶小恶并不是什么被迫的必然,只是在心中做了想要做恶的选择罢了。

乌檀抬眼望了望想容坊外的清白人群,自己也曾身在其中,随即耳边又传来想容坊内男男女女的呼喝声。

乌檀:“这里可是想容坊,于我来说,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夏意:“于我这处,你大可不必去做自己心中实则不愿的事情,男欢女爱本就是要灵与肉济,我懒得肉搏,你也不见得心悦于我,现在这样,咱们都能交差,不是很好?”

乌檀心知夏意是不会动自己分毫了,这便卸了面上的妩媚,松懈下来,“世上又有多少男欢女爱是真的色予魂授的呢,夏公子不懂?”

夏意:“懂不懂的,惟心而已,人生苦短,可甜长,其他的管那许多!”

乌檀莞尔,将面前的一碟枣子推给了夏意,“今年的雨水不济,结出来的枣子有酸有甜,夏公子尝尝。”

夏意:“枣子甜,给枣子的姐姐更甜!”

这时,屋外便传来狮兽的怒吼和人群的喧杂尖叫声。

夏意夺门而出。

魏琳余也从一旁的暖阁里边提裤子边跑了出来,吼出一段烂戏文:“天子脚下,何人闹事!”

第5章 太尉公子之死

想容坊的龟奴道,是那胡姬的狮兽将太尉府里唯一的小太爷卢卿给咬成了半个。

荣国夫人心知闯下大祸,如今已经倒在一旁人事不省,是真是佯,看不真切。

夏意闻言忙快步走到卢卿一侧查看究竟,却见卢卿明明安然无恙,还向想容坊的门口走了几步。

夏意正觉着奇怪,卢卿便对着夏意转过身来,夏意抬眼一看,吓得差点给卢卿一拳:卢卿另一侧的脸面并着半侧的身子都被狮兽给咬没了。

可还没等夏意出拳,半个卢卿终于倒地死了!

再瞧方才那个踏着狮兽起舞的胡姬也不知被谁们打了个半死,抱着狮兽缩在角落。她怀里的狮兽极为护主,亮着獠牙与利爪不许人靠近胡姬,远远望着魏琳余,似乎正在辨认、躲着些什么。

魏琳余:“退回来,退回来,你是瞧它还没饱么?瞎跑什么!”

魏琳余忙将夏意拉到自己身后,他从前于言官处犯浑,时常“养儿前日,用儿一时”地将夏意丢出去替自己骂架,可当真遇着凶险,他又肯为夏意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了。

夏意动也没动,“我方才瞧这狮兽格外亲人,怎么会突然发了兽性?”

魏琳余想当然:“人家想发就发咯,还要沐浴更衣挑日子跟你报告么?”

人群中适时传来甚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的声音,叫夏意他们得了解释:

原来,卢卿前些时日与这胡姬打得火热,世家公子与欢场女子有这么些不得不说的二三事本无可厚非,可坏就坏在这卢卿有个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癖好——爱舔女人的脚。

卢卿是在今日忽闻自己爱舔胡姬脚的事,已在想容坊乃至长安城如风中花粉般,浓墨重彩地传播开来,成了众人笑柄。羞恼间,卢卿断定是胡姬嚼的舌根,这便一路骂着“贱人”来了想容坊,将胡姬拖在地上不作人地往死里打。围观众人都知卢卿是太尉家的公子,无一敢上前劝阻,直等到胡姬饲养的那只狮兽食了餐肉回来,见胡姬被卢卿踩在地上捶打,这便咧牙拢鼻,嗷呜一声叼走了卢卿的半边身子。

卢卿又哪里知道他这爱舔/脚的私隐,明是他屋里爬床侍女嘴瓢漏出来的。

胡姬的被捶委实冤枉,卢卿的一命呜呼即便是应当应分,可罪责到底应归究于谁却也是一笔糊涂账。

眼下,事情的前因后果一片了然,夏意心知胡姬和她怀中的狮兽怕是再不跑就没了活路,趁着大众还在点评卢卿那半剌的尸身,未顾得上她,便提步向胡姬。

见夏意走了过来,狮兽迅速起身将胡姬挡在了身后,喉头的怒吼,冲了出来。它眼里的夏意,未再走近。

夏意:“吼什么,好歹方才我还撸过你!”

