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族长沉默许久,问:“能查到她身边的能人是谁吗?”
“查不到。”
无言公子惆怅之余还有点幸灾乐祸,连诸葛弈也不知道的能人竟藏在栗海棠身边,且得到她的严密保护。最亲近的师父都隐瞒着,诸葛弈的心情应比他还不好吧。
闫族长犹豫说:“自那夜之后已过去一月余,尚不知竹姬可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动他们父子,再忍忍吧。”
无言公子想到诸葛弈送给竹姬的那两颗药丸,竟忘了问服用后多久能见到效果。约定五个月时助竹姬逃离瓷裕镇,那时间又该从几时算起?
闫族长见无言公子神思天外,便闭口不再多说。他也有些焦急,害怕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放心,只要竹姬怀了孩子,我立即对他们父子动手。”
“呵呵,我又不是你,害怕闫氏族权旁落,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无言公子望向窗外,看到一道黑影被他的暗卫拦在屋顶之上。
“你的人来了,出去问问何事。”
“我的人?胆大包天呢。”
闫族长尴尬的起身往外走,他已叮嘱过自己的护卫们不准擅闯花间楼的后院,若被杀了也怪自己莽撞。
无言公子抬手,他的暗卫们便给那黑影放行。
黑影在闫族长耳边禀告几句,闫族长欣喜狂笑,忙进来取黑裘,对无言公子说:“竹姬有喜了,夫人派人急报。我要去新田庄探望,请无言公子恕罪。”
“好。恭喜闫族长得偿所愿!”
无言公子懒懒地倚在美人榻,没诚意的作揖道贺。
闫族长已高兴得疯了,哪在意他的敷衍。喜滋滋的告辞后,便马不停蹄的离开镇子,赶到镇外的新田庄。
无言公子唤来一名暗卫,说:“去诸葛府报信,闫族长中计了。”
“是。”
暗卫领命去了。留下无言公子对着窗外夜空中的月亮发呆,感叹自己几时能遇到心爱的姑娘?
瓷裕镇外的新田庄张灯结彩,田庄的老管事忙忙碌碌的指唤着丫鬟们从库房将最厚最绵软的被子、倚枕等等全部搬来主院,给闫夫人过目后送去邻院的竹雅居。
闫族长赶到新田庄时已在天明之际,新田庄淹没在白雾之中。风从远方吹来,席卷着炊烟味迎面扑来,令人感叹这幸福的世间烟火气。
“族长老爷来了。”
老管事一路陪伴闫族长来到主院,见到正在为闫夫人梳发的竹姬。
闫夫人猜准闫族长得知喜讯后会迫不及待地赶来,她拉着竹姬坐来身边,手轻柔地放在竹姬的腹,对闫族长说:“这里有了闫氏族的嫡亲血脉,相公可高兴?”
闫族长点头,傻傻地答:“高兴。”
“哎,真是……笨。”
闫夫人娇嗔,又看到丈夫与以前不同的神情。
闫族长深吸气、长呼气,释然放松地坐下来,说:“此生唯一的一次,终是圆满了。”
“竹姬是大功臣。”
闫夫人怜爱地看着竹姬,她之前还吃醋。近来与竹姬相处之后,发现竹姬对闫族长、对地位和权势没有半点贪念。从最初害怕她母凭子贵,到现在与她情如母女。闫夫人觉得自己有些小人行为,利用了竹姬来巩固自己的族长夫人地位。
闫族长让老管事唤来大夫,想亲眼看着大夫为竹姬诊脉。
闫夫人嗔怪地问:“你不信我们吗?”
闫族长慌张摇头,解释:“我想亲耳听大夫相告喜讯。我,我这不是当爹了嘛。嘿嘿,高兴!高兴的!”
闫夫人掩面偷笑,拍拍竹姬的手背,安抚说:“你别生气,念他第一次当爹爹,咱们不笑话他傻气。”
竹姬含笑点头,心中隐隐有愧疚。看到闫族长和闫夫人如此期盼拥有一个亲儿子,她竟不忍心欺骗他们。可她又没胆子违抗无言公子的命令,只好对不起闫族长和闫夫人了。
老管事领来大夫给竹姬又诊一次脉,大夫恭喜闫族长老来得子,乐得闫族长赏了一锭金元宝。
有了自己的孩子,闫族长的心终于尘埃落定,也开始思虑如何处置闫礼和三清道人。一个是亲弟弟,一个是亲侄儿。亲侄儿养在身边十六年,他视如亲儿般的精心抚育是付出真情的。
闫夫人亲自送竹姬去邻院的竹雅居歇息,回来见闫族长一脸凝重地思虑着。她走到他的身边坐下。
“在想礼儿吗?”
