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我多心了,他们根本不冲这个来。”他背着手自言自语,摇摇头,将壁灯吹灭,踱步上了石阶。
石门开启,又缓缓关闭。
黑暗中,两人静等了片刻,待不再听到声响,他们才重新吹燃火折子。
“哇——”借着微弱的光,周清妩看清他们照着的地方,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叹。
眼前居然满箱满箱的黄金白银和珠宝首饰,视线一路向上,这一箱一箱的金银财宝竟然多得都快堆砌到石洞中肚的顶上了!
“放我下来。”她拍着阿竹的肩膀,声音有些兴奋。
“这太守怕不是偷了半个国库吧!”她跳下地,仰得脖子都酸了,“怪不得他在这儿当得像个土皇帝一样。”
“这么多,他得积累了多少年呀?”她刚想伸手去摸旁边发着光的夜明珠,手却突然顿住,她搓了搓手又缩了回来。
“我要是有一颗我肯定做梦也要笑醒的。”她羡慕道,这粒夜明珠她怕是卖一辈子药材都买不起。
阿竹沉默,其实……这种珠子他一麻袋一麻袋有好多。
正犹豫要不要告诉她,这时,石门又发出开启的摩擦声……
有完没完,周清妩被阿竹拉到角落,憋屈地看向门口。
这宝贝他难道一天还要看上好几趟?
只是这次她想错了,因为来人根本不是安太守。
“果真如我所料……”石门合闭,洞内再次恢复黑暗,只听有一道声音响起。
周清妩与阿竹面面相觑,这声音,不是……
石壁上的灯哗地一下被点燃,忽然窜出来的亮光把李元柏吓了一跳。
他回头,发现一个壁灯下站着一高一矮两道人影,高的那个身着黑中衣抱着大刀木着脸看着他,矮的那个披了件黑色的外衫朝他冷笑。
“是你们呀。”他把玩着腰间的吊坠浅笑道。
“不是我们是谁?被你牵连一道被绑走的难道还有别人吗?你说出来谁那么倒霉,我兴许心里会好受些。”周清妩咬着牙笑道。
李元柏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
“这位……小弟妹,你说的有理,是我的错,我的错,在下给你赔礼道歉了。”
他揖了一礼,周清妩撇了撇嘴。
“作为诚意,我还是与你道明缘由罢,反正事情也差不多了。”他不知从哪儿又掏出一把折扇,手里敲了敲。
“我本是追查钦差大人失踪与赈灾银两丢失一案来到渝州的,不久前刚得到线索,于是我来太守府一探究竟。”
“你是朝廷的人?”周清妩打量着他,发现他既像又不像,“这么说那时你是装的,你是自愿被掳过来的?”
“哈哈,实在是抱歉。”
周清妩突然想起什么,“你在客栈见过衡大人了?”
李元柏点头,再次向她揖了一礼,表情难得认真道:“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如果衡大人真的失踪,那事件就更为棘手了,不知渝州百姓还要受多久的灾苦。”
周清妩有些不习惯,她拉着阿竹不自然地摆摆手,“你别这样,我还有点不习惯。”
阿竹轻轻拽着她的手,几不可见地朝李元柏点点头,随后神色柔和地看着周清妩。
李元柏也轻微点了点头,转身看着几箱贴着封条的赈灾银两,正打算伸手去摸……
“等等!”周清妩突然出声,“这些东西上都被人抹了毒。”
还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李元柏动作一顿,虽心里砰砰直跳,但脸上还是万年不变的笑脸,“多谢提醒。”
他最后望了一眼几箱灾银,以及一洞金银财宝,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印章摇了摇,“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阿妩:难受,想吐(哭唧唧)
阿竹:一定是天气太热了!
第38章
就在书柜恢复原位的那一刹那,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暴怒:“人怎么会在审讯室消失!别和我说铜墙铁壁他还长着一对翅膀!”
