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鸩+番外(6)

作者:林与珊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浮动的窗帘让温融光线泄进卧室,温玉脱掉海豹睡衣,最先入裴泽眼的是那两片轮廓分明的蝴蝶骨。温玉每每在床上背对裴泽时,喜欢抱着枕头埋起脸,藏住声音,因而让背部的骨骼分外凸显,他尤其爱惜这对蝶翅,会随自己的力道与角度细微地变化着形状。

顺背脊一路向下,是最令裴泽着迷的一双长腿,匀称笔直,没有一丝赘肉。他基本能够预料二月发售的《Nicole》情人节特刊一定会有不错的销量,单凭温玉这两条完美比例的腿便能吸引更多消费者的注意力。

温玉里三层外三层将自己团成一个球,他异常怕冷,冬天只要在外活动,帽子围巾手套必须齐全。他转过身,对上裴泽胶着的眼神,挑起半边眉毛玩味地问:“这么多年了,还没看腻啊?”

裴泽唇角延展出笑容:“何止。”

温玉低首理顺衣摆:“马上过完纪念日,就该第七年了,人们不是都说,七年之……”

后半段话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裴泽以拥抱打断,温玉歪着头,听出他口吻里的深情:“小玉,别说七年,我对你永远欲/求/不/满。”

猝不及防收获一句锥心的表白,直到站在月冬公园的玉澄湖岸边,盯着裴泽去熟悉的徐大爷那儿租借雪橇,温玉才落稳心跳,半张脸缩进围巾,掩住不停上扬的嘴唇。

徐大爷冲不远处的温玉挥手嚷道:“小温,还让小裴拉你啊?你俩真不考虑雇个人吗?”

温玉摇头:“我这么瘦,拉我又不费劲。”

徐大爷:“就算拖个空雪橇,跟冰面上跑两趟也够累的。”

温玉满不在乎地说:“裴泽愿意做我的阿拉斯加。”

裴泽:“嗷呜~”

徐大爷吓了一跳,而后拍着手笑的停不下来。

大学毕业后,裴泽用存款交了杏藜园房子的首付,其一选择这里的原因便是毗邻月冬公园。宾州市的冬天平均温度低于零下,玉澄湖不到入春不化冰,温玉和裴泽交往后,每年都会拽着他来这里滑雪。

离岸边稍远,选了片空旷人稀的地方,温玉坐进雪橇,裴泽拉直麻绳,毫无负担地在冰面迎风狂奔。没多会儿后背溢汗,裴泽敞开外衣,持续提速,耳边是温玉开心的笑声,让他感觉不出丁点儿疲累。

视野里满是明媚的阳光,正中间是裴泽俊朗的身影,寒风拂面虽冷,心里却像揣了个火球,温玉垂手舀起一捧雪,边捏图案边想,大概从见到裴泽的第一眼起,就注定他这一生都无法再离开这个人半步。

温玉大声唤:“裴泽。”

裴泽抹了把汗,回首应:“怎么了?”

温玉朝他比了个大力水手的姿势:“换人。”

裴泽叉腰笑道:“瞧把你能的,细胳膊细腿儿拉得动我?”

“都是大老爷们儿。”温玉走过去往他手中塞一块雪,形状随意,不知道捏的是什么,“哪儿那么娇气。”

裴泽认真端详半天,问:“你属抽象派的?”

温玉接过绳子,挑眉说:“猜猜看。”

裴泽假装思索几秒:“猜不出来。”

温玉拍拍胸口:“我的心啊。”

裴泽震惊地看着他:“这是心啊?”

“我是写实派的。”温玉往腰间绕两圈麻绳,后撤右腿蓄力待发,“人的心脏大概就这造型。”

裴泽一言难尽地坐下身,捧着手里奇形怪状的一坨,实在感动不来,突然,雪橇猛地向前滑动几米,他赶忙扶住侧边,刚一抬头,温玉脚下失衡地打滑,下一秒,整个人直挺挺地砸向冰面。

裴泽惊慌地爆出一句“我操”,他“腾”地蹿起来,大跨步跑到温玉身旁一把将他捞进怀里,箍着人仔细检查,动作极轻地掸掉他脸上的雪,心疼地问,“摔着没?疼不疼?”

