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旁门左道护身的江湖术士见大事不妙,便想转头溜走,君怡身形速移,狠狠掐住他的脖子,“想去哪儿?”
“放,咳,放手。”
“你这术士,害我们君氏害得可真是不浅……下去,找我姐姐道歉去吧。”
“哈哈哈哈哈……道歉?那昏君早就魂飞湮灭了!我这火可不是普通的火!烧死的人,定叫他永无来世!”
“咔嚓”一声,再无声响。
扶风让儿女互相给对方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这一切,他要弄个清楚。
忽然,那术士身上有什么东西飞出扑到了君怡的脸上。
君怡惊恐的发现,扯不下来了。
厉鬼是不怕火的,可这符篆,竟把火引到了她身上。
半张脸,瞬息毁于一旦。
“昏君无道,以火祭之,且换我国,山河无恙,万世太平。”
天上人间,七界中,再也没有君临这个人了。
君临番外
君临从来都不肯接触小孩子喜欢的东西。
别人过节要礼物都是:好吃的,好玩的,父亲母亲陪着。
而君临却从未记得过节,更遑论要过节的礼物。
每次都是师父问他,“今天过节,太子殿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今天过节吗……”君临双手握着书本,有些失神,静默了一会儿,在师父万分期待的目光下,答道,“君临拥有的已经够多了,并不想要什么。”
她想要的,没有人能给她。
师父锲而不舍,“太子殿下不妨说说,师父想送自己的徒儿一份礼物。”说来惭愧,同太子以师徒关系相处已久,却还是没有摸出这性格冷淡的太子到底喜欢些什么。
君临手指微微收紧,犹豫了好久才终于鼓足勇气道,“若是师父执意如此,那便为徒儿堆个雪人吧。”
柳太傅显然有些出乎意料,“这就是太子殿下要的礼物?”
君临轻蹙了蹙眉,“……很难实现吗?”
柳太傅道,“那倒不是。只是没想到,太子殿下要的礼物竟是这个。太子殿下稍等片刻,老夫去去就回。”
于是,年逾六十的柳太傅遣散宫人后,便一头扎进了雪地里,心无旁骛地为太子殿下堆起了雪人。
每过一炷香,翻过一页书时,君临总要装作漫不经心地朝窗外扫一眼。而后抿一口清茶,继续若无其事地看书。
半个时辰后,柳太傅红着脸拍着雪走了进来。
君临放下书,抬起眸来,“师父辛苦了。”
柳太傅捶了捶腰,“无妨,还没老到腿脚不灵活的地步。”
君临拿过早就备好的暖炉递给柳太傅,“师父,暖暖手。”
“谢谢太子殿下。”柳太傅在君临对面坐下,将手贴在暖炉上面附了会儿,然后凑到面前暖了暖脸。
“师父喝茶。”斟好一杯茶后,君临微微起身,双手递给师父。
柳太傅饮下,全身这才暖和起来。
君临道,“是徒儿难为师父了。”
柳太傅却一边搓着手一边津津乐道,“太子殿下哪里的话。说起来,老夫也已经很久都没堆过雪人了。第一次堆雪人的时候,还是七岁那年。当时年纪小不懂事,拿了母亲最爱的那件衣服裁了给雪人做了衣服哈哈哈……惹得我母亲追着我从东院打到西院。后来啊,我再也不敢拿我母亲喜欢的衣服胡来了。”
君临神色微微动容,忍不住笑了一下,“原来师父年少时如此顽皮。”
“是啊,我跟你说,”柳太傅俯下身子凑近君临,“太子殿下还记不记得周丞相?”
君临点点头,“记得。”
“想当年啊,我跟老周,哈,那可了不得……”
君临虚心求教,“还望师父告知。”
“好说好说。”柳太傅兴致颇浓,“当年,我跟老周是常安城里的孩子王。上蹿下跳的事,我们可没少干!”
