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弈不明白他的意思。
“听闻奉先女曾卖给乌族长一张宫中秘方,此药方能一举得子。”
“哦,这个啊。”
诸葛弈恍然,原来闫族长打着这个主意。无非不想与女子有太多的亲近,仅一次便想得到儿子。
“宫中秘方乃恩师赠予皇帝的。幸而翎爷抄回交给海棠之时,我有过一面之缘。”诸葛弈走到墙下的长桌取来纸笔,说:“我愿默写出来送与闫族长。不过,望你不要外传,免得乌族长心生不满。”
“这是自然。”
闫族长喜笑颜开。
诸葛弈默写的很快,那秘方原本是他研出来的保健方,与必生儿子根本没关系。既然闫族长想要,他就给了吧。
“写好了。”
写好的药方交给闫族长,诸葛弈洗去手上沾到的墨汁。
闫族长如获至宝,仔细看了又看才珍惜得藏到瓷枕的小洞里。待诸葛弈和栗海棠走后,他再派人去医馆抓到来熬。
“师父,我回来啦。”
栗海棠提着一面小镜子进来,后面老管家端着四五碟小点心恭恭敬敬的跟进来。
“闫族长,你刚刚说谎骗我了。你的腰根本不是搬凳子扭伤的,有我证据。”
“什么证据?”
闫族长气得瞪眼,幽怨地瞪向诸葛弈,无声控诉他为什么要带栗海棠来。
诸葛弈无奈苦笑,他解释过了,小姑娘偷藏马车里的小柜子跟来的,他事先不知情的呀。
栗海棠胆大包天地坐到榻边,一手撩起闫族长的中衣后摆,拿小镜子去照,说:“你自己瞧瞧后腰处的红印子,这就是我的证据。”
闫族长一瞧,立即尴尬地清咳声,辨白:“你这年轻不懂事的丫头没规矩,快快去吃东西吧。”
“呵,你没话说了吧。你这腰伤是闫夫人踹的,对不对?”栗海棠用小手比划出四寸的样子,说:“闫夫人是四寸的银莲脚,你后腰上的红印子正是四寸绣花鞋底的形儿。”
“蠢丫头快住嘴,小心闫族长打你。”
诸葛弈一把抓着她推去桌子旁,看闫族长黑沉沉老脸和墨汁一样色,他就忍不住想笑。幸好他的忍耐力比海棠强百倍,不会惹闫族长恼火。
闫族长尴尬地沉默片刻,心想这一对无良的师徒准备留下来吃晚饭吗?
“师父,我们几时回去?”
“你吃完这块糕饼,我们便回。”
“老管家,再去取些糕饼用大食盒装了,给奉先女带回去吃。多挑些甜腻的点心,她最爱甜食。”
闫族长迫不及待地吩咐老管家去准备,生怕栗海棠借口留下。
诸葛弈忍俊不禁,鞠躬揖礼辞别。
栗海棠不甘心地望向门外,问:“闫大公子几时回来呀?我想等他。”
闫族长的老脸更黑了。
诸葛弈悄悄算计着闫礼从闫氏田庄回来的路程,对海棠说:“走吧,没准半路遇到呢。”
“嗯,好。”
栗海棠拿帕子擦擦小嘴,特别好心地劝说:“闫族长要好生养着,闫氏族可不能没有你呀。放心吧,我定不会把你被闫夫人踹得重伤不起的事情说出去。”
“那就多谢了。”
闫族长咬牙,这小丫头真懂得趁势威胁。
第904章 守安堂飞鸽秘信
青篷马车离开闫氏中正府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闫礼便骑马回府。
幸好老管家自作主张派小厮骑快马去半路等着,闫礼才能绕路避开青篷马车,不与诸葛弈和栗海棠“巧遇”。
马车已行至瓷裕镇北边的瓷河小桥也没遇到闫礼,栗海棠怀疑闫礼根本没有去过闫氏田庄。
诸葛弈拉着焦躁不安的海棠坐来身边,柔声安抚:“稍安勿躁。我已影卫去探查闫氏田庄,待我们回家时定能知晓。”
“原来师父早有准备。”
栗海棠长舒气,难怪他气定神闲的看书喝茶。
诸葛弈眸中宠溺,伏在她的耳边浅笑低语:“你生气的模样很美,我喜欢。”
“师父最坏啦。哼!”
捂住红红热热的耳朵躲去角落里,栗海棠娇哼,伸手抓来斗篷从头罩到脚。
诸葛弈浅声笑,发现马车停了,窗外却不是奁匣阁新宅子。
“怎么回事?”