温玉捂着围巾狂笑不已,颧骨轻微泛红,回道:“有点疼,但实在是摔得太现眼了,都给我自己砸乐了。”

裴泽闻声与温玉对视片刻,两人开始止不住地猛抖肩。

拉着空雪橇寻一处清静地方短暂休息,裴泽去附近的小卖铺买了杯热水,沾湿纸巾敷在温玉右眼下方:“年后还得拍照呢,可别再破了相。”

温玉压住裴泽的手,在他手背上挠了挠,脑中莫名蹿出一个疑问,并且越想越好奇对方的答案:“裴泽。”

裴泽:“嗯?”

温玉:“假如我真的破相了,变得不好看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裴泽没有犹豫地反问:“想听真话?”

温玉眯缝起眼睛:“不许骗我。”

四周静谧,呼吸隐于风中,两个人肩挨着肩,身子被阳光晒暖。裴泽握住温玉的手说:“若是处于一见钟情,或者交往没两天的阶段,或许就不会了。”

温玉微笑着点了下头。

“但现在。”裴泽垂眸看向温玉,“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依然会不减昨日地去爱你。”

感情的深度由琐碎的日常缓慢叠加和累积,契合的观念与肉/体能让灵魂碰撞,悄无声息地将彼此刻进对方的生命中,从而融合成世间的独一无二,不可或缺。

裴泽弯曲食指划了下温玉的鼻梁,把正在怔神的他拉回现实,问:“小玉呢?”

温玉神色柔和,他挽起裴泽手臂,脑袋枕在他肩膀:“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其他的我一概不在乎。”

温玉凝望着如同缀满钻石般莹亮的冰面,平静地说:“裴泽,我的人生有你才算完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第6章

今年的除夕前一天,是温玉母亲的忌日,温玉在经常光顾的花店订了一束黄/菊配白百合,早早地起床洗漱,打算独自前往陵园。

温母是温玉大四那年离开的,突发心梗,药没带在身上,不过49岁。事发突然,当时温玉与裴泽已经同居,两人正在超市置办年货,计划与母亲一起过年。

推开家门的刹那,温玉直接跪倒在地,裴泽反应迅速,横抱起温母奔出门外,一嗓子吼回温玉的魂儿,驾车朝医院狂飙。

温玉端一杯热牛奶,倚在窗边欣赏木架顶层一排生长旺盛的多肉,八千代、珊瑚珠、鹿角海棠、红边月影、艾格尼斯玫瑰,都是从原先的家中转移过来的,且是母亲最喜欢的。

花草尚有顽强的生命力,年轻的母亲却早早离世,温玉每每想起,最先有的情绪是懊悔,而后是自责。

倘若当初能够寸步不离守在母亲身边……温玉总用这样的假设给自己施加压力,因此很长一段时间生活得并不轻松。如果没有裴泽帮他料理后事,整日深陷痛苦中的温玉恐怕难以一人承担所有,光是开具死亡证明这一项,足以耗尽他的心力。

灵堂送别那天凌晨,温玉孤零零陪伴母亲,打从他有记忆起,家里不曾出现过其他亲人,始终只有母子俩相依为命。稀稀疏疏有几位弄堂里关系较好的邻居前来悼念,温玉一一鞠躬谢过,难受地发不出一丝声音。

直到裴泽出现。

他与温玉同样身着丧服,左臂套着黑色的“孝”字袖标,不言一语,径自往温母遗体前重重一跪,用力磕了三个响头。

三下结束,温玉眼泪夺眶而出,也正因这一幕,他认定这辈子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眼角有柔软的触感,温玉抬头,对上裴泽担忧的目光:“又在钻牛角尖了?”

“没有。”温玉拾起喷壶心不在焉地浇水,“只是不可避免地会想起过去的事。”

“别把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裴泽说,“真要按你的思路去想问题,我的过错岂不是更大。”

温玉失笑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裴泽:“是我缠着你没毕业就在外面租房的,不然放了寒假,你就会回阿姨那儿住了。”

温玉叹一口气,每个人都有注定的命数,他摇摇头说:“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别再胡思乱想了。”

“这句话应该对你自己讲。”裴泽低首摆弄手里的毛袜子,蹲下身给温玉穿好,“这件事始终是你的心结,我相信,阿姨不会怪你的,她只担心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天色又亮一层,温玉喝完牛奶,套上羽绒服,立在玄关处准备换鞋。裴泽披着风衣走过来,口吻随意地问:“还是溏古街的那家花店吧?”

温玉看着他揣起车钥匙:“裴泽,你别陪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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