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918)

栗海棠自言自语,殊不知她的话传入鬼影们的耳朵里,鬼影们大翻白眼,暗道她想得美。暗阁是什么地方?能活着走出来的人屈指可数,死在里面的不计其数。她当寒馆的暗阁是集市吗,想逛就逛想玩就玩?

这一夜睡在诸葛弈的卧房,栗海棠连个梦都没做成。天明时醒来,她仍懒在被子里不愿起床。抱住带着清淡御贡檀香味儿的枕头,不期然触碰到一张硬纸片。

栗海棠睁开睡眼,抽出压在枕头下的硬纸片,发现是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傻丫头亲启”。

“看来师父怕我生气,留信哄我高兴呢。好吧,念在你这般宠我,就原谅你啦。你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呀,那个楼外楼几时建造都行。”

栗海棠一边絮絮叨叨的,一边打开信阅看。纸上五个字映入眼帘,气得她鼓起脸颊生闷气。

“小主子,冷总领在院外等你。”

昨夜回话的鬼影现身,看到眼睛红红生气的海棠,不知所措地提醒:“小主子,院子外面……”

“让他去请元五爷,玖大姑姑,珅哥哥和花哥哥过来用早膳。”

栗海棠气得把信揉成纸团,塞回信封里压回枕头下。对鬼影厉声命令:“不准告密,否则我亲手杀了你们!”

鬼影低首忍笑,心想她连个三脚猫的功夫都不会,有什么本事亲手杀他们?连个威胁都不会。

栗海棠披上搭在木架的男士长袍,说:“我没玩笑,你们给我记住。”

“是。”

鬼影敷衍应话,目送她穿着诸葛弈的青灰长袍离开主院,往邻旁的小院去了。想到主人回来时看到压在枕头下的信被揉成纸团,不知是怎样的神情。总之,在主人的眼中无论小主子多么无理取闹也是顽皮可爱的。

回到自己的小院,不管青萝和兰月如何询问,栗海棠皆不说自己睡在诸葛弈的卧房里。

待到冷肆买了最新鲜的葱油饼回来,元煦和莫容玖的马车亦停在大门外,栗君珅和程澜也骑马赶来。

栗海棠设宴在西偏院的小抱厦,房室虽小却布置极为温馨。她吩咐管家撤掉八仙桌,每人摆一张四足高桌和圆凳便可。

莫容玖落坐,见她眼睛红红的,关怀问:“大清早的谁惹你不高兴?哭了?”

“没哭。”

栗海棠揉揉眼睛,说:“昨天画画盯得太厉害,眼睛干涩得疼。我想着早膳后喝些养目的菊花茶,或许能好些。”

程澜四下张望不见诸葛弈的身影,说:“子伯兄呢?他的医术不错,让他帮你诊诊脉。”

“师父去安丰城了。”

栗海棠为元煦和莫容玖盛汤,说:“孟善人死后,孟氏宅子被卖了。我原本想买下来的,可惜有人捷足先登。”

“咦?子伯兄没买到吗?听闻是外来商人花大价钱买的,我以为是子伯兄。”程澜混迹江湖多年,在良和城亦有熟识的江湖朋友。有些消息不必他问,便有人与他闲谈讲起。

栗海棠摇头不再多言,免得言多语失惹元煦和莫容玖怀疑。

元煦放下汤碗,笑问:“谷宅的少东家请我们来用早膳,怕是有事欲交待我们去差办。放心,少东家尽管吩咐,我们定当全力以赴。”

“小五叔如此见外,我可不敢开口了。”

栗海棠娇嗔怪元煦对她态度恭敬疏离,亦表明她待他们仍是亲近的。

元煦失笑,揖手道:“得少东家一声‘小五叔’,乃三生有幸。”

“你客气了。”

栗海棠无奈长叹,对莫容玖说:“玖大姑姑,你能否帮我想几个名号,我也想和师父一样。”

莫容玖疑惑道:“你已有了谷宅小东家的名号,还想要什么?”

“师父的名号太长,先帝趣说师父‘一个名号两种人生,义亲王活了两辈子’。如今我也想活两辈子,尝尝两种人生的滋味。”

“花妹妹有心了。我帮想个名号,保证叫得响亮!”程澜兴致勃勃,脱口而出:“天下第一小狐狸,怎样?”

“呵呵,你才是狐狸精!”

