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630)

栗族长盯着店小二的背影恶声恶气地骂。见栗二老太爷若有所思的神情,凑过去低声问:“二堂叔,奉先女为何直接去了寒馆?派人请她来的是咱们呀。”

栗二老太爷斜睇一眼,拄着乌木拐杖转身往天字号小院去了。他的孙子有救喽!看来小丫头很懂得孰轻孰重,是个能成大事的英才。

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孙子被关在火寒牢里,栗二老太爷的心里又不是滋味。他对火寒牢略有耳闻,被燕峡镇的大商们传得很恐怖。听说那座建在地底下的牢房,一半是火一半是冰。自古火水不相容,翎十八是如何建造出来的呢?

栗二老太爷一夜辗转未眠,想着栗海棠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救出自己的孙儿。外人只知那可怜的孩子是他捡来养的义孙,却不知那是他的老来子。

一夜风雪,有人忐忑失眠,有人聚在一起阴谋算计。

离栗二老太爷所住客房不远的另一间天字号一等客房,乃是莫族长居住的房子。此时,八位族长齐聚于此,一个个愁眉不展、面色阴沉。

狂风暴雪里,朱顶大红妆马车驶过长长的街市,转过巷子弯又是一条长街,在长街的东尽头便是寒馆。

两匹马儿艰难前行,赶车的人也不忍再挥打鞭子。只一味的大声喝令马儿们往前走。

“驾!”

“驾!”

……

悠长的喝令声被风啸淹没,但守在大门口的小厮们看到一片白雪中渐渐驶来的朱顶大红妆马车。

一个守门小厮缩头缩脖子,揣着袖子用胳膊肘撞撞同伴,说:“你瞧见那边的马车没有,大夜里的送闺女出嫁吗?怎么装扮得像花轿似的。谁家的脑袋被驴蹄子踹了,装个红顶子的马车,不是打皇帝老儿的脸吗?保准砍头,妥妥的。”

同伴也缩头缩脖子,揣着袖子站在柱子后面躲风雪。听到同伴说砍头,好奇地问:“为何砍头?红顶子马车关皇帝老儿什么事?”

“黄顶子、朱顶子都是皇家御用的,几时平民百姓能用的?百姓若用了,那是僭越之罪,不砍头何以平龙怒?”

“呵,没看出来呀,你懂得不少嘛。”

年轻男人从大门里走出来,斜瞥大放厥词的小厮,又瞧瞧躲柱子后面的小厮,骂道:“你们两个混账睁大狗眼瞧瞧,那朱顶大红妆马车是谁家的?”

“二管事别发火,咱们管它是谁家,只要别停在咱们门前就好。”

小厮才讨好的说完,一扭头就见朱顶大红妆马车停在石阶下,赶车的人跳下来朝年轻男人揖礼。

“禀,小主子到了。”

年轻男人展颜笑,撩起袍摆急步下石阶,恭敬道:“寒馆二管事拜见小主子。主人和翎爷已久候多时,请小主子在马车里稍候,奴去吩咐暖轿。”

“不必了。我随马车走后院门,你找个人带路吧。”

隔着帘子,里面的小姑娘下令了。

年轻男人陪笑道:“是。小主子体恤奴们,奴们感恩。奴亲自带小主子去后院门,请!”

“多谢二管事。”

马车里小姑娘有礼,年轻男人顿觉脸面有光。

朱顶大红妆马车随着年轻男人翻身上马在前领路,也慢慢驶动跟随,朝着寒馆的后院门驶去。

第807章 小主子亲临寒馆

寒馆,墨语轩。

年轻男人引着抬暖轿的护卫往诸葛弈的院子,半路闪出的黑影吓得他一声尖叫,睁大眼看清黑影是谁,气得咬牙骂道。

“你个闷葫芦怎不出个声儿?吓死我啦,以为谁家不要命的刺客跑来送肉呢。”

“二管事去忙吧。”

千夜的眼睛始终盯着暖轿,仿佛穿过厚厚的轿帘子能看到期盼已久的清丽容颜。

年轻男人轻哼,偏偏往前走,说:“主人等着见小主子呢,你跑来当拦路虎,难不成想回暗阁重炉再造?”

千夜眸光闪烁湿润,沙哑嗓音道:“主人若罚,我不敢违抗。但小主子才是我的主人,拜见主人何罪之有?”

“罪在你不识时务,阻了我家主人见小主子的吉时。”

年轻男人故意用手肘撞下千夜,浅笑道:“知道主人为何让你提前出暗阁吗?”