“是吗……”君临语气淡淡,眸底却浮现一片向往之色。
“那可不!还有陛下,当时也是我们那一群人里玩的最厉害的一个!没想到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群当时顽劣至极的孩子们,转眼就都成了耄耋之人。还当上了官……”
“师父不想当官么……”
柳太傅摆了摆手,支着额头沉沉睡去。
又到了申时了。
君临起身,为师父披上了毯子。
每日的申时,师父总会按时睡去,怎么叫都叫不醒。有时睡两个时辰,有时睡到天黑,谁也说不准。
做好这一切后,君临本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看书,心下却按捺不住,想要去外面看看。
拿了一件温暖的大氅,君临看了看四下,确定无人后这才朝那雪人走去。
那雪人堆得很是好看,乖乖的立在梅树下。
君临在离它三步远的地方止了步,半晌才道,“……我能,摸摸你吗?”
万籁俱寂。
“你不说,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君临走至雪人近前俯下了身,动作笨拙地轻缓地探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摸了摸雪人的鼻子。
大概是向御膳房借来的胡萝卜,还新鲜的很。
突然,君临很想打一个喷嚏。
搭在萝卜上的手指还未来得及收回,一个响亮的喷嚏已经打了出来。
紧接着,“啪嗒”一声,雪人的鼻子掉在了地上。
静默半晌,君临道,“……我不是故意的。”
没有回答。
君临慢慢捡起那支胡萝卜,尝试道,“那个……我帮你把它,戴上?”
不知是出于紧张还是从未做过这种事,君临将它塞回原处,萝卜却还是掉了出来。
“呃……”君临同那萝卜面面相觑良久。
“我……再试一次?”
君临将萝卜继续塞回去,微微用力,萝卜终于固定住了。
可下一刻,令人更为崩溃的事情发生了。
雪人的脑袋,崩了。
君临,“……”
雪人,“……”我想,我还能抢救一下?
……
酉时三刻,柳太傅醒了。
君临翻了一页书,端端正正地坐在柳太傅对面,若无其事地摸了摸鼻尖,“……师父,晚上好。”
柳太傅,“……”???
“太子殿下晚上好。”柳太傅伸了伸懒腰,“天色不早了,老夫先回去了。”
君临起身施礼,“师父慢走。”
柳太傅摆摆手走向殿外。
君临坐下来,一手拿起书本,装作一本正经地看着书。
三秒后。
“谁动了我给太子殿下堆的雪人!是谁!给我站出来!”
君临一阵心虚,单拳抵住唇边,蹙着眉,认真看着书。
柳太傅见无人应答,骂骂嚷嚷地蹲下身,把明显是被破坏后,重新堆起的歪歪扭扭的雪人头重新堆了一遍,这才离去。
第二日,艳阳高升,满地的雪都已融化了大半。
柳太傅来到太子宫中,路过那株梅树的时候,却见一柄红色油纸伞打开,撑在地上,正好挡住雪人的身影。
柳太傅往殿内望了望,八岁的小殿下拿着书面无表情地看着,柳太傅双手背在身后,唇角却忍不住弯了起来。
第10章 阴阳隔其一
盛安是宫里的老人,经历了三朝。
今日,是陛下慕祁登基的日子。盛安穿着官服,垂手恭立在大殿前,等着陛下慕祁前来。
等了很久,就在盛安以为陛下不会前来,大典将要误时举行时,一身华服的陛下,出现在了宫门口。
“跪——”立在门口的内侍如是说道,一众大臣无不顶礼膜拜,齐声呼,“恭迎陛下圣安。”
陛下踩着白玉石路,朝大殿走来。
盛安直了直身子,悄悄打理了一下衣襟后,就安安静静地在殿前等陛下慕祁前来。
希望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盛安默默在心底祷告。
这位慕祁陛下,绝对是他们凤鸣国开国以来最为乖张的陛下,无人能出其右。
有什么佐证吗?
早朝从来不上,你问为什么?起不来。
晚餐从来不吃,你问为什么?想睡觉。
这都还是小事。要讲起这位陛下做的荒唐事,可真是罄竹难书。
盛安在心底暗暗腹诽,就保持现在这个状态继续下去就好,各位路过的神仙佛祖保佑……
突然,慕祁陛下停下了。他止在第一阶台阶前,把迈出去的一只脚又漫不经心地又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