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580)

“你……你没死?”

窗前的土炕上,盘腿吃着五味居招牌糕饼的小姑娘略略掀眼帘瞥了一眼,继续品尝甜而不腻的红豆糕饼。

土炕旁边,乌银铃端着一碗燕窝粥静立。

“栗海棠!奉先女!你是人是鬼呀?”

莫族长睁大眼睛打量着土炕上的小姑娘。炕桌上的烛光极亮,映着她白皙清秀的小脸更加莹亮玉润,一张微微嘟起的粉樱唇津津有味地咀嚼着红豆糕饼,满口甜香混合着淡淡的奶香。

“三日不见,莫族长变成老糊涂了吗?”

吃完一块红豆糕饼,栗海棠向乌银铃讨来燕窝粥一气喝完,抱怨说:“燕窝粥吃厌了,下次熬些清淡的粳米粥就好。”

乌银铃但笑不语,端着粥碗走出屋外。与莫族长错身而过时,她用最轻的声音威胁:“别惹大姑娘生气。”

莫族长忍住疑惑,看向炕上的小姑娘。

“栗海棠,你为何要诈死?”

“我若不死,怎会有今夜这场烈火盛宴。真是美不胜收呀,比起栗云梓火烧奁匣阁的时候更加壮观。”

栗海棠啧啧有声,感叹今夜看到的火焰美景比过年的爆竹还漂亮呢。可惜她无法现身,没能吓唬那群作恶多端的老狐狸们。

不过能吓吓莫族长,也算她没白忙活一场。尤其偶然间知道瓷源堂后院地下银库的秘密,不枉费她千辛万苦陪着老狐狸们演一场苦肉计。

莫族长老脸黑沉沉的,冷声质问。

“栗海棠,你可知犯下大罪?”

“火烧北民巷子的主谋是乌族长。今夜这场大火也是乌族长和栗族长一起谋划且亲自动手的。怎么到了莫族长这里被审堂问罪的犯人竟是我呢?”

栗海棠耸耸肩很委屈地辨解,让莫族长一时语塞竟无力反驳。确实幕后主谋不是她,确实放火的人不是她,确实她是被残害的无辜人。

“咚咚咚!”

土炕对面的北墙根儿传来三声轻微的响动,引起莫族长的注意。他冷酷的表情瞬间变成惊恐,嘴巴大张能塞进一颗大鹅蛋。

“出来吧。”

栗海棠命令道,那墙根儿的一块石砖竟缓慢移动,几个蒙面黑衣人躬着腰钻出来,先向海棠默默行礼后,转身接过几个大箱子,一一列摆在屋中央。

“你们怎会知道银库的入口?”

莫族长骇然。传承百年的秘密只有八大氏族的历代族长知道。地下银库埋藏的银子是八大氏族的根基,是八大氏族抗衡一切的底气。

“栗海棠,是谁告诉你的?程族长吗?还是典族长?或者燕族长?”

莫族长慌了。依照他在院子里看到堆积如山的大箱子,再看列摆在屋中央的十几个大箱子,他担忧银库里的银子将全部被搬空,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急着。

不知为何,莫族长看向小姑娘的眼神带着几分惧怕。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出身穷苦家的小姑娘竟羽翼丰满,再无法被困禁在那一方小小的奁匣阁中。

斗转星移、日月交替,焉知她已变得强大。

第742章 霸王从不讲理

见识过小姑娘强大的势力,莫族长面如死灰。被两个蒙面黑衣人架着进入地下银库,看到曾经填满每个房间的钱箱子被搬空,心疼得快要了他的老命。

栗海棠由乌银铃陪着下来,随着莫族长的带领延着数不清的弯弯曲曲的暗道,路过大小规格不一的房室。

这些密道和房室被铁笼子撑起,一来不怕地上的建筑压塌,二来防盗贼挖地偷盗。但栗海棠看来此构造极为蠢笨,就她暗中培养的贼儿们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盗走银子,并且让每根铁栅栏都完好无损。

乌银铃陪着海棠走到最后一间房室,这是唯一没有被搬空的地方,还有七十多大箱子整齐罗列堆起。

莫族长问:“怎么,你突发善心不搬走这些吗?”

“搬,为何不搬?”栗海棠走进铁笼子里察看堆起的大箱子,没啥诚意地说:“重建衍盛堂、奁匣阁、无心院、隆福家庙需要很多银子吧?待我明日召集议事时请人来算算,别让各家多掏银子花冤枉钱。”

“你搬空银库只是逼各家拿银子如此简单?你会好心?”