千夜皱眉,一脸“为啥”的表情。

年轻男人撇撇嘴角,指着千夜的疑问脸,不满叫嚣:“就你这张死人脸害我没心情了,你自己想去吧。我要陪着小主子去见主人,懒得理你一个憨子。”

千夜没拦着年轻男人,反而跟随在暖轿旁边。一声不响,一路相护,直到暖轿抬入墨语轩的院门,一位老仆迎面走来。

年轻男人和千夜立即急步上前,恭敬揖礼。

老仆揖手还礼,来到暖轿前,无声地鞠躬揖礼。

千夜隔着轿帘,用沙哑嗓音禀告:“小主子,老管家阿伯奉命前来迎着。”

“阿伯?”

暖轿里的栗海棠惊讶,掀开轿帘子看到前面鞠躬揖礼的老人。她激动地跑出来,亲自扶起老人,撒娇着抱怨:“阿伯搬去平安巷子之后也不派人来个信儿,我也知你过得好不好。前些日子做几件冬袍子,我派暗卫送去平安巷子,你可收到啦?”

阿伯慈祥笑着点头,竖起大拇指夸赞。

栗海棠挽着阿伯的胳膊,亲昵地说:“阿伯喜欢就好。师父和翎爷都是男人,护卫们也是男人,懒婆婆和兰姨不知去向。家里没个细心的女人照顾着,缺衣少食的事情常有。我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终日应付他们,想到的东西不一定能派人送出来。唉!不知师父几时能回瓷裕镇呢。”

阿伯心中暗笑小姑娘越来越狡猾了,明知道八大氏族的族长们和栗二老太爷来燕峡镇的目的,偏要说得她置身事外、一切不知似的。

阿伯不揭穿小姑娘的装糊涂,栗海棠也不揭穿老人来迎着她摆明不给千夜和她说话的机会。

挽着小姑娘直奔诸葛弈居住的正院,双层的墨语轩烛火辉映,笑语欢言时不时传出来。

栗海棠听到谈笑声,惊讶地问:“翎爷和秦五爷也在?另一个呢?声音好熟悉呀。”

阿伯摇头,作了“请”的手势。

栗海棠不再多问,有些疑问需要自己亲自去探索答案,比如熟悉的声音似乎是她认识的人。

“奉先女来了。”

熟悉声音的少年见到门开,裹着墨狐大氅的小姑娘呆呆站在门口,一双曜黑杏眼愤愤地瞪着他。

栗海棠顾不得屋中还有诸葛弈和翎十八、秦五爷,一双似喷火的杏眼盯着面容柔美的少年,贝齿间挤出一句质问。

“无言公子,你来这儿做什么?”

“奉先女来做什么,在下就来做什么。”

无言公子唇角噙着笑,见站在门口的小姑娘剑拔弩张的样子,似乎对自己有什么误会。

“在下记得自己从未惹奉先女不愉,更没有结仇。瞧奉先女这副仇家脸,难道在下无意间做过什么事得罪了?”

“看你不爽,不行吗!”

扬起小脸,鄙夷斜睇一眼笑得比女人还美的少年,栗海棠解下墨狐大氅放到衣架子上,乖巧地坐到诸葛弈身边,捧起一杯放置微凉的温茶润润喉咙。

诸葛弈未言一语,龙眸凝睇捧杯喝茶的小姑娘,含满宠溺柔情。

“奉先女大夜里跑来燕峡镇,八大氏族的人没拦着吗?”

“她在这儿不是奉先女。你若不想被赶出去,称她‘海棠姑娘’。”

诸葛弈沉声纠正无言公子的称呼,龙眸的冰冷与刚刚的柔情仿佛来自于两个灵魂。

无言公子尴尬浅笑,连忙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揖礼,“海棠姑娘在上,恕在下言语无礼。今后在下定牢记在心,在瓷裕镇唤你‘奉先女’,在燕峡镇唤你‘海棠姑娘’,如何?”

“你是闫族长纳入府的妾室吗?”

栗海棠端着茶杯,一脸纯良的问。

无言公子被问得怔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几时答应做闫族长的妾室?呸呸呸,他是个男人,怎会给另一个男人做妾呢?不对,他是男人,只有娶妻纳妾,根本不会和男人有什么诡异的关系。

“咳!海棠姑娘说笑了,在下不喜龙阳之好,与闫族长乃是忘年交。”无言公子压下心里七糟八乱的脏话,装得温良谦和的解释。

栗海棠抿紧樱唇,眨巴杏眼盯着故作轻松的无言公子。小表情仿佛在说:你扯谎吧!扯谎吧!我姑且相信你的鬼话,其实我很清楚你是闫族长妾室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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