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粗糙的大手,将他的口鼻死死捂住。
濒死的感觉,让容墨剧烈挣扎起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似是传入耳中,又似乎在脑中响起。
让容墨一个激灵,眼前渐渐清明起来。
他还在江面上,因为一直没有划动,只顺水流下,回头看去,隐隐还能看见躲雨地桥洞的大致。
“如此,应当无碍了。”一个稍微弱,却清灵舒朗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容墨猛然偏头去看,只见不知何时清醒,但仍面色发白的言凤起,虚弱却姿容不减、反倒更添几分我见犹怜的坐在他的肩头。
而冼辰宣,正站在那刀柄之上,刚刚正是他将这刀从容墨的手中踢掉。
不然,还不知道容墨接下来要经历什么。
言凤起声音和缓,向容墨解释:“此刀缠绕怨气,且刀身带血,划破你手指时,和着你的血,便引你的魂魄,共情。”
“此法于你这毫无修行之人而言,稍有不慎,便将迷失其中。”
容墨不禁回想起那濒死时的感觉,似还有残留,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一时都没心思去想,自己没有跟大佬打招呼,大佬从那么个盒子里醒来,心底是不是想着要弄死自己等等。
也可能是言凤起此时表达出的和善,安了他的心。
他沉默的坐在船头,好半晌才呐呐道:“那,大佬,那个女孩子,还活着吗?”
他是不是该报警?如果警察出动的早,是不是还能救下那个女孩?当时他确实是不能确定女孩是不是真的就死了。
他的眼神飘到桥那头通向的公路上,刚出桥洞的时候,是听到上面车辆轰鸣的声音的。
只是,有车过桥有什么好新奇的呢?
但现在看来,那辆车,说不定就载着那个女孩。至少,扔刀的人,十之八九就是凶手。
一想,容墨便急忙摸出自己的老旧手机。
言凤起微勾了一下唇:“大佬?”
囔囔两字后,又不甚在意地抛开这茬,语调依旧不急不缓地道:“以这怨气观,这人怕是活不了,且,不是甚一刀致命的好死法。”
容墨播出电话,便急急跟那边说了起来,并未细究言凤起这话说的,与此刻他所表现出的温和人设,简直天差地别。
倒是冼辰宣仰头望着,此刻一派淡然坐在容墨肩头的小人,以他的敏锐,总觉得这人看着不比他大多少,却恐怖的,比千百个容墨这般大的巨人还多。
容墨低头坐在桌后,任警察怎么问,还是那套说词。
“我觉得,大半夜的往江里扔带血的刀,肯定不是什么杀鸡杀猪的刀。”
“而且,就算只是杀鸡杀猪的刀,他这一扔也差点杀了我,所以我报警要找到他。”
容墨也不是傻的,报警的时候虽然还没想这么多,但这时候也绝对不敢说什么看见杀人场面的——很容易被当做疯子。
虽然,总流传着一些有真本事的大师的传说。但真正见过的,确信这些的,也到底是少部分人。
就连容墨自己,在遇上这些事之前,因为受过骗子大师的骗,对这些事情也只因为自己的倒霉命运而觉得将信将疑。
更何况,身穿警服的警察们了。
而且,对于自己的“所见”,容墨是一点证据都拿不出来,又凭什么让警察相信他?
他连看到那个巷道,都没认出具体地点。何况那人极为仔细,地上滴落的些许血迹,冲洗的干干净净。
又是公共场地,这会儿怕是脏的找不到一点证据。
然而做笔录的小警察,也实在控制不住自己那一脸“你仿佛在逗我”的表情。
“你就那么正好正的,伸手接着了?”小警察问,似乎更想问天上掉什么都你都要接着吗?