“一个两个都是吃了屎的操蛋东西,我养着你们干什么!养条狗还会给我叫唤两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书房内想要溜出去的三人皆动作一顿。
一个木着脸尚且还气定神闲, 其他两个相互对视了一眼,一种竞争对手的心态油然升起。
说时迟那时快, 两人都不约而同奔向房内唯一一扇窗户。
“你挤我作什么。”周清妩扒着边沿,压低声音朝李元柏不满道。
李元柏瞧着两人之间足有十公分的间隙, 默了一瞬,脸上挂着僵笑却仍旧极有风度道:“还是弟妹先行。”
“承让。”周清妩点点头,探了探外头的风头, 朝阿竹招招手, “阿竹,你快过来。”
这波操作让李元柏始料未及,他眼睁睁地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翻窗落地, 而自己却还在屋里。
一扇之隔, 似乎还隔着人心啊。
他叹了口气, 动作生疏地抬脚跨去。
忽然,面前伸出一只手,李元柏看着这双布着陈茧的手,心中欣慰, 还是程兄弟好。
周清妩被阿竹抱下去后就去转角查探了。
书房后头不远处似乎也是一处院子, 看上去静悄悄的, 几人决定先往此方向去。
“两位如何打算?在下要先行一步了。”快到围墙了,李元柏询问道,既然证据已确凿,当是应该尽快处理了,以防生出变故。
“我们……”周清妩和阿竹相视一眼, 心照不宣。
吃个这么大一个亏,当然要去报仇啊。
……
角落里。
“你到底会不会爬呀。”周清妩心虚地四处张望,看着围墙上爬一步滑一半的人着急道。
李元柏尴尬一笑,望着一旁放风的阿竹欲言又止。
阿竹转过头,周清妩认命地跑过去代替了他的位置。
李元柏跳下来,脚步趔趄了一下,他站稳,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衣袍,“有劳程兄弟了。”
不一会儿,阿竹就回来了。
“送走了?”
“走了。”
“那我们快走罢。”她摇了摇手中被红纱衣包裹住的东西,笑得意味深长。
*
长欢院。
安公子直着夹板的手臂,在贵妃榻上卧在一美人怀里,嘴里嚼着美人送来的切块苹果。
“这果子吃起来忒没劲,水润比不上白玉葡萄,滋味比不上紫挂荔枝。”
“爷,这时段不比往日,您熬一熬,来年夏日又是珍果进府的日子。”
安公子不爱听这话,他转头含糊不清地问进来的小厮,“人还没找到呢?”
得到回答,他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先下去吧。”
小厮低头哈腰退下。
“爷,这天燥得很,您消消气。”美人又送上一块苹果。
“十七啊,爷就是喜欢你懂事,看看我们这双小手哟,给爷喂得都累坏了吧。”另一只肥手忙不迭去摸这凝脂玉手,心想这从前卖豆腐的女人手就是不一样,嫩!
“他这样压着人家,人家姑娘没事吧?”屋顶,周清妩一言难尽地看着这一幕。
这重量,半个身子沉下去谁受得住。
阿竹闻言也想凑过去看,却被周清妩一把捂住眼睛。
“她都没好好穿衣裳,你不准看!”她在他耳边重重说了一句。
眼上的纤手柔软,耳廓湿热,周遭萦绕着她的香味,他心中一动,侧过头去轻触她的脸颊。
猝不及防被偷亲了个正着,周清妩捂着脸仰头,看着他嘴角的笑意,“你,你给我正经点,办事呢。”
好不容易等到美人出去了,她迫不及待掀开另一块瓦片,然后将红纱衣里逮来的小东西们对准肥猪全部倾撒了下去。
抖落最后一只虫后,她拍了拍手,表情玩味。
安公子脑中不停地轮换着两个女人,他挺着滚圆的肚腩想,到底该排谁“十八”才好呢?
突然,嘴唇上有些异样的瘙痒,他一掌拍下,捏着虫子的尸体看了眼,随手扔到地上。
“唉,总要是个先来后到,虽说爷先认识莲心,但论生米煮成熟饭的速度,还是该……”
说道一半,他脸上又爬上来两只。
他斗鸡眼看着鼻尖上的虫子,一个巴掌又拍了下去。
就在此刻,手背上和脖子上也传来了瘙痒的感觉。
“来人,来人!”他撑着滚圆的身体,坐起来拍着衣服上的小虫。
“你们是怎么打扫的!爷的卧房怎会有那么多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