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身高相仿,眼睛互相直视,易朝尽力掩藏内心的真实,装得极其自然:“二殿下,没有的事,我能有什么逃避的呢?”
岑暮将他拽如怀中,此时树顶的一个椰子正好掉下来,砸在易朝刚刚站的地方。
……两人就这样,看着地上的椰子,互相沉默良久。
“是啊,除了你自己,谁还知道呢?”岑暮放开他,捡起长剑,“好好练习,记住,你的功夫底子不好,别跟对手靠太近。”话毕,潇洒离开。
易朝走过去,捡起地上的一缕黑色长发,他很憎恶自己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样子,一边逃避心底的感情,一边又渴望接近那个人,两种极端的感情将他的灵魂撕碎,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七天后,南诏的三位将军来找他们会合。岑暮收到师父裴流风的口信,叫他回南越一趟。“三位将军,我有点急事要回南越一趟,你们拿着我的令牌自行去东海的崇明港,我的手下在那里备好了船。”
三人得令后自行奔赴崇明港,也不再多问。
“我呢?”易朝看着他。
“你跟我回一趟南越。”
“那边出什么事了?”
“不是,是我师父有事情要交代,应该是跟我们这一趟出海有关。”岑暮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这反倒令易朝有点不习惯了。
☆、落南诏卷入宫廷争
两人回到南越,岑暮独自去见裴流风:“师父,徒儿回来了。”
“你带那个人回来了吗?”
“带了,在门外。”
“把他也一并叫进来。”
易朝被岑暮叫进来,两人都不知道裴流风在搞什么鬼,看着这位瞎眼的师父在屋子里鼓捣,从书架暗格处拿出了一个古檀木锦盒放在两人面前。
“师父,这是什么?”
“这是海心沙,在海上航行怕你们遇到海蜃,所以把这东西交给你们。”裴流风坐下,“海蜃是一种海上的幻像,据说是妖物所化,会引出你们心中最渴望的事情。”
“我们该如何使用?”易朝看着锦盒里的一盘散沙,总觉得不靠谱。
“具体怎么用我也不知道,这是我当年从海边的一位老人手里买下的,他不曾说如何用。”
易朝和岑暮面面相觑:你师父好像也不太靠谱。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听说最近东越活动频繁,你路过的时候最好亲自去查看一下情况。”
“您是怕他们会对南越不利?”易朝没有细想便脱口而出。
“是,他们与我们虽说是进水不犯河水,可是要想独霸一方,迟早都会对我们下手。”岑暮向他解释。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没有就可以退下了。”岑暮和易朝都没有要说的,便打算离开,这时裴流风又叫:“岑暮,回来一下。”
“师父,又有什么事?”岑暮折返回来,易朝则自己先走出门。
“上次问你的问题,你想好了吗?”
“什么问题?”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二殿下。”
“师父,我想明白了,他是唯一一个可以牵动我心绪的人,我打算与他携手一生。”
“你问过人家了?”
“还没有。”
“没有你在这里深情什么?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思?估计是对你没什么想法,你趁早确认一下,断了自己的单相思吧。”裴流风忍不住想损他几句。
“不,我觉得他好像在害怕,对我若即若离的。”
“你要好好想想你是什么身份?如果是一个普通男子就罢了,一生平平淡淡,不会有什么为难的……”
“你是说我的身份让他为难了?”
“你觉得呢?榆木脑袋,你的身份牵涉的是两方的百姓,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易朝就是最为难的那一个。他站在他的立场上,如果爱你,就辜负了朝廷;如果偏向朝廷,辜负的就是你。”
“可是我不会跟朝廷作对的。”岑暮发誓保证。
“这话你要跟他说,不是跟我说。”
“多谢师父指教!请受徒儿一拜。”岑暮虔诚地叩谢裴流风,这大概是他叩得最认真的一次了。
他走出去,易朝问道:“你们说了什么,这么久?”
