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竹姬一番讥讽之后,闫礼陷入疯魔的执拗之中。他将爱而不得的恨意全部记在诸葛弈和无言公子的头上。仅存的一丝理性让他不敢去花间楼找无言公子闹,但诸葛府拦不住他的脚步。
闫礼骑马狂奔回瓷裕镇,一连闯倒十几个百姓仍不停歇。他的脑子里闪过一百种虐死诸葛弈的法子,看着诸葛弈生不如死地趴在他的脚底下。
诸葛府近在眼前,黑漆大门忽然敞开,诸葛弈和无言公子有说有笑地走出来,各自乘着马车朝同一个方向驶去。
闫礼牵马悄悄进入另一个巷子,来到闫氏族安插在这里的一个探子窝。探子窝的管事很年轻,平日最喜养鸽子。
听闫礼要十个力气大的小厮去办事,管事问也不问便答应了。挑选十个力气大又机灵的小厮跟在闫礼后面浩浩荡荡去诸葛府,管事忙去后院飞鸽传书禀告闫族长。这天大喜事怎能主仆同乐呢?
闫礼领着十个小厮来到诸葛府大门前,他知道诸葛弈不在,自然无人有胆子阻挡他了。
“你,去叫门!”
被点名的小厮乐颠颠的抽出自己的大刀,迈着八字步踏上石阶,手还未触碰黑漆大门的金铺环,大门内已传出低沉的威胁。
“敢碰一下,小心你的狗爪。”
小厮吓得缩回手,扭头一脸无辜地看向闫礼。
闫礼气得抬腿踢走小厮,扬拳头“咣咣咣”砸门,大吼:“开门!老不死的混账,不知道我是谁吗?开门!”
黑漆大门纹丝不动,门里没有半点声传出。
闫礼的火气像过年的炮仗,一燃就炸。拳头砸不开大门,他就连踢带踹。他一人之力太弱,十个小厮齐上阵定能撞开大门。
小厮们喊着号子撞大门,谁知撞了一下门就开了。及膝高的大门槛拦住他们的腿,却拦不住他们扑过门槛叠罗汉。
闫礼大骂“蠢货”,踩着小厮们的背走进院中,看到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一个哑巴老管家。
“诸葛子伯呢?让他出来!”
老管家阿伯笑容温和,上前揖礼请安。
闫礼冷嗤,一巴掌掴在阿伯的脸上,嘲讽:“诸葛子伯真够奸猾的,选个哑巴老废物来当管家,他和栗海棠的腌臜事自然能瞒得住。你是被他毒哑的吧?小心哪天看到不该看的,他一怒之下戳瞎你的狗眼。哈哈哈!老废物!”
阿伯挨巴掌亦笑容不变,半边脸红肿、半边脸削瘦。他一动不动,等待闫礼要做些什么。
闫礼叉腰在前院里闲逛一圈,指向雕梁画栋的五间正房,命令小厮们:“给我砸!直到诸葛子伯出来见我为止!”
终于从叠罗汉解脱出来的小厮们两眼放光,顾不得气喘,拎着大刀一路小跑进正房。
“诸葛子伯不出来,我就砸了他的诸葛府!”闫礼悠哉踱步到阿伯前,扬手又是“啪”一巴掌打在瘦削的半边脸。
挨打的阿伯依然笑容不变,依然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闫礼退两步端详阿伯被打肿的脸,很满意的点点头:“嗯,果然对称才顺眼些。要不你跟着我吧?我保准你天天这么对、称!”
阿伯深深吸气,在闫礼洋洋得意之时,扑通一下跪地。
“哎哟,这是在求我?”
闫礼双臂环抱,冷眼哂笑。
第934章 霸气降伏闫公子
午后冬阳暖暖的,搬张小榻在院子里晒太阳,趁胃里还有空地儿再多吃一盘新鲜水果,美滋滋的小日子别提多惬意啦。
乌银铃拿来墨狐大氅盖在海棠的身上,说:“邻院闹起来了,大姑娘不去瞧瞧?”
“一只疯狗罢了。师父不在,有阿伯在,他不敢怎样的。”栗海棠捏一颗小苹果给银铃,傲娇地摆手:“不必磕头谢恩啦。”
“哎?我没想磕头呀。”
乌银铃佯装惊讶,小苹果咬一口脆脆的真甜。
栗海棠斜白装腔的乌银铃,嫌弃说:“你以后离元俏远些,她时不时人来疯,再加个你又人来疯,我还活不活啦。”
乌银铃拿一颗小苹果塞到海棠的嘴里,“等虎大姐回来,我们三个凑到一起更有你受的。哈哈!”
“三个人来疯,唉!”