“主人,有鸽子飞来撞到马脑袋。”
赶车的护卫机警地喝停马儿,弯腰捡起被撞死的鸽子,发现鸽子僵硬并非刚死。鸽子的脚环系着一个小小的铜香囊。仔细查看铜香囊,里面叠着一张信纸,嗅闻没有异味。
“主人,是飞鸽传信。但飞鸽是死的,有人故意用鸽子做飞镖投向马头,引起我们注意。”
护卫禀告,将铜香囊从车帘缝儿送进来。
栗海棠想去取来被诸葛弈按住,他用帕子裹着手去拿取,查看信纸无异常才交给她。
“会不会是莫妍秀?”
诸葛弈沉默,摇头。
栗海棠略有失望,觉得莫妍秀逃出来必会找她报仇。用死鸽子当飞镖的蠢事,莫妍秀是干得出来的。自作聪明的人就喜欢做些让人意外、惹人嘲讽的傻事。
展开信纸,入眼的第一句话让栗海棠愣住了。
“守安堂的堂嫫嫫遥拜,向奉先女问安?”
一个快要被她彻底遗忘的地方突然来信,栗海棠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把信还给诸葛弈,有些激动地说:“守安堂的堂嫫嫫为何要给我写信?”
诸葛弈一目十行阅看信中内容,神情愈发严肃。直到阅完,舒缓地呼出一口气。
“改道守安堂。”
“是。”
护卫喝令马儿调转,往镇子的西南方向行驶。
镇子的西南角没有出入的城门,环城的瓷河将瓷裕镇和司氏族村隔开。司氏族村的百姓为方便进出镇子,常年备一艘船在两岸。
而守安堂和司氏族村相距三十里,由司氏族村去往守安堂既避开各府探子们的窥视,又能少去绕路的麻烦。
况且他们将马车留在镇子西南角的平安巷子,撑船过河之后先去司氏中正府向司族长借一驾马车,既方便又掩人耳目。
诸葛弈算计的极好,连撑船过河的时间算得刚刚好。恰在小船抵达河岸的时候,司族长的长子司明堂已站在河岸等待他们。
“劳烦司大公子跑一趟,多谢。”
诸葛弈揖礼。
司明堂拱手还礼,笑说:“子伯兄不必客气。我已派人悄悄去守安堂四周打探,若有暗中窥视者先行处置了,子伯兄和奉先女可放心潜入守安堂。”
“多谢。”
诸葛弈揖礼再谢,见海棠已在船篷里装扮妥当,一身黑色夜行衣显得娇小,蒙着黑布只露出曜墨闪亮的大眼睛。
司大公子不多啰嗦,唤自己的小厮将船撑回河对岸,便骑马离开。
诸葛弈扶着海棠上了马车,把写着“司氏”的灯笼丢到地上,任它被烛火烧烬。
“走吧。”
“是。”
护卫仍是赶车的人,驾驭着马儿熟门熟路的朝着守安堂的方向驶去。
正如司明堂所说,延路的各府探子们被悄无声息的清除掉,连个痕迹也没留下。
诸葛弈觉得他小瞧了司氏父子,尤其隐藏实力、一派温和的司明堂。都说莫族长的嫡长子莫晟钧是个狡猾如狐的狠辣之人,可他看来司明堂才是狡猾如狐的那个。
栗海棠拿出死鸽子带来的那封秘信,看了又看、想了又想。
“师父,堂嫫嫫信中说三日之内守堂安必遭灾难,又暗示她的大限将至、逆局无可扭转,要我三日后率八位族长亲临守安堂,这是何意呀?”
“我对守安堂的规矩并不熟知。至于堂嫫嫫说三日之内必遭灾难,或许与她的大限将至有关。她若死了,守安堂将群龙无首,岂不是成为别人眼中的肥肉?”
诸葛弈能猜想的理由仅有这个,守安堂里囚禁的女人是八大氏族中被休、失洁、犯错的囚徒。终日囚禁在塔楼般的屋子里,有些女人已疯疯癫癫、痴傻不明。
栗海棠有些担忧地说:“刘姐姐在守安堂有堂嫫嫫护着尚可安生度日,一旦堂嫫嫫殁了只怕她也难保呀。”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她抓住诸葛弈的手,请求:“师父,我们想法子带她离开守安堂。”
“离开之后呢?她要去哪儿过活?”
“祁山镇,俗宅。”
栗海棠想到的地方只有那里,俗宅是她的地盘,又有秦五爷护着,即使八大氏族的人知道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