莫族长不再相信这年纪与他闺女一般大的小姑娘。明明是个孩子,却干出连他们都惊掉下巴的大事,令人不得不叹服。

栗海棠嫣然浅笑,与乌银铃手拉手返回来时的密道,说:“典族长赶去报信,估摸着各府的族长和老爷们该到了,咱们出去迎着,别惹他们生气。”

别惹他们生气?

莫族长眯起老眼,这句话刚才乌银铃也提醒过他。可几乎同样的话从栗海棠的嘴巴里说出来,他竟听出一股子嘲讽的意味。

两个蒙面黑衣人架着莫族长返回密道入口,在北墙根儿的石砖门恢复如初时,屋外的院子里传来一群人的吼骂声。

“银铃,告诉入夜,把最后的箱子全部送去师父暂居的地方。”

“大姑娘说晚了,诸葛公子和翎爷已在东屋呢。”

“啊?师父和翎爷在东屋?”

栗海棠吓得险些摔下土炕,顾不得吩咐如何安置莫族长,急匆匆出西屋去了东屋。却停在门帘前犹豫了,她诈死只有鬼手冷肆和入夜知晓,其余的人都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师父和翎爷会不会责怪她呢。

“立在外面忏悔也躲不过挨打。你是乖乖的进来,还是等我出去抓你。嗯?”

挑高的尾音儿像一只手拨动小姑娘心里的那根弦儿,吓得她忍不住瑟缩下,迟疑地迈开三寸金莲。

门帘挑起,迫得栗海棠硬着头皮进去。

“谢天谢地,大姑娘你平安无事太好啦。”

掀帘的杨嫫嫫见海棠囫囵个儿的站在眼前,激动地一把抱住她露出慈母般的喜悦笑容。北民巷子被大火焚毁的那晚,她和奁匣阁的婆子丫鬟们被一群蒙面人偷袭,关在西跨院后面的柴房里。幸好其中一名暗卫回来取丢落的东西,发现她们被困才警觉栗海棠有危险。

曾经藏身奁匣阁的暗卫们随着老管家阿伯去了平安巷子,所以海棠身边只有几个小厮保护。

当她们赶去北民巷子的时候,无情大火已将北民巷子烧得废墟,寻遍巷子内外的尸体都未能找到海棠的下落,那几个小厮的尸首横七竖八地躺在枯井口,封井口的大石头被搬开却没有海棠的身影。

抱着海棠哭了一阵,杨嫫嫫羞赧地擦擦泪水,把她推向诸葛弈。

“师父。”

栗海棠垂着脑袋,紧张地搓手。她想过很多解释的话,真正面对他的时候又没底气开口辨白。

与翎十八下棋的诸葛弈执起一颗黑子,故作云淡风轻地问:“诈死好玩吗?”

“呃——不好玩。”

栗海棠乖巧地回答,为表示自己很诚实,在回答完之后还狂点头,摆出一副很坚定的神情。

翎十八莞尔,执白子落于棋盘,语气随意地问:“你把银库搬空了,准备做什么生意呀?”

“不做生意,我要把银子运走。”

栗海棠眨巴曜黑杏眼讨好地看向诸葛弈。师父,快看这里,快问我呀,我要把银子送给你呀!送给你!

“你输了!”

诸葛弈傲娇地说,斜睇打量着规规矩矩站好的小姑娘,说:“想在这儿挨打?还是等回家再说?”

“师父,能不打吗?”

栗海棠捂着自己的俏臀,一脸委屈地讨饶。

“不能!”

“师父是霸王,不讲理,哼!”

“从古至今,你见到几个霸王是讲理的?”

诸葛弈微侧身子倚着炕桌,龙眸寒嗖嗖地盯着发脾气的小姑娘。蛮横起来真可爱,还是他熟悉的脾气。

泄气地垂脑袋,栗海棠一屁股坐在炕下的脚踏,背靠着他的腿,无力道:“好吧,回家凭你处置。想怎么打都随你,打完别心疼我就好。”

翎十八轻叹,喃喃道:“打在徒弟身,疼在师父心。阿弈呀,你下手轻点,我这个当哥哥的也心疼。”

诸葛弈睐了一眼,暗恼:你跑来献什么殷勤,我教训徒弟,你边儿上凉快去。

翎十八“呵呵”笑,拿起象骨扇,起身道:“我先去院子里会会他们,你慢慢教训啊。”

“那两个混账不死也要扒层皮。”

“呵呵,我是大善人吗?我妹子受欺辱,岂能轻饶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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