“礼儿尚可安置,只是二弟……他因执念已变得疯魔,为挟制栗海棠和诸葛弈帮他夺权,连下毒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成功了?”
“栗海棠身边藏有解毒的能人,他败了。”闫族长烦愁地揉揉脸,说:“如今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礼儿可留下,但二弟留不得。今日若心慈放虎归山,明日后患无穷啊。”
闫夫人静静地看着他,并不阻拦他对亲弟弟和亲侄儿动杀念。毕竟一山不容二虎,何况闫老二回来之后步步为谋,已害得闫氏族声威不复往昔。
第959章 为解药做个选择
奁匣阁新宅子。
因为新移植来的梅树,今冬的梅花开得并不繁茂,况且鹅毛大雪从去年初冬到今年初春反反复复十几场,能够采摘来酿制梅花酒的五瓣梅花仅够十三篮。
栗海棠穿着薄棉的袄子与刘二娘在后厨院里忙活,乌银铃和李嫫嫫领着老厨娘们将五瓣完好的梅花分挑到陶缸里用蜜糖腌制。
青萝取来一件狐皮短袄,追在海棠的身后逼她穿好。
栗海棠抱着梅花篮跑跑躲躲,说什么也不肯穿。
刘二娘看到主婢一个追一个逃,忍俊不禁道:“大姑娘还是乖乖穿好吧,万一惹火青萝姑娘,她跑去邻宅告状,到时候诸葛画师定会亲自帮大姑娘穿好的。”
“呸呸呸,你少提醒她。”栗海棠气得跺脚,羞恼道:“我怎养了这么多胳膊肘儿往外拐的婢仆,看来我平日待你们太好,老虎不发威,你们心里就没个怕的。哼!等梅花酒酿好了,我一杯也不赏给你们喝。”
“大姑娘生气了,快赔罪。”李嫫嫫瞪了刘二娘,打趣:“别以为你救了咱们全宅子里的人,咱们就站在你的一边儿。大姑娘是咱们的主子,她说什么话哪有不听从之理?”
“快住嘴吧。你这巴结主子的老脸实在没眼看,快扭过去。”刘二娘抓一把蜜糖抹在李嫫嫫的脸上,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栗海棠瞧着她们,笑叹:“真是一对老活宝。”
青萝为她穿好狐皮短袄,抱怨说:“还不是大姑娘宠惯的。以前在奁匣阁的时候有千条规矩束缚着,她们借天的胆子也不敢打趣你呢。”
“这儿又不是奁匣阁,要规矩作甚?”栗海棠将梅花篮子交给乌银铃,看到刘二娘端出一盘梅花糕,伸长小手捏一块来吃,咕哝说:“弃用的梅花也别糟蹋了,全做成梅花糕。”
乌银铃指指身旁的井,提醒:“大姑娘又要送人吃食?小心被人嫌弃。”
栗海棠恍然大悟,苦笑道:“对哦,我怎忘了这事儿呢,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好吧,做出来咱们留着吃。”
青萝想想,说:“做出来给元俏姑娘送一些吧,还有秦氏田庄的老管事,还有花间楼的无言公子。”
“嗯。师父不喜甜食,送些清淡的梅花羹。还有阿伯,阿伯喜欢吃不甜的糕饼,做不加蜜糖的梅花糕。”
栗海棠随口说说,刘二娘已算出做多少才够数的。
“大姑娘,千夜回来了。”
杨嫫嫫神色凝重,手里捧着一个小瓷罐。
“知道了。”
栗海棠吩咐刘二娘不必太急着做出来,今天不送、明天也可以。先以酿制梅花酒为主,那些吃食可慢慢做。
刘二娘答应着,招呼众人一齐来做。
栗海棠随杨嫫嫫回到主院的小暖阁,一进门便看到千夜严肃地站在外间,诸葛弈则悠闲地坐在内间烹茶。
“师父,你来了。”
栗海棠脱掉狐皮短袄,坐到诸葛弈身边,问千夜:“你从哪里来?”
“闫氏南府。”
千夜冷俊的脸庞闪逝杀戾之暗芒,藏在披风之下的双拳“咔咔”微响。
栗海棠曜墨杏眸垂敛,冷笑得意道:“闫族长终于要出手了。可惜闫氏族家传的毒药和解药早落入我的手里,他要愿望落空喽。”
诸葛弈龙眸含笑,宠溺地将她搂入臂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