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64)

八大家族在瓷裕镇立族百年,历代奉先女被下毒谋害已不是稀奇的事情。前有乌氏族的奉先女养的宠物被下毒险些害死主人,后有莫心兰的沐浴水里被掺入使肌肤溃烂的毒被一个侍浴的小丫鬟率先中毒而避险。

此次,不知道是谁针对栗氏族的奉先女搞出来这等肮脏事,在她未真正掌权之时已迫不及待的下手。

每个人暗暗思忖着近日与栗海棠有恩怨往来的人,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栗夫人。

栗夫人妆容精致,一身玫色袄裙端庄优雅。她无视众人的目光,缓步来到榻前,眼帘微垂审视榻上昏迷的海棠。

栗君珅迈前一步,揖手:“父亲,各位族长,儿子肯请亲自去京城寻良医为奉先女诊治。”

“不必。”

莫族长沉吟片刻,回身向诸葛弈揖手施礼,正重道:“老夫知子伯贤侄师从天下第一名医,深谙岐黄之术,身怀解百毒之奇术。如此……”

站在众人之后的诸葛弈徐步而出,揖首还礼道:“莫族长言重了,小侄愧不敢当。此毒能否化解,待小侄细细看来再作定论。若小侄才疏学浅不能为奉先女解毒,还请各位族长早作决定。”

“有劳!”

以莫族长为首,各族长皆揖礼相请。

诸葛弈提袍摆上前跪于榻边,先为栗海棠切脉,再用银针试过她溢于嘴角的黑褐血液,确定此毒并非无药可解,他悬着的心稍稍落下。

起身,施礼,他神情淡然、语调平平,“禀各位族长,此毒……小侄能解。但需得将奉先女移出衍盛堂,另置一间宽敞通风的屋子。”

“万万不可!”

栗族长吓得脸色惨白,急急站出来阻拦,“子伯贤侄,你不懂禁食侍祖的规矩说出此话本不该怪罪于你,但我们八大家族的族人必须依着祖宗订下的规矩行事。”

“奉先女禁食侍祖乃代表八大家族的族人向先祖们诚心祈求庇佑,未到十日之期私自离开会惹怒先祖,降祸于八大家族的族人。”

“依规矩,奉先女其罪当诛,便是天皇老子也保不了她的小命啊。还请子伯贤侄尽力救治奉先女,在此谢过!”

栗族长真诚肯求,全然是放下族长的身份来求人的态度。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并且达到他预想的效果,诸葛弈便顺水推舟,揖首还礼:“栗族长言重了。既然有先祖的规矩在此,小侄定排除万难设法救治奉先女。”

“多谢!”

栗族长感激不已,立即吩咐栗君珅留下来听候诸葛弈的差遣,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出来,他定当满足。

诸葛弈再次谢过,请众人离开后殿,只留下栗君珅一人。

栗君珅跪在榻边,忧心忡忡地问:“如何?能解吗?”

“嗯。”诸葛弈轻挑眉梢,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强行喂入海棠的口中。

栗君珅拧眉,疑惑不解地说:“我记得红色药丸是……毒药?”

“对。”

诸葛弈颌首,明耀龙眸目不转睛地盯着脸色惨白、呼吸渐渐微弱的海棠。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有人会利用她禁食侍祖的时候下毒手,他日防夜防仍无法设置一道无懈可击的保护网。

“该死!”

诸葛弈气愤地一拳砸在地上。

“你……唉!”

栗君珅欲言又止,终化作一声叹息。

躺在榻上的栗海棠突然有了动作,她惨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呼吸也渐渐浓重起来。而随之,她全身抽搐如抖筛,即使诸葛弈和栗君珅全力压制住她也不管用。

栗君珅急得大吼:“你到底会不会解毒!她为何会变成这样?”

诸葛弈沉默不语,龙眸微眯掩盖阴寒的戾色。

“君珅,出去告诉他们,奉先女中了五种毒,我只能压制却无解。”

“子伯兄,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可不能拿海棠妹姝的性命来试探人心。”

“快去!”