这时,一个中年警察走了起来,跟两个小警察打了招呼,一眼便将容墨认了出来,看完笔录后,叫容墨签了字便叫他回去等消息。
那个表情生动的小警察显然还是觉得这“巧合”之中,还能挖掘出什么,一脸疑惑不解队长的决定。
施队长感叹的笑了一声:“这孩子说的应该是真话,他啊,就是银行卡一周都能被偷或丢八回。”
到后来,不报警、不去银行挂失了。应该是直接不用银行卡了。
这片区的老警察,对容墨此人,多少都有些耳闻。
只有这些新来不久的小警察,还对容墨的倒霉程度,一无所知。
☆、今天么来大佬好‘幸运’
等容墨回到家,已经瞌睡的眼皮打架,毕竟,他今天一天的工作强度很大。
可他又不敢睡。
不仅仅是之前濒死的感觉让他心有余悸,怕做噩梦。
更怕他睡过去后,又梦穿到哪个大佬的世界里,将人带了过来——特别是当他发现,言凤起看似虚弱,能吃程度却绝不止只高过冼辰宣“一公分”的高度之后。
回家之后的容墨双眼已经半睁半闭,根本提不起力气煮泡面。
好在早上吃过泡面的冼辰宣,这会儿也准备换换口味,翻出之前买的一大袋子各种面包饼干,便径自拆开。
想了想,还送往言凤起身旁数袋。
瞌睡连连地容墨就在两人不时拆袋的细碎声中,支撑不住的睡了过去。
意外的,一夜无梦,更没有再出现一个能够吃空他的大佬。
一声敲门,惊的睡沉的容墨一弹而起。
他还懵了一下,不自觉在床上摸索了一番——他自己都不知自己是在找什么,明明他根本不期待再有任何一个大佬出现。
又接连响起的敲门声,这才唤回他的神智,而真正确定没有新大佬后,他不由长吐一口气。
随即,又忙招呼两位大佬躲一躲。
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人来找他,但大佬们的存在还是最好别被发现为好。
打开门,入眼便是许棠已经有些焦急的脸色。
见到他后,神情才缓和了些。而她身旁,还站着一男一女。
那女孩眼底发青,眼角发红,精气神不太好。
倒是另一旁站着的男人,身姿笔挺、气质卓然,礼貌的伸手跟容墨打招呼,自我介绍道:“你好,容先生,我叫黎梦川。”
“这次来,是想像你打听一个事。”
不知道为什么,容墨觉得听到他的名字后,喉间有些涩涩的,只干笑了两声。
不过,还是将人请了进来。
毕竟虽然不知道他们找自己什么事儿,可是认识的许棠带来的人,他也不好直接将人拒之门外。
“抱歉,条件简陋,就只有清水了。”容墨有些不好意思的给三人寻了凳子坐下,又倒了三杯水。
条件真的是简陋到,凑出三个花样各式的杯子后,容墨自己都喝不上水的地步。
他看向最熟悉的许棠,问他们来找自己是有什么事儿。
但没想到,许棠看了黎梦川一眼。
黎梦川便道:“是这样的,不知道你对玄学一道的事情怎么看?我是一个天师。”
刚听到他自曝身份,容墨便露出几分讶异,还以为许棠真给他寻了个真天师来。
可目光看到眼中满溢盈盈水光的另一个女孩,李舒亚,又觉得事情应该不是这样,不然为什么要带着李舒亚?
而且李舒亚的情绪显然不怎么好。
果然,就听黎梦川步入正题。
“这次来找你,是因为昨夜你报警的那一桩杀人案。”他的语气尤为肯定,并将一个证件递到容墨的眼前。
“虽然可能你以前没怎么接触这类事情,并且这些事情从某方面而言,并不好宣之于口,但我可以确切的告诉你,接下来我所能跟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展示完他的证件,让容墨更确信他的身份后,他便说起昨晚那案件中他所掌控的信息。
死者名叫魏岚,是许棠与李舒亚两人的好友,失踪三天。
出事前,暂居李舒亚家,并且正准备着跟丈夫离婚。
他顿了顿,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撇去一些不能告诉容墨的东西。
而许棠,抽出几张纸巾递给李舒亚,自己也狠狠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
黎梦川接着道:“不知道你对那把刀,还有没有印象?”
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他的神色更为郑重几分,眼神之中竟对容墨含有几分鼓励——一时让容墨有些许莫名其妙。
不过接下来,他便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