夏意又将腰间的钱袋解下丢了出去:“走!”

狮兽似先胡姬一步听懂了夏意的话,腾起叼了钱袋,立马驮着胡姬奔出了想容坊。

夏意觉得胡姬的这头狮兽可能是世上最实际的狮兽了,不认人,倒认钱,比当朝老相还擅长选择性眼瞎耳聋。

未几,太尉府的人得了小主子的消息,一路哭跑到了想容坊,将卢卿的尸身一块块铲走了。

当天在场的众多想容坊的恩客,因卢卿那洒了一地的器官和肢体,都双腿抖成了筛子,只是大家一起抖着,倒就看不出谁在抖了,各自还以为对方的心理素质实在过得硬。殊不知,今天的这个寻花问柳史,将会在他们心里、命里留下不可磨灭的一笔阴影,再严重一点的,有些人以后可能都无能不中用了。

好在夏意与魏琳余在战场上见惯了人命凋零的场面,事后一脸从容地上了马,打道回府,各归各家。

眼睛追着太尉府人一骑绝尘的慌张背影,夏意脸上却看不出个悲喜喜悲,“太尉府的人一会儿要去找我哥了,也不知我哥回了没?”

魏琳余:“你师娘要不是怕死人的忌讳,都想请观瞻过去给她化个酒晕妆,观瞻大小子的慰鹤手艺又贵又精妙,太尉府为了里子面子也去不了旁处另找人收敛横尸。唉~太尉府的这位小爷,一无所能,生前身后的,倒要在今儿闻名遐迩,名垂野史了。”

魏琳余说完,又看了一眼马腹一侧自己的脚,疑惑地挣了下脖子:“这脚有什么好舔的?”

夏意:“人家想舔就舔咯,还要排词造句跟您汇总么?”

魏琳余不满地剜了眼夏意,这死小子报复心忒强,忽又想到了什么。上下打量了一把夏意:“乌檀姑娘怎么样?”

夏意早有防备:“妙!销魂!乌檀姑娘时而罗带轻分,时而香衾暗解,时而柔情如网一层层!”

“看来是成了”魏琳余暗想着,心头的千斤担子终于放了下来,如今带着这半个儿子开了苞,他实在老怀安慰,以后谁还敢背地里嚼舌头说他家夏意不能人道,他这铜锤般的拳头可不答应!

魏琳余:“这就对咯!儿,皇上可不会因为你守身如玉、坐怀不乱就给你送军功立牌匾,将你刻上护国柱石!我昨日便与皇上奏了提你做骑都尉,圣旨约莫很快下来。过些时日,若我大唐当真进军小勃律,你这般倒也风光无憾了。”

魏琳余后面半截的话说不出口,他始知设若日后在沙场之上有个万一,夏意总不至于到死都没尝过女人的滋味。

夏意:“大唐进军小勃律?这不是才揭了突厥么?”

夏意与魏琳余各想各的,听闻又有战事,夏意立马心脏肿如猪肺。

魏琳余:“说是因为西域前些日子给皇上进贡的五色玉被小勃律的军队给半道劫了,随队的数十名军官还被砍杀了。那点五色玉赏也就赏了,可勃律小儿如此行径,呵,是当我军中无人,还是存心想灭国来玩?”

夏意:“想来也不全是五色玉的事,终究还是小勃律对我大唐不敬,远征小勃律不仅可以加固安西四镇,也是皇上要借此威慑吐蕃。”

数十万兵将的人命换疆土和脸面,值得么?可是如果不这么做,似乎也无道义也不对。

原来这世上,果真就有“没有对错,却不得不去做的事”。

若是一年前,夏意就不会有此困惑,国人脚下夯夯沃土岂是贼人可踏足的,忒也休想!可那终究是一年前未踏上战场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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