栗海棠叹气,小苹果太甜了,可惜胃里实在没空地儿了。
杨嫫嫫面色凝重地走来,附在海棠耳边低语几句。
栗海棠秀眉拧紧,问:“有派人去禀告师父吗?”
“去了,人未归。”杨嫫嫫放下水果盘子,问:“大姑娘要去管管吗?”
“派人去盯着。若他们敢闯到墨语轩,直接给我丢出去。”栗海棠抓来一颗梨子当成闫礼的脑袋啃。
青萝小跑而来,急得满头大汗。
“大姑娘不好啦!你快去看看吧,阿伯挨了打。”
“什么?谁敢打阿伯,反了天呢?”
栗海棠像只炸毛小兽从榻上跳起,叼着梨子便跑向与邻院一墙之隔的西跨院。为方便往来又掩人耳目,诸葛弈修葺宅子的时候在那堵留一道暗门。暗门的两个出口皆是银库的小账房,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听到老管家阿伯被打,海棠顾不得暗门被发现的危险,提着墨狐大氅的下摆一路疯跑。
幸好青萝和杨嫫嫫是有功夫的人,轻轻松松追上海棠。乌银铃便苦了,她拼尽全力也没追得上,只好绕路正门光明正大的去“管闲事”。
栗海棠通过暗门,看到站在小账房门外的暗卫,正是诸葛弈身边最得力的暗卫。
“你不去前院,站在这儿作甚?”
“小主子替主人惩治闫大公子,闫族长会更感激你的。”暗卫想到海棠对闫礼发飙的美景,想想就开心呀。
栗海棠看暗卫眉飞色舞的畅想,实在不忍心打碎他美好的梦境。赏他两颗女王之蔑视的白眼,海棠风风火火跑去前院。
前院一片狼藉,五间正房里的摆饰、桌椅、茶具、珠帘等等全部被毁坏,院子里的一草一树或拔根而起、或拦腰砍断。堆砌成花圃矮墙的漂亮鹅卵石散落满地,四季常绿的冬青变成光秃秃的枯枝子。
从东跨院走来,隔得远远的能听到闫礼疯狂的嘶吼,乱哄哄的笑声、骂声、吵声交织在一起也淹没不了那变音调的吼声。
“你的主子呢?他怎么不来救你啊?哈哈哈哈!”
闫礼一脚踩在老管家阿伯的双腿上,拎着大刀戳在阿伯的头边,锋利的刀刃贴着阿伯的左耳,一刀便可割下。
被捆绑的阿伯像只待宰老羊,他仰躺怔望天空,纵然双腿被闫礼踩得快断了,他仍未发出一丝声音。
“老废物,你果然被毒哑了。好,既然诸葛子伯不来,我好心送你一程。九泉之下,不知多少人等着你呢。”
闫礼兴奋地双手握住大刀柄,一点点高举起来。他的笑容张扬,好享受掌控人之生死的感觉。激动的他得忍不住动作放慢、再慢、更慢。
“老废物,睁大眼睛吧,看看我的刀能否砍断你的脖子。哈哈哈!”
大刀折射阳光映在闫礼的俊脸上,他的影子也映在银光闪闪的大刀上。真,亦假,哪个他都是疯魔的、不可理喻的。
“闫礼,你够闹了没有?”
栗海棠跑进前院,看到被毁得破败残垣的院子,还有散落各个角落的摆饰碎片。好几块瓷片是她送给诸葛弈的乔迁贺礼青花仕女图双耳瓶的,那瓶子她寻觅很久。
欲送老管家阿伯下九泉的闫礼见栗海棠闯进来,火气不减反增。他阴恻恻的笑,握住大刀的双手没有一丝颤抖。
“诸葛子伯,你这胆小鬼,不敢出来了吧?呵呵,躲在小贱人的裙下苟且偷安,你可真有出息啊。”
大刀带着风声挥下,刀尖未及阿伯的耳廓之前被一颗石子打偏方向,锋利刀刃直砍入一只肉腿,听得“噗”钝闷声。
闫礼呆愕一瞬,顿觉双腿变得麻木,仿佛不是自己的。他慢慢低头,入眼的是大刀割进他的双腿里,潋滟的鲜血染红银白的大刀。
“来人,绑了他!”
栗海棠一声喝令,十几个暗卫如天神降临,从宅院的四面八方飞出来,齐齐落在闫礼周围。
“栗海棠,你敢!”
“闫礼,别激怒我,那后果是你承担不起的!”
栗海棠扶起阿伯,为他擦掉脸上沾到的血滴。看到阿伯的脸被打得又红又肿,她气得指挥那些暗卫。
“给我活捉了他,我要绑他去游街示众!敢伤我家阿伯,我要他这辈子不敢出门逛大街。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