栗海棠抓起果盘里的李子丢向程澜,逗得满院子的众人哈哈大笑。

第1171章 夜归疑梦醒时恍然

本以为诸葛弈会离开月余才能返回良和城,没想到短短十日便归来。害得栗海棠连个“能活两辈子”的名号也没商量出一个来。

诸葛弈是半夜回到良和城的,走时带了十名鬼卫,回时独自一人。当然以他的高深功夫只有别人丢命的,江湖中能让他受伤的人屈指可数。

悄悄潜回老谷宅的后宅主院,想着十日未见小姑娘思念得紧。未回自己房中更衣,先溜进邻旁小院看她。

“主人,小主子在你的卧房。”

送给海棠的鬼卫现身禀告,诸葛弈立即调转方向潜回自己的主院。

“主人,小主子睡在你的床上,属下们不敢拦着。”

鬼影立在卧房门外,垂首等待主人治他一个失职之罪。

“退下吧。”

诸葛弈整理衣襟,悄然进屋。

卧房里燃着数十只蜡烛亮如白昼,房中每一处皆与他离开时未见丝毫改动,唯有紫檀拔步床上的小姑娘是外来客,枕着他的栗玉枕、盖着他的绣锦被、抱着形似他的一只布偶。

他慢慢靠近,坐在床沿儿欣赏她的睡颜。半年有余,丑疤小脸仍红红肿肿的,大敞衣领露出纤细的脖子和蝶骨亦有可怖疤痕。

不知不觉,他的手不自控制地轻抚凹凸皱起的小脸,冰凉的修长手指碰触到温热的小脸。纵然他感觉不到那失觉已久的温度也恋恋不舍的游移着。

睡熟的栗海棠放开怀里的布偶,去抓在脸上“作乱”的冰冷大手。她闭着眼睛咕哝一声“别闹”,暖暖的小手抓住冰冷大手。

“师父几时回来的?”

“刚回。”

诸葛弈不作思考地回答,忽想到她睡得熟怎会问他话?不知是梦呓,还是醒着的。用另一只手轻拍她的小脸蛋。

“你醒了?”

“嗯,醒了。”栗海棠仍闭着眼睛抓住他的冰冷大手不放,说:“秋夜虽冷,但不至于冻得双手寒凉如冰。况且这儿是师父的卧房又有鬼影护着,鬼卫来了亦要拦在房外回话。观此两点,便知是师父无疑。”

“睡觉都在动脑子,不累吗?”

诸葛弈捏捏她的疤痕小脸蛋,伤疤如老茧子粗糙,没有以前那般光滑如脂令人爱不释手。

“师父怎十日就回来了,一路辛苦赶路定没有好好休息吧。我听花哥哥说燕峡镇与良和城离得很远,即便是他骑马往返亦需月余。”

栗海棠微睁杏眼,凝睇他略显疲惫的俊脸,心疼地伸手抚上他的下巴轻轻磨蹭,说:“师父生胡茬儿了。”

诸葛弈莞尔,抓着她的小手故意用胡茬儿轻扎,感叹:“你再不长大,为师就老了。瞧瞧才几天的功夫,为师要变成糟老头儿呢。”

“师父比我没大几岁呀,哪里老啦。”

栗海棠掀开被子,说:“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呢,师父也睡一会儿吧。”

“我先去沐浴更衣,你且睡吧。”诸葛弈为她掖好被子,冰冷大手盖住她的眼睛,“快睡,不然打屁股!”

栗海棠嘟嘟樱唇,抱怨:“我已是大姑娘啦,师父别动不动就威胁我打屁股!若有一日我说不怕打屁股,你敢打不?”

“为师不敢!”

诸葛弈轻轻放开手,欣赏她的恬静睡颜,十日的疲惫已然算不得什么。只要她平平安安、高高兴兴的便好。

今夜是栗海棠睡得最舒畅最安心的,这十日她虽睡在诸葛弈的卧房却并不踏实,梦里全是他受伤、被绑架、被折磨、被八大氏族抓去活祭的噩梦。

清晨醒来,栗海棠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呆怔。她近来明明睡在诸葛弈的卧房,醒来也是他的卧房,怎么今早醒来是自己的卧房?自己的床?自己的枕头?自己的被子?自己的……

“来人!”

“小东家梦魇了?”

青萝和兰月在外间忙着收拾东西,听到卧房里海棠的叫喊慌了手脚,忙闯进来察看。见海棠目光呆滞一动不动。

“小东家,你别吓奴婢呀。你是不是梦魇了?不怕不怕。”青萝抱住海棠轻抚她的背,柔声哄着却发现根本无用。扶海棠坐起,大声问:“小东家,你别吓奴婢,你到底怎么了?”

“我几时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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