“没什么,就是一些琐事。”岑暮掩饰着自己的心虚,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再挑明自己的意图。
东越在南越的东边,如今在东越主政的东越王叫齐思宁,年纪轻轻便叱咤风云,在东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目前两方虽然和好,但是也时常有一些小争执。最大的一次便是南越王继位的那一次,东越趁着南越朝中混乱,起兵进攻南越,好在南越的王位虽然不稳,但各地镇守的将军都不受朝中政局的影响,立即发动反击,成功阻止了东越的进攻。
东越的王城在闽州,不过此时的东越王并不在闽州,而是在泉州。为了掩人耳目两人尽量低调路过。打听到齐思宁的行踪后,他们直奔泉州而去,看看这个东越王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到达泉州港口,这里的人很多,大部分是商人和渔民,即将出海。其中有一条船有许多护卫在看守,这条船足有五层楼高,每一层都有带刀持戟的人,船上的人个个都很严肃,警惕地看着四周。
“应该就是这条船了。”岑暮躲在远处看着大船说。
“东越王要出海?”
“暂时不清楚,或许是在暗中送什么东西。晚上到船上走一趟?”岑暮问道。
“也好,既然来了,总要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不远处走来一支军队,他们抬着很多箱子上船。旁边骑马的官员喊道:“快!走快点!”
“未来的敌人从海上来。”易朝嘴里突然冒出一句话。
“你是说他们要选择从海上进攻南越?”
“你们南越海上的力量如何?”
“正如你所见,没有。我们死守陆地,不让他们上岸不就好了。”岑暮提出自己的意见。
“不行,如果两面夹击,海上和路上同时进攻,你们有几层胜算?”
“恐怕没有。南越的士兵虽然熟悉水,可是我们的水上装备比不上东越,如果他们选择水路进攻,从南海一路,从长江、湘江、灵渠便可长驱直入,对我们很不利。”
“所以回去你好好想对策。”
“要不易大人你到南越军中当个军师吧?”岑暮看中他的聪明和狡诈。
“不去。我还有要事在身。”他直接回拒对方。
“要是南越有事,你……会来援救吗?”
“会。”准确来说,他会上书朝廷,叫朝廷派兵去救。岑暮听到对方这么说还是很高兴的。
夜深之时,码头上的人还没有回去休息,到处是火把,他们还在往船上运送箱子。岑暮一颗石子扔过去,绊倒了一个抬箱子的士兵,后者被石头击中膝盖,疼得抱膝前扑,引起一阵骚乱。
“怎么回事?”一个骑马的士官拉住缰绳居高临下地问道。
“被一颗石头打了。”士兵将膝盖露出,被石头击中的地方出现了一大块青黑色,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回去干活,其他人加强戒备!”他将事情上报给上一级将军。趁着这一段混乱的时期,两人悄悄绕过士兵,潜入船上。一楼的船阁是个宴会厅,东越王正在座中举杯邀众官员共饮。如果不是看见他们的士兵搬运物资,他可能真的就被东越王骗了。表面上是在海上寻欢作乐,其实只是个幌子。
“我们去底层看看。”岑暮带着他下去,最底层是货舱,整整齐齐地叠着一面墙的箱子。他进去打开其中一个木箱,里面是□□。再打开另一个,同样是□□还有□□。
“都是武器?”易朝看着这些大木箱皱着眉,看来南越可能真的有一场大难了。
“嗯。”他点点头,思考该怎么化解,难道放一把火烧了吗?“易晓天,你先出去。”
“你要干什么?想一个人毁掉这些吗?”易朝问道。
“对,都是木头,烧了就好了。”
“你有把握离开吗?”
“有。”得到他的肯定答复后,易朝悄悄离开,躲在船的上层,等待时机上岸。
岑暮将□□全都倒出来堆成一堆,将干草放在周围,随后一把火点燃了干草,火势迅速蔓延到木船周围。
外面巡逻的人员第一个发现着火了:“来人啊!来人啊!走水了!快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