一声怒极的斥吼让喋喋不休的栗君珅恍惚回神,再看一眼抽搐不止、神情痛苦的栗海棠,他咬紧牙关起身冲了出去。

诸葛弈握住冷汗淋淋的小手,轻轻喃语:“傻丫头,挺过这一劫就再也无人敢谋算你。你一定要活下来,不管多难也要活下来。”

“师父。”

浅浅的呼唤是她毫无意识之下脱口而出,亦是她全心全意的依赖。

诸葛弈瞬间湿了眼眸,紧紧握住冷汗淋淋的小手。若让他查出下毒之人是谁,定会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尽管命在旦夕,栗海棠仍未离开衍盛堂,她承受着毒发的痛苦,陪在她身边的人只有深深依赖的少年——诸葛弈。

第76章 命在旦夕

奉先女莫名其妙中毒,画师先生无药可解的消息在短短半个时辰传遍八大家族的各个贵府。

最后连各氏族的村落里长也闻讯赶来,聚集在衍盛堂外的祭祀场上焦急等待主事人出来解释,这一等就是两天两夜。

衍盛堂后殿,中毒的栗海棠气若游丝地躺在榻上,两条白皙胳膊扎着无数银针,从针孔浸出滴滴黑褐色血液,顺着垂在榻沿的手指尖汇聚落入摆在脚踏上的白瓷盆里。

第十日,晨曦的光冲破窗子糊纸的小洞,顽皮地直打在小姑娘红晕异常的小脸,将本就白皙的肌肤映射得更加透明晶莹。

诸葛弈和栗君珅一直守在后殿,因男女有别用烟纱为帘隔出内间、外室。

陪着栗海棠熬了整整四个日夜仍不见起色,诸葛弈越来越沉默,栗君珅的好脾气也快消失殆尽。

后殿的后门外,栗族长急得搓手,管不住双腿地走来走去。他已经派人去暗中调查,可四天过去了仍不见结果,更不知幕后指使之人是通过谁之手下毒的。要知道栗海棠进入衍盛堂后水米未尽,可以排除食物下毒的疑点。

同样有疑问的,还有后殿里守着栗海棠的两个人。

诸葛弈神情淡然地饮茶,龙眸偶尔瞥向窗下的沙漏,计算着栗海棠再次毒发的时间。

栗君珅愁眉不展,把与栗海棠有怨的人全部思虑过,然一无所获。

“子伯兄,你猜会是谁下的手?或者谁在背后主使此事?”

诸葛弈默默放下茶杯,拿出药瓷瓶倒出一颗红药丸。

栗君珅大惊失色,一把握住诸葛弈的手腕,“你还要喂毒给她?难道你想害死她不成?”

“引诱幕后之人暴露,此计最为有效。”诸葛弈甩开腕上的手,缓步走进烟纱帐后的内室。

跪在榻边,扳开干裂青白的小嘴喂入红色药丸,昏迷的海棠已品味不到苦涩。她皱巴着小脸,痛苦的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自鼻腔中溢出微弱的痛哼。

诸葛弈拿帕子为她拭汗,素白绢帕被带毒的汗水浸湿,晕染开淡淡青色。这毒已侵入她的腑脏,若再不及时解毒只怕时日无多。

“小徒弟,再忍忍,那个下毒的人一定会出现的。”

“呜呜。”

痛苦仍昏迷中的栗海棠哼着微弱的呻吟,仿佛感知到榻边有她最信任和依赖的人,蜷缩的身体竟有意识地向榻沿蠕动,犹如最后的挣扎。

诸葛弈眯起龙眸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安抚地将手覆盖在海棠的额头上,让她知道他一直都在这里,陪着她渡劫、陪着她经历生死。

“别认命!你要挺住,你还要为你的亲娘报仇,还要为莫心兰报仇,还有替我报仇。海棠,不要放弃!”

削薄的唇贴在她的耳边,温润嗓音沙哑而低沉,仿佛天堂之声传入她的耳中。她混沌的脑海渐渐变得清明,迷失在黑夜中的她被一束刺止的阳光照耀。

“师父,呜呜……我,我疼!”

蜷缩成团的栗海棠梦呓语似的哭诉着,泪花浸湿了耳鬓乌发,透明病态的肌肤被毒泪水蚀出浅青的痕迹。

诸葛弈咬牙忍住,他真恨自己为什么没能在第一时间悄悄守在衍盛堂的屋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所中的毒为何。他恨自己救不了她,连压制那毒的法子都没有。

“子伯兄,我亲自去查。我偏不信邪,果真查不到那个人吗?”栗君珅冲进来,看到栗海棠又开始口吐黑褐色的血液,连胳膊上扎的银针也汩汩滴血。

诸葛弈伸手一把握住栗君珅的臂肘,“你别冲动!此事另有隐情,我们亲自去查只会打草惊蛇,反而拿不到解药。”

栗君珅愕然,呆呆